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一次发情期是在白棠十五岁的时候,因为是第一次,加之没有接受这方面的知识教育,所以白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他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身上甜腻的信息素吸引来了一个alpha,alpha如恶虎扑食一般压倒了他,白棠很害怕,但是他的力量太小了以至于根本反抗不了,
他的同班同学、身为beta的周其救了他,他用木棍敲昏了那个alpha,并且把白棠送回来了家。
那时候母亲还没有神经失常,母亲一见着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母亲一面高兴他长大成人,一面担忧他以后的处境。
在小坨村,omega是很可悲的,一辈子被当做生育工具,特别是有了发情期后,会吸引一大推alpha,引来别人的骚扰与迫害。
于是母亲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但由于白棠是早产儿又营养不良,所以他的周期紊乱且极其难挨。
母亲仅有的几只抑制剂全被白棠用完了,于是引起了白德贵的怀疑。
那时候的白德贵已经开始酗酒赌博,将家里的那点积蓄全部败光了,根本没钱买得起抑制剂。
白德贵原先十分生气,一度想要将白棠扫地出门,后来一想到白棠omega的身份,于是决定把他卖出去。
omega在小坨村十分抢手,长得好看又能生。
那时候钱出得最多的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浑身上下臭烘烘的,一张口就让人难以忍受。
听别人说那个老男人已经死了三任老婆了,想在娶个年轻漂亮的,他早就把注意打到了白棠身上。
白棠小的时候就长得极其漂亮,干净纯白的气质与整个小坨村格格不入,他长得根本不像白德贵,他像妈妈恬静美好。
姣好的容颜如果生在大城市会让他锦上添花然而在这里只能是灾难。
原本他以为白德贵会看在自己是他亲儿子的面上至少不会把他卖给一个老男人,但是他低估了白德贵的无耻与恶心。
他被白德贵以五万的价格卖给了老男人做妻子。
一个亲儿子,仅值五万,何其讽刺。
母亲自是不乐意,和白德贵大吵了一架,最终得到的结果是被他暴打了一顿,然后关进了房间。
白德贵知道白棠会反抗,于是趁着白棠的发情期,让老男人直接到他家里。
身体的灼热让白棠浑身都没有力气,他眼前模糊,但并不意味他的思维也模糊,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白棠死都会接受这样的事情,他趁着老男人不注意想要跑出去,然而只是跑出了一米就被拽了回来了。
一劲儿往自己身上凑的老男人让白棠觉得无比恶心,巨大地求生意识让他无所畏惧,于是慌乱之下他拿起床边的瓷碗敲在老男人的头上。
瓷碗尽碎。
白棠握着破碎的瓷片迅速逃离他的身边。
成功的大门就在眼前,然而刚触及就陷入了无尽的地狱。
房间的被反锁了。
白棠被一轮又一轮的潮热摧毁着神智。
身后恢复了清明了的老男人再一次朝他一步一步走来,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白棠浑身发抖,紧紧握着瓷片,力气大到手掌都被划破了。
他奋力地敲打着房间,然而大门丝毫不动。
刚刚白棠的举动彻底引起了对方的暴虐。
白棠浑身软的没有力气,绝望地顺着门板滑坐下来,手里除了一块小小的瓷片再也没有可以攻击的武器,于是他选择割了自己的腺体。
碎片在白棠的腺体上留下了一道几深伤疤。
大股的鲜血从脖颈流下,这成功地把老男人吓了一跳,什么兴致都被吓没了。
玩归玩,但是闹出人命就另说了,老男人有色胆,但还没有到包天的地步。
他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仓皇而逃。
临走之前还骂了一声晦气。
白棠感觉他的力气在慢慢流逝,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太疼了,疼得让他麻木,让他觉得就这么死了算了。
然而下一秒他又不想死了。
因为他妈妈撞开了关她的房门,披头散发地朝着白棠扑过来,满脸挂着泪痕,手足无措地搂起白棠。
他不想死了。
他死了,他妈妈怎么办,不能把妈妈一个人留下。
死的人也不该是他,该是那些畜生!
