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还记得这里吗
贺名扬脸上倒是平静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走到乔南一跟前，声音冰冷如铁，“她是我的人，你再敢这样无礼，别怪我无情！”
乔南一笑着问，“贺董这么沉不住气，是因为爱还是忌妒？或者、在担心什么？”
贺名扬唇角勾着笑，“曾经放弃她的人，没资格再靠近她。”
一句话，让乔南一急遽坠落，跌入深渊，对，是他先放弃了她，他早就彻底地失去她了。
杜飞站在车前，听不到他俩在说什么，但瞄见两人明显是针锋相对，狠狠地替自己捏了把冷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妥，让少夫人的娘家人误会了什么。
上了车，杜飞小心翼翼地问后座的人，“是直接回家吗？”
“是！”
“不回！”
贺名扬拿出手机，快速度地输了几个字递给杜飞，“去这里。”
慕沐抗议道，“我头痛。”
贺名扬不愠不怒地开口，“是头痛还是心痛？”
他成心要和跟她过不去，存心要折磨她。慕沐不想再跟他争论，嘴上逞能，只会让自己更惨，“你们把我放在路边，我自己搭车回去。”
他霸道地下了死命令，“你必须得去！”
她偏不，下一秒，直接去拉车门。
可车门早已经被杜飞锁死了。
这四年，他们俩总是变着花样的相爱相杀，他家的这位少夫人，气性确实是有点大，但几年下来，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个招式。
这点眼力见杜飞还是有的。
车门锁死了，这下她也死心了，只是满腹的憋屈，气鼓鼓得将头扭向车外。
秋雨总是带着份萧瑟和不羁，恣意妄为的拍打着车窗，最后疼痛地汇成一股细流，在冰冷的玻璃上倾斜着瑟瑟而下，或者逆流而上。
在导航的指引下，车子一路开到北郊某山角下的村落里，沿路两旁座落着两排平房，一路往上爬到了山跟前，再拐进去，到了一处开阔地。
一座三层楼那么高的瞭望塔巍巍矗立在眼前。
车门大开，贺名扬撑着伞站在跟前，逼她下车，一路强行拉着她手。
细雨让下午的天色昏暗，两人沿着台阶而上，来到塔顶，站定，他一手撑伞一手插进裤兜里，看向长安城的方向，不远处的城里灯火开始亮了。
贺名扬淡淡地语气问她，“还记得这里吗？”
怎么可能会忘记！
冷风在吹，慕沐闭上眼，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现在面前，之后的几年，她曾梦游般地数次寻觅于此，却也不知为了什么。
四年前，慕沐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在高中同学毕业聚会，离别在即，她那天心情不是很好，不听乔南一的劝，最后喝多了。
聚会结束后，乔南一和江北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慕沐，走在凌晨的大街上，他们准备去路口打车。
在路口等车时，慕沐忽然挣开乔南一的手，往对面的垃圾桶跑去，她趴在垃圾桶上吐的天昏地暗。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像猛兽发出呜咽声，疯了似的朝慕沐冲去，下一秒，乔南一毫不犹豫地向她奔去。
“刺啦
”一声急刹后，乔南一和慕沐两人都重重的倒在路边的花坛里。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夜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慕沐清醒了，她和乔南一从花丛里爬起来，明晃晃的车灯照射着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江北孤零零地睡在冰冷坚硬的柏油路上，黑红色的液体不断地汩汩地从她身下流出，血腥弥漫了夜空。
那黑色的车子像地狱里冲出的恶魔，又咆哮着冲了出去，车轮碾轧过她的双腿。
一声尖叫后，慕沐晕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乔南一告诉她，为了保命，医生锯了江北两条腿。
那天慕沐哭干了所有眼泪，悔恨、自责、难过的要死……她觉得是自己害了江北，可无论如何难过伤心，都换不回江北健全的身子了。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江北在icu躺了三天，乔南一在icu的窗外站了三天，不吃不喝也不同任何人说话，那样子让慕沐心疼又难过，她认为乔南一这样惩罚自己也是在惩罚她。
江北爱乔南一，从六岁爱到十八岁，爱的卑微，爱的伟大，她嘴上从来不说，却为了救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故，乔南一不可能无动于衷，慕沐更是自责难过，几乎痛苦无助的快要活不下去。
那段艰难的时光是贺名扬陪着她，给她安慰给她温暖和帮助。
那场车祸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后来，苍白羸弱楚楚动人的江北对慕沐说，“你走吧。慕沐，把乔南一让给我，行吗？”
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那一刻慕沐复杂难以置信的心情，她万万没想到，江北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她离开。
不过，就算江北不那样说，她也是那样打算的。
江北变得冷漠，继而哀伤地对她说“慕沐，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可是你看，我一无所有，所以，求你了，看在我为了他，没了双腿的份上，你离开吧。只有你走了，乔南一才会全心全意的对我，我们才都能幸福，好吗？”
慕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扯着。
江北出院那天，慕沐和乔南一到医院接她，乔南一已经办好了各种出院手续。
司机开了车来，乔南一拿了行李出去，病房就剩慕沐和江北了。
江北不看她也不说话，慕沐有点尴尬的站在那儿，说，“我会离开的，出国的手续办好了，很快就走……”江北依然没有看她也不说话。
乔南一进来了，说，“我们走吧。”
慕沐看着他温柔地抱起床上的江北，亳不费力地就抱起了她，江北双手轻轻的搭在乔南一的脖子上。她连忙往墙根处退去，让路。
医院的走廊并没有那么长，她走在他俩身后，却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看着乔南一抱着江北时，她的心不再乱，而是空洞的。
她眼泪掉了下来，对，她确实是没什么良心的人，偏偏要在不得不离别的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她是多么的舍不得乔南一，多么的不想离开他！
慕沐转身跑掉了，他竟然没发现。
她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最后天黑了，她才发现自己到了外婆家，小时候她和乔南一一起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