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十二只蝴蝶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萦绕着整个胸膛。
七年。
陆闻野在他二十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去仔细思考七年的光景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而他喜欢的女孩子，告诉他，我喜欢了你七年。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一帧帧快到陆闻野几乎捕捉不到。
在飞机上初次相遇时初蝶愣怔的表情，后面她在球场拒绝了皮尔森的签名，回酒店刻意隐瞒明明两个人就是一个酒店的事实，一次又一次为自己考量，在临江二中认识与自己同级的老师……
有什么东西几乎呼之欲出。
陆闻野半躺在床头，摸出手机打开两人的聊天界面，对话停留在自己最后一句的那一句“一切顺利。”
原本想要播出电话的手指顿了一下，陆闻野揉揉太阳穴，他差点都忘了初蝶已经告诉自己有飞行任务的。
劳伦斯拿着平板敲门进来，画面暂停在巴塞罗那球队与其他队的一场比赛中途。
劳伦斯看着陆闻野眉头轻皱，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明天的比赛，毕竟这也算是他加入曼联以来第一场称得上的最重要的淘汰赛。
“巴萨今年主力伤了两个，但他们比赛不多，球员疲劳度不高，所以整体上球员状态很好。新上任的主帅比较喜欢442的打法，所以我们这次限制好他们的双前锋，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闻野接过平板放到一边，“晚上开会的时候说了，录像分析我等下再看。”
刚要离开的劳伦斯脚步一顿，回过身挑眉，语气有点难以置信：“你现在不看？”
没有什么事情比足球更重要。
这是劳伦斯和陆闻野从小一起长大给陆闻野下的定义。遇上足球有关的事情，尤其是大型比赛，顺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所以他很好奇，竟然陆闻野会因为别的事情将足球暂且先搁置到一边。
即便陆闻野肯定是已经做好了比赛的万全准备，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陆闻野没搭话，倒提起另一件事，“对了，高中在临江时，那群经常一起踢球的同学，你还有联系吗。”
劳伦斯听闻一愣，想了想，“当时闹翻了之后我就删了大半，但是我跟王磊还有点联系，当时他也确实帮过我，我就没删他。”
劳伦斯家庭关系复杂，作为备受宠爱的私生子，他向来自由自在也不需要考虑生存的问题，只是因为大家族身份的问题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劳伦斯与陆闻野自小相识，陆闻野的父母那时还没离婚，他的母亲又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翻译家兼对外汉语老师。
劳伦斯借着学习中文的名义三天两头往陆家跑，后面陆闻野全家搬迁到临江，劳伦斯觉得一个人在英国读书也没什么意思，便求着祖父母帮忙也跟着到临江借读了两年。直到后面陆闻野决定走职业道路，他便陪着陆闻野一起走上了这条路成为了他的足球经纪人。
陆闻野本就外貌出众，再加上有个劳伦斯，两人一到临江二中就出了名。
国内青少年对足球的关注度没篮球那么高，最开始的时候，学校是没有正儿八经的足球队的。
而陆闻野凭借着优越的天赋，硬生生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男生爱上足球从而使临江二中的男生加入到足球这项运动中来。
从那时起，身边热爱着足球的少年们包围着他，陆闻野是有着自己的小圈子的。可是不知道是哪天开始，因为什么导火索，陆闻野只记得后来他与其他人不欢而散，所以毕业离开后他也没有再加上与他们的联系方式。
天之骄子般的少年人心气高，自然也不会做低头的那个，所以一直到现在，陆闻野也记不大清到底是为什么才让他们渐行渐远。
只是确实不是一路人，所以他也没有觉得很可惜。
那段时间的细枝末节，现在再回想起来，他才发现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劳伦斯翻起了自己的手机，像是有些好奇都过去了那么多年陆闻野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初蝶。”陆闻野若有所思，滑动着手指打开相册去翻找他们那一年的高中毕业年级合照，“我怀疑初蝶很早就认识我，或许她就是我们的同学。”
劳伦斯笃定地摇头，“不可能。如果初蝶是我们的同学，我不可能没印象。当时年纪里长的好看的女孩子，我都……”
这话不假，当年陆闻野时常一张冷淡脸又看上去无情无欲的样子。劳伦斯金发碧眼又有一副高大的身材，那时年级里好看的女孩子几乎都被劳伦斯的异国样貌给迷惑了双眼，几乎“摧残”个遍。
陆闻野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劳伦斯摸摸后勃颈，不自在地说，“我是说我记忆力好……”
