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不能再心软，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
最后，慕沐还是上了乔南一的车，来到高中学校附近的湿地公园。
这里离紫台山庄很近，小时候她们常来这里玩，高中那会儿，她经常被他拖到这里背英语课文。
下午的公园里冷嗖嗖的，并没有什么人。
俩人沿着湖边的木桥缓缓往前走了一段，小桥另一边的芦苇和着微风在斜阳下摇曳生姿，芦花柔软飘逸，让人容易产生无限遐思。
风从湖面掠过径直而来，冷的慕沐忍不住拉紧了大衣衣襟，她忽然停下来，拉住乔南一的胳膊，“别往前走了，乔南一，前面是尽头。”
可没想到，乔南一突然转身抱住了她，紧紧的用力的将她圈在他怀里，好像怕她随时会凭空消失一样。
这次，慕沐没有挣扎，任他抱着，她知道所有反抗都是徒劳的。
只是提醒他，“我们都结婚了，你是江北的丈夫，我是贺家少夫人。”
心脏被残忍撕裂开了，处传来钻心的疼，乔南一喃喃地说，“我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啊，沐沐……”
他无力的压了下来，浑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他突如其来的无力让慕沐内心莫名地恐慌起来，害怕的喘息不过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两人在同一舟上正逆水行舟，可他突然要退缩了，剩下她一个人在茫茫无际的海面上无所依靠。
她害怕的要死。
乔南一像魔怔了似的，反复呢喃着，“我爱的人是你，沐沐，一直都是你……真的，我做不到，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你的爱。”
慕沐流着眼泪，拼尽全力地想要推开他。
任凭她的思维是堵多么绵密的墙，在这一瞬间，都被他的只言片语瓦解了。
挣脱不开。
她嚎啕大哭起来，握着的拳头在他身上一阵胡乱的捶打，好似要把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和隐忍都发泄出来。
“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要松手？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才十八岁，你说不管就不管，说不理就不理了，乔南一，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有些情绪是该说给懂的人听。
乔南一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任她打，任她闹，任她哭，直到她闹够了趴在他肩膀上再也没了力气。
他怜惜的搂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慕沐情绪太过激动，话都说不出来，在他怀里拉咽着，良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你知道、当初、我有多么煎熬吗？”
他搂着她的双臂更有了力道。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爱你，不想让你松开我的手，可江北为了救我们失去的是两条腿啊，我们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
她那么爱你啊，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看到你站在她病房前不吃不喝，也不看我一眼，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我纠结、压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我要是再不逃开，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所以……”
这是她和他分开又再重逢后，两人第一次这么坦诚相见，既然如此，都说出口了，就干脆说个明明白白。
她哭的鼻涕眼泪的，就在他胸前衣服上狠狠地抹了把鼻涕继续说。
“所以，我求贺名扬带我离开，把你让给江北，她已经没有腿了，不能再没有你。我要尽快离开，我怕自己会后悔，其实我内心里一直都知道，真正自私的人是我。
从小到大，我每次做错了事闯了祸，都只想着逃，因为每一次都有你，那天车祸，我真的害怕，害怕极了，不知道怎么办，我又一次一心想逃。
其实，是我，内心里已经先抛弃你了，我自私的想让你留下来，想让你一个人去背负所有的后果和责任，是我当了逃兵，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那场事故里……”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所有不痛快，和当初自己对乔南一的自私。
说出来的这一刻，慕沐才觉得自己对乔南一，是如此的残忍，而她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既不想让他松开她的手，又想让他为自己去承担一切后果。
她怎么这么可憎可恶！慕沐的心都快要哭碎了。
“沐沐，是我们错了，是我们一错再错，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她却摇头，“不，乔南一，”
慕沐挣扎着，再次推开他，她情绪平复不下来，但思绪还是清醒的。她努力地克制，认真的看着他的眼。
“我们没有错！这是我们当初共同的选择，曾经我以为自己会心痛的死掉，也以为我忘不了你，不能没有你，可终究一切会过去的，真的，乔南一……”
她祈求地望着他，希望他别逼她，她才不至于拿更尖锐的话来伤害他。
陪着她一起长大的男孩啊，她曾经真心爱过的人啊，她怎么可能绝情到无动于衷，怎么舍得拿狠话来伤害他。
内心深处是心疼他的，心疼的要命，这样伤害他，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可四年了，她们都为此付出了太多，她不能再心软，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
他做不到的，她也经历过，哭过恨过悔过怨过……
无数个艰难又孤独的时刻，她多想想抱着她放不下、深深思念着的那个人，跟他说，我做不到，做不到啊，你快来救救我！
可没人救她。
“我们彼此已经失去了对方，早已经失去了！所以，不能再让我们曾经失去的、为此所做的努力，都没了意义。
你、我、江北，我们要好好的过，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乔南一，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是贺家的少夫人，好着呢。”
乔南一怔怔地看着慕沐，她乌黑澄净的眸子蓄满了泪水，忽然刺痛了他，他问她，“那么，你爱他吗？”
慕沐没有犹豫地点头，“爱。”
爱字脱口而出时，连她自已都讶异了。
“我爱他！”慕沐笑了，抬手擦拭了两侧脸颊上的泪痕，“乔南一，我们已经是过去了，真的，过去就是过去了，你也放下吧，试着去爱江北。”
慕沐一直认为，乔南一是理智冷静的，乔南一是懂她了解她的。就像当初，她们之间谁也没有说过我爱你，却深爱着对方，谁也没说过要分手，两人就分开了。
这个世界上，她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伤害他，谁都不能。
可话说到这份上，她的那句“我爱他”对乔南一来说，就是这个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它断了乔南一残存着的最后的一点点念想。
他知道，自己彻底的失去了这个爱了二十三年爱到骨髓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