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还要不要脸？有什么样的下场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发什么愣？”
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贺名扬粗暴地将副驾上的她扳过来，面朝着他的方向。
慕沐神情恍惚，木讷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病房离开的医院，这会儿怎么又在他车上。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棉签沾着药水给她擦拭额头的伤。
语气不温柔，态度不友好，脸色也不好看，但好在碰触到她额间伤口时，手里的动作不算太粗暴。
指尖冰冰凉凉的，像她心的温度。
贺名扬其实心里是有火的。
慕沐永远学不会乖乖听话，他才刚警告她离江北她们远一点，她不听，还学会了撒谎，跑到医院去非要让自己受伤。
四年了，他圈住了她的人，可就是改变不了她的执拗，她要是能学会示弱服软，生活就踏实多了。
可她偏偏嘴硬，又犟，死心不改。
贴上创可贴后，他回头时瞥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了句，“不长记性！再次警告过你，离乔南一江北远一点。”
可能是她今天碰到的事情太多，孩子的事、视频的事、江北自杀等等，一切就像被人无形中掐着喉咙似的，难受。
才被自己最好头的朋友误会，心里又酸又难过的时候，又听到他这样的口气，一时间她忍不住，痛苦又袭上心头，只是她不会再哭哭啼啼了。
她冷冷地开口，“你是非要让我和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生死不能见。让我身边所有人都不好过，让我看着她们痛苦的样子……这些就是你想看到的，对吗？”
慕沐以为是贺名扬将视频发给江北。
四年了，除了她们四个，没人知道那些过往，谁闲的无聊把一段断章取义的视频同时发给贺名扬和江北，目的又是什么，她想不通。
除非有人存心折腾她，看到她痛苦他才痛快。
贺名扬慢慢皱眉，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半天，这女人受了伤吃了亏还嘴硬，真是……欠收拾。
他懒得再和她斤斤计较，启动了车子往前行，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四分五裂？你还要不要脸，四年前你自己做了什么？低声下气地求我，你说你活不下去了，求我带你离开，立马就要走。”
“……你当她是最好的朋友，人家却把你青梅竹马的初恋变成了她的老公，是你，猪脑子，非要和乔南一走的那么近，有什么样的下场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慕沐脸色渐渐苍白，无力感袭来，加上头被砸的晕眩，最后难受的她只能低着头。
车子速度不快，但她总觉得他在跟车子呕气。尽管车内暖气开着，她周身都不自觉的发冷。
离家最后一个红灯时，他手机响了，电话是杜飞打来的：查到了，少夫人、怀孕了！
他挂了电话，先懵后愣，接着微信里是张序发过来的慕沐的病历检查单，还附了一段话：恭喜二少，当爸爸了！
红灯变绿了，后面的车开始不耐烦，喇叭声一阵阵尖锐起来。
慕沐侧头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但不知是何原因，低声地提醒他，“贺名扬……”
他眼眸里蕴藏着些东西，在那一瞬间辗转起伏，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缓缓的放下手机，静静地启动了车子。
安静了半晌，慕沐还是开口，声音中有些不安，“贺名扬，你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永远不可能会告诉她。
这么久了，两人之间也就只能到这里，她从来无法触及到他的内心世界。只有在终南山玻璃天幕里那次，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又一个错误。
是这样吗？
贺名扬的思绪千转万复，活了近三十年了，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着如此复杂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忽然将车子调了头，朝着三环路的方向开去，车速缓慢的上了高架桥。慕沐想问些什么，想了想，此时，还是适时地闭嘴才好。
车里的氛围很沉默，谁也没说话，半个小时后到了城南，他将车子停了下来，什么也没说，人下了车。
自从接了那个电话后，他人就有突然沉默了。慕沐不敢问他，只看他下了车到了路的对面，站定后点了烟，背对着她开始抽。
偶尔有车辆飞驰而过，他站在那儿丝毫不受影响，脊背挺直，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单有些苍凉。
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慕沐望着他，眼眶红了，其实此时的她，不也是一样的境遇吗？
她和他之间太多的事，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事事非非的，还牵扯着人命呢，现在又有了下一代。
两人之间，始终禁忌太多，宿怨和仇恨都没法一笔勾销。
贺名扬答应过她，等她手好了，就让她见自己的父母，许多事情，一时半会的谈不开，所以，她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命运真是弄人，到了现在，她已经身心疲倦了。
受伤的右手贴着腹部，左手一遍遍地摸着右手上的伤，不知怎么的，隐隐中，总觉得“苦尽甘来”的那一天似乎很遥远，自己好像坚持不了多久了。
慕沐心里清楚，孩子也是他的禁忌，她从来没想过要怀上他的孩子，再拿孩子来说事。可偏偏却有了。
如果让贺名扬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细想，这个节骨眼上，只能先想办法瞒着他，等见到自己的父母再说。
可她也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一处，贺名扬性格的反复无常，她无法猜测。
如果白素素和贺志博的那些事是真的，那他和她之间的仇恨就成了两人之间再也无法逾越的障碍。
贺名扬无法面对白素素，那孩子呢？孩子要怎么办？
她是孩子的妈妈，不得不早打算这些，思前想后一番，她又偷偷地咨询了多家医院，如果不要这个孩子怎么办？
正规的医院回复她的都是，要做掉，需要家属陪同来医院。
没人陪她，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定主意，她只能一边自己想法子一边瞒着贺家人。
昨天晚上一场沙尘暴席卷了长安城，西北风夹杂着黄土，凡经过之处尘土细沙浮游在空中，空气模糊不清混浊不堪。
风尘暴虽然已过，但造成的影响却不小。
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可天空如同撑着一把遮阳伞，阳光穿不透，地面完全处于阴影之下，变得昏暗、阴冷。
灞河又做为护城河，从不汹涌，水波流转间却暗藏杀机。
它从东而来，往北拐了方向又急速地南下往西流去，形成一个“几”字形，围着长安城静静地流淌了近千年。
高架桥竖跨过东西方向的护城河，连着长安古城和城北新区，路面上没有任何过往的车子，只有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桥边上。
离车子四五米处外，一个男人高颀英挺的背影静静地立在护栏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