第6章 小孤山上
一行人在乡间小路上一颠一摇，走错了两次路口，开了二十来分钟，终于上了山。
这山确实不高，只有百八十米。众人快到山顶时，便见到乌泱泱站了一群人围在一起，旁边停了许多摩托车和几辆小面包车。山头上空间本来就小，又挤了这么多人和车，三辆车便只能在山道上停下了。
杜钟珩皱了皱眉头，心想：痕迹全被破坏了。他起身下车，迎面走来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头上半秃。这人看见杜钟珩走在最前，想来是警察的领导，但是看他岁数年轻，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又不太像领导，脸上堆笑上来握着他的手说道：“警察同志，辛苦了！我是村支书邵高明。”
杜钟珩说道：“邵书记好，请问发现尸体的是哪两位，麻烦把他们叫过来一下。”前面在路上给报案人打电话时，得知报案人是这个邵书记，但是发现尸体的是另外两个村民。
邵高明连声道：“好好。文才，武才，你俩过来。”
杜钟珩把邵高明拉到一旁说道：“邵书记，上面下达了指示，春节期间办案，要注意舆论影响，不能影响群众过年。现在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首先就不符合上面的精神，其次也不方便我们开展工作。你看……”
邵高明是多年的老党员，这台面上的觉悟还是很高的，当即说道：“好的，好的。”转身朝众人喊道：“大家都回去吧，不要影响警察同志办案，都回去，好好过年！”众人一听，熙熙攘攘转身回去。杜钟珩又小声对邵高明道：“麻烦让大家回去后不要在微信上转发，一是影响不好，二是涉嫌泄密。”
邵高明马上对众人喊道：“再说一下啊，大家回去不要在微信上乱传乱发，乱传是犯法的，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杜钟珩和几位警察心里都在想：“这邵书记管理村民果然有一套。”
等村民离去，几名警察马上架起探照灯、拉起警戒线。杜钟珩走上前去，查看现场。
只见一辆老旧的大众帕萨特迎头撞在路边的树上，引擎盖掀起，车头损毁严重。
杜钟珩走到车附近，拿了手电往车里照去。只见驾驶座的靠背调得特别靠后，上面躺着死者，身上腿上都是呕吐物，已经结了冰，散发着恶心的酸臭味。脸上血肉模糊，表情有些痛苦。
杜钟珩往方向盘上看去，安全气囊并未弹起，上半圈握手处有些血迹，前面的挡风玻璃被撞得裂开，被撞的地方也有一些血迹，还夹杂着一小撮头发，看来是车子撞树后被死者头撞上去的。
杜钟珩走了回来，喊道：“超子！”超子是技侦科的科长，叫做黄超逸，他已经在带人查看地上车辙，听到队长的命令，跑了过来。杜钟珩对他说道：“先检查死者，然后把尸体带回队里。现场地面痕迹破坏比较严重，加上天黑，今晚就先简单勘察，等天亮了详细勘察。”超子应道：“是！”去一边安排人员进行查勘。
杜钟珩走到邵高明和两个目击人跟前，高硕、超子和另一个女警察丁岚也都一起围了过来。丁岚也是重案中队的刑警，在外问话时通常兼任记录员的任务。邵高明三人的旁边还站着四五个村民，杜钟珩转头问邵高明道：“这几位是？”
邵高明说道：“哦，领导，我介绍一下——”
杜钟珩摆手道：“不敢当！邵书记，你叫我小杜就可以。”
丁岚说道：“这是我们的队长。”
邵高明连忙说道：“原来是杜队长。前面跟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吧——我能听出来。杜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村主任谢文山，这是两娃他爸，这是他们大伯和二伯，这是大伯家的娃。”
邵高明说的两个娃就是“文才”“武才”两个目击人，看上去岁数还比较小，十五六岁样子，一个高瘦一点，一个矮壮一点，眉目间透露着一股野气，没有一般高中生稚嫩老实的模样。听邵高明所说，两个人是兄弟。
钟珩杜对两人道“你们多大岁数了？还在上学吗？”两人还没开口，邵高明先说道：“他们——”杜钟珩打断道：“邵书记，让他们俩自己说。”邵书记连忙应道：“好！好！”对兄弟俩道：“你们自己说。”
高瘦的那个说道：“我十七，我弟十五，都在录川二职高上学”看说话样子倒也比较老实。不过话说回来，杜钟珩身高一米八五，相貌虽然比较秀气，但是一双剑眉斜飞，目光如炬，一般人在他面前都不由得心神不安，不敢放肆。
杜钟珩嗯了一声，问他道：“你叫文才？”那高瘦孩子道：“对，我弟叫武才。”
杜钟珩对邵高明道：“我们要对两个孩子单独分开问话，你们在这稍等。”说着拍着武才的后背，示意跟着自己走。
俩孩子的父亲听他要带走孩子，担忧之情登时显露颜表，这俩孩子没单独跟警察待过，也面露抗拒之色，踌躇不前。
杜钟珩笑道：“不用担心，我们就在前面的车里。”对着兄弟俩人道：“小伙子，问个话怕什么！”拍着俩人的肩膀，带他们走向汽车。
这种分开问话的场景很常见，是警察破案的基本技巧，防止当事人串供。杜钟珩道：“超子，你先把弟弟先带到后面车里。”超子应了，把武才带进第二辆警车。
杜钟珩对高硕道：“你和文才坐前排去——他家人不放心。”自己和丁岚坐到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