***
“那天我流了好多好多血,我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我不想死……后来妈妈把我送去了小诊所……”
小诊所医疗设备落后,只有一个老中医看诊,一见着是腺体受损的,一个劲儿地推脱不能治。
还是妈妈跪在老中医面前磕破了头,才让老中医最终同意看一看。
伤口太深了,但是幸好没有伤到大动脉,老中医给他止了血,缝合了好几针,剩下的只能看自己的造化,熬过去就能活,熬不过去就是神仙也救不来。
“我烧了将近一个星期,伤口反反复复地发炎,期间我所谓的父亲要把我丢出去,是妈妈拼死保护的。”
或者老天爷觉得他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于是在第七天夜晚他醒了过来。
“其实有时候我也很厌恶自己,可有时候又会在想,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日子,为什么我不能像常人一样可以上学,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白棠这些年的委屈如同开闸放水一般全部倾诉出来,他觉得既然说了,就说得彻底一点,他把自己的全部身世都告诉了洛韩川,如果洛韩川嫌弃他,那他……
“我原来……原来是没有学上的,因为要花很多钱,白德贵觉得没有必要,可是他却送白季去上学,后来是镇上有个可以免费求学的机会,妈妈答应……答应……”
白棠一时哽咽住了,后面的话他没有办法再说出口。
因为白德贵说,如果想要白棠去上学,就要妈妈出去卖,给他挣钱才愿意让白棠上。
这件事白棠不知道,那时的他还在为自己能够上学而兴高采烈,他希望以后可以出人头地,然后把妈妈带出小坨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妈妈憔悴而又无助的神情。
直到妈妈去世,白棠才知道真相。
妈妈是自杀的,她受不了这样没日没夜的欺辱,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喝农药自杀了,等被人发现时她的身体已经凉了……
那个唯一一个真心爱他关心他的人彻底没了。
“妈妈去世后,我就更不想待在小坨村了,我想借着高考走出去,我们镇上每年都有去城里的名额,我拼命学习拼命学习考上了最好的学校,但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被白德贵发现了,他要撕了通知书不让我上学。然后我……我用棍子打晕了他,靠着周其的帮忙跑了出来。”
那是一个寂静的晚上,白天一路跑着出来,藏在了每天装垃圾的拖拉车里,被带离了小坨村,来到了垃圾场,他才不得不下来。
白棠走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有多久,只知道天边泛起了白肚子,他看见了一条宽大的柏油马路。
马路上只有遥遥无几的几辆车,他挥着手追着车跑,可是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他又在马路上走了好久,走到中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甚至磨破了一双鞋,才有一辆车停在了他的身边。
男人摇下车窗,干净绝尘的气质与脏兮兮的白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人就是杨露丞。
劫后余生的白棠并没有放松警惕,手里藏着一把从家里带来的短刀。
他现在如同惊弓之鸟,任何人都不值得他信任,他没有吃杨露丞递过来的水和食物。
可是杨露丞温温柔柔的话让他平复了仓惶害怕的心情。
“我先送你去医院。”杨露丞看着他伤痕累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
“不,不,先生,我不要去医院,我想……我想去a市,我的学校在那里……”
“什么学校?”
“平……平洲大学。”
“真巧啊,我也是平洲大学的,我是平洲大学艺术系大二的学生,叫杨露丞。”
生怕白棠不相信,所以从包里拿出了学生证。
***
“如果没有周其,没有学长,我恐怕早就死了……”白棠垂着眼眸,亮晶晶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听完白棠的叙述,洛韩川脸上的青筋由于过分愤怒而凸起,脸色铁青,整个人也变得可怕起来。
“洛先生,这是我的过去,我的出身,之前……之前我听到你打电话了,你要查我的身份,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因为……因为学长替我隐瞒了……”
白棠静默了许久,迟迟没有得到了洛韩川的回应,他以为洛韩川生气了,也以为洛韩川觉得他很不堪。
他忽然更委屈了,眼泪更加止不住,哽咽地越来越厉害,“对……对不起,洛先……洛先生,我……”
“白棠,该道歉的人不是你,而是那些人渣,你的过去没有办法改变,但是你能决定你的将来,你再也不用回到那里了。”洛韩川心疼的厉害,将没有安全感的白棠搂进了怀里,用力地拥着他,安抚的信息素随之而来,他轻轻拍着omega的后背,温柔亲着他的脸颊,将他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去。
“不会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