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颗足球
夜幕在分秒流逝中悄然降临，给整个园区遮上了一层暗色的背景布，却又在各式各样的亮灯点缀下显得神秘又梦幻。灯群整体的色调以暖橙和银白色为主，可视度不高，所以陆闻野这才放心地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和初蝶并肩沿着布满花丛的小道顺着指示牌朝广场走过去，心里想着一会儿的烟花表演，手指一边略带紧张和不安地抠了一下手心。
他觉得这种紧张兴奋感简直堪比联赛决赛上场前。
初蝶小幅度地转动着脑袋看左右两边夹道种着的粉色小花，脑子却不由想到大约半个月之前她和陆闻野在曼彻斯特的公园里好像也这样的并肩走过。
顺着这个，她又联想到那片漂亮的罂粟花以及陆闻野意外出镜，她俩拍下的那张合照。直到现在，那张合照都是她手机相册中唯一一张加心收藏的照片。
这段时间她和陆闻野的发展堪称迅速，就连她自己都时常感觉难以置信，可就是这段时间，她都对生活有了更多的美好期愿。
她当然希望能和陆闻野有好的结果，但如果没有，她也会将这段非常美好且珍贵的记忆永远铭记在心中。
走到烟花的最佳观赏地点的广场时，拉起警戒线的地方已经零星有一些人在排队了。
初蝶看了眼身边人，又望着不远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有些担心，“要不我们站在边角去吧，反正烟花站在哪都能看到的。”
陆闻野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摇摇头，他偏头对上初蝶那双水灵的眼睛，视线又不由自主地向下移。
不出两秒，又轻咳了一声移开。
她总是如此体贴，如此为自己着想。
哪怕一场漂亮盛大的烟花是她乃至所有这个年龄段女孩子都会期愿的表演。
越是临近烟花开始的时间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游客在朝着这边走。
女孩身上的淡淡甜香味总是随着晚风顺着呼吸侵入自己的鼻腔，陆闻野看着初蝶温温柔柔的软糯模样，心里没由来地柔软。
行动比大脑的指令更快一步，他揽过初蝶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感受到她一瞬间因为惊讶而变得僵滞的脊背，还下意识安抚性地轻拍了两下她的臂膀。
“我们去前面。”陆闻野掷地有声，似乎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们都忙着看烟花，哪有心思来看我。”他轻笑，还顺带开了个玩笑，“我又不是人民币，哪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的缘故，还是初蝶与陆闻野的相处已经不像当初那样生硬紧张。
初蝶听闻之后，没经过思考，粉嫩的嘴巴就不自觉张开嘟囔了一句：“这都是好多年前流行的话了，你也真老土。”
语气带着点娇嗔但谈不上是撒娇，可更像是亲密的人之间，像是对对方似是嫌弃又非嫌弃的亲昵调侃。
“…我……”初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话好像不太好，一时间也没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右肩处的那张大掌，她打算跟陆闻野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譬如：“你常年在国外所以不了解很正常啦”，又或者“我没那个意思，嘴瓢了而已。”
哪知男人笑得开怀，还将手臂收紧了些，顺带缩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嗯，是，所以以后你教教我不老土的？”
撇开一切外部因素，初蝶说到底也就是个二十出个头的小姑娘，除了上班在闲暇时间也喜欢和同龄人八八卦，上网冲冲浪。
掌握网络信息不能说非常迅速，但也不至于落伍的程度。近些年，各种普信男的油腻语录和奇葩行为总是她们无聊时拿来消遣和打发时间的谈资。
初蝶每每听见这些故事的时候，总会在自己心底偷偷想，要是有个男生这样对她说类似的话，自己怕是要捂着脸拉黑对方。
可一切都有例外，当这种其实有些尴尬硬撩的话是陆闻野说出来的，她不仅很简单地接受了，甚至心脏还因为这句其实也很老土的话而跳快了好几分。
脸腾地一下像是燃烧般地炙热。
初蝶继续被陆闻野带着往前走，她的右手捏紧了背包带，隔了好几秒种之后，才克制住自己内心那股像是要抑制不住的羞耻说了声：“好啊，我教你。”
……
临近烟花燃放的时间点，聚集起来的人群没有两人想象中多。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今天并不是周末而是工作日，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对于某些游客来说园区里的项目会比烟花表演要来的吸引的多，他们想趁着烟花的时间，赶紧排队刷项目。
陆闻野带着初蝶占据了观赏的最佳位置，他们前面没有人头阻挡，两侧虽然有几对小情侣但是说不上拥挤。