被陆闻野这么一问，劳伦斯无意识回想起当年，于是自顾自开始说：“不过提到高中，我想到那时候的球队……那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关系那么好，因为一些小事真的没必要。”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是觉得因为一个女孩子闹翻真的没什么必要，尤其那个女生好像，还挺丑的。所以大家都觉得你就是在维持你自己…当时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高岭之花的好形象。”
每次换手机陆闻野都会传输好数据，这些年来他不爱拍照，手机里面的相片不多，按照年份查找一下就能精准定位。
临江二中的毕业照有两张，一张是班级合照，一张是年级前两百名合照。他们那一届毕业生不多，总共快七百人，陆闻野只能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看看能不能有概率在年级前两百名的合照里找到初蝶的身影。
正放大照片的手指一顿，陆闻野猛然抬头，“什么女孩？”。
他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件事。
“？”劳伦斯对于陆闻野不知道这件事明显是惊讶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闻野，母语脱口而出，语速比平常快上不止一倍：“就是年级体测那天，你帮了那个女生之后，其他几个人就觉得你装。那个李远帆估计早就嫉妒你了，所以在体育室的更衣馆才攒动着大家一起说你坏话。”
时间太过久远，可是关键的点劳伦斯还依稀记得，“那天你就坐在我身后啊，我都听到了你怎么会没听到。当时我还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为一个女生出头，但是你好像并不在意他们这样说你，也并不在意这件事，所以我就没提过了。他们那帮人，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闻野了然，在高中时他确实帮助过一个女生，好像是体测时他不小心把瓶子踢到那个女孩的面前让那个女孩摔了一跤。
女孩的样貌他已经完全记不清，只记得就是因为这件事之后，他的队友们好像就开始对他颇有非议。不过他当时确实满心满意都是足球也从不会分出多余的精力去考虑别人对他的看法。
当时他确实是在更衣室，可惜戴着耳机在看比赛也错过了队友们的那些对话。劳伦斯或许有问过他，可两人讲话不在一个频道上便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毫不在意不想提起这件事，所以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像是被蒙在鼓里。
陆闻野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不在意归不在意，可这点小事就让一个队伍分崩离析在现在听来也确实有些皆笑非啼。
迟来的真相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他无所谓地牵了下嘴角，“算了，都不重要了。”
劳伦斯点了下头，离开时又指了指平板，“那你晚点看，我先回去了。”
“好。”
因为人数太多，放大后的脸已经不甚清晰。
女孩们几乎都是穿着清一色的校服，扎着马尾，显现在手机屏幕上，几乎像是多胞胎一样只有胖瘦的差距。
每年临江的年级照相站位是按照排名。
陆闻野依稀能辨认出站在中心位的自己，其实那时候的他成绩没有那么突出，可受到老师们的偏爱，却把最中间的位置给了他。
他看了眼青涩的自己，随即放弃寻找般得关了手机，他想他还是等初蝶看手机之后再亲自问问她。
可是陆闻野却忽略了，站在他斜后方的那个女生，没有看镜头，眼神固定在前面的男生身上，是小心翼翼又藏不住地倾泻出些许情绪……
手机收到两条消息。
是陆闻蝶，问他现在在不在家，说是要来这边拿个东西。
陆闻野心里乱的很，没多想陆闻蝶什么时候回的国，也没多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家。
……
“哥，快开门——哥——”
门外响起陆闻蝶的声音，明明往日里仗着自己知道密码都是当成自己的住处一般自由，也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还等在门口敲起门来了。
陆闻野觉得自家妹妹真是聒噪，但还是不耐地走去开门。意料之外，门口站着，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好久不见。”
初蝶眼神晶亮，眉眼弯弯地微抬起头看向陆闻野。入口的顶灯照得她小脸莹白，粉唇水润，她看着陆闻野怔住的模样，抬手在陆闻野面前晃了晃，难得开个玩笑，“怎么一副傻掉的模样，不会是被我的突然袭击吓到吧，你可别是金屋藏……”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有力的手臂把她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懵懵的人换成了她自己，初蝶的脸贴在对方起伏的胸膛上，听见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金屋藏娇，想把你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