原本初蝶还依旧很担心陆闻野会有被认出来的风险，但当她每次装作不经意地去看她身边的人时，却发现其实就像陆闻野所说的那样，情侣之间的注意力都在另一半身上，哪会分出多余的一点眼神给漠不关心的陌生人。
场内开始有音乐响起，周围的人群都开始躁动，甚至大部分人都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准备。
初蝶有些激动地暗戳戳双手十指交叠摩擦了片刻又松开，待广场上最亮的几盏照明灯一瞬间突然熄灭，伴着周围不小的惊呼声，她提高了点嗓音，问陆闻野，“是不是要开始啦？”
“嗯，马上开始了。”
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像是一颗金色的流星划破天际直冲云霄，到达最高点之后像花朵一般地四散而开，各种颜色的星花互相缠绕交错，照亮了整个夜空，“砰砰”声延绵不绝，在前一道银河转瞬而逝之后又绽放出新的绚烂。
这是初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烟花表演。
她仰着头，清亮的瞳孔也因这烟花倒映出不一样的色彩，更在晶亮的点缀下泛出不一样的琉璃水光。
他们离烟花燃放的地点比较近，后面连着几声爆破声分贝有些过于大，以至于初蝶被迫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看的入迷，被这表演迷乱了眼睛，所以丝毫没察觉身边人的视线其实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烟花表演时间很长，一直半抬着手会很酸痛。
初蝶趁着烟花交替的间隙松了松手又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堵住耳朵，猝不及防一声巨响吓地她抖了一下。
——可两只手掌比她自己的更快放到了耳边。
掌心宽大温热，修长的手指几乎要拖住自己发烫的脸颊。隔着手掌，爆破声小了些但其实没有用手指堵住耳道来的有效。可原本有些害怕巨大声音的初蝶却因为这个动作，心底就踏实了不少。
原本站在初蝶身边的陆闻野不知道何时移动到了初蝶的斜后侧，他捂着初蝶的耳朵，感受到女孩发烫的温度从耳尖传递到掌心。
在喧嚣声的掩盖下，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凑近初蝶耳边，唇角几乎要贴着自己的手掌背：“我好像，喜欢你。”
初蝶当然听不见，就连陆闻野自己都没办法听见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那段话。
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启齿，反倒好像是在这一瞬间真真正正地确定了自己的内心。
烟花表演已到后半程，响声逐渐降低，原本噼里啪啦的声音骤减，但天空中烟花的形状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浪漫高度，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粉色桃心在蓝黑底色的天际昙花一现以结束这场表演。
初蝶全程没有拿出手机拍照，烟花很短暂，但她已经和最想一起看烟花的人一起看了一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在她心中消逝的烟花。
她想转身示意陆闻野可以松开手了，毕竟举了这么久她想对方的手臂肯定也有些麻了。
烟花结束，全场整体回归于寂静，大家都被这震撼的烟花表演吸引地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当陆闻野的手覆上自己耳朵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关注过烟花了。初蝶刚准备开口提醒身后人：“结束……”了，却没料陆闻野几乎是同一时间送开了自己的手。
而自己还没想好下一句话要怎么圆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陆闻野又像刚刚一样凑近了自己的耳朵。
只是与刚刚略有不同，这次不再有手掌的阻隔——
“初蝶，我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原本的话被噎在喉咙间，初蝶不自觉瞪大眼睛，转身去看身后人。直白的话比什么冲击都来的大的多得多，初蝶看见陆闻野一脸真挚的模样，才意识到对方绝不是随口的一句玩笑。
陆闻野直起身子，他笑了一下，继续说：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名字才注意到你，但好像总是会不自觉地被你吸引。以前我的生活重心都在足球上，足球以外能让我上心的人或事真的很少，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总控制不住去想你，甚至想见你。
“初蝶，我有机会能成为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