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神令
楚其然捂着胸口皱眉，当真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
苗金儿担忧地上前扶住他，因为担心楚其然的伤，她并未留意到楚其然有一瞬间的僵硬，她道：“姐姐快回去休息吧。”
楚其然猛烈咳嗽了一会，好似要咳出血来。他看着苗金儿摇了摇头，道：“可我等会还要上台，除非妹妹要帮我。”
“这，”苗金儿为难道，“我和姐姐身材有些许差别……”
楚其然道：“没事，跳舞时隔得远，穿上衣裳，面纱一带保管谁也认不出来。”
苗金儿仍在犹豫。
“妹妹帮帮我吧。”楚其然养伤这段时间观察过，这晌欢楼里除了四大头牌，才艺、相貌最好的人便是苗金儿。最要紧的是人心软。
“那，好吧。”苗金儿经不住他的央求，勉强答应了，“仅此一回。”
楚其然喜道：“多谢妹妹。”
靳华抹了抹了额头上的汗，他实在是不想来这种地方。
但他爹说了，这是顶金贵的贵人，一定要他伺候好了。他原想心想，这还不简单，他靳华最擅长的就是来事了，甭管贵人喜欢什么，他都能得心应手地玩出花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贵人开口便是要来晌欢楼。
他虽然好玩，但这等风花雪月之地还没来过。这可是祖父严令禁止的。
但贵人开了口……靳华嘿嘿暗笑了两声，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他和朋友打听了很多晌欢楼的事，然后再原样在贵人面前借花献佛。
“关于双玉儿姑娘，后面其实还有很多事，有些可怜，不知道爷您爱听不？”
靳华想了想朋友后面跟他说的事，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抹了两滴泪，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说着他抬头小心观察贵人的神色。在祖父和父亲的棍棒教育下，他最擅长察言观色。
封延坐在灯光交错的地方，脸上晦暗不明，他眯着眼看着二楼的某处。
靳华顺着封延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
难道贵人是有备而来？靳华揣摩着，便听道：“你说吧。”
封延目光已经收回，他淡淡地开口，低头喝茶。
“……后来，我听说双玉儿姑娘和九王爷好上了。”
说到九王爷这三个字，靳华的声音小了许多，然后他凑得更近了些，同封延悄悄道：
“九王爷当初还不是九王爷，是被养在一个商户家里的养子，谁料他的身份不知怎么地被泄露了出去，自那以后，九王爷身边总遇到怪事，比如有一回他走在街上，忽然从天而降一个花瓶直直砸了下来，幸而当时他被豆腐摊的叫卖声吸引了，转了方向去那豆腐摊，才堪堪躲过一劫。后来更是差点被马车撞，被石头砸，落水等等……最严重的一会，竟是遇到了杀手，那杀手是收了钱专门来杀他的。他一路东躲西藏躲到了晌欢楼，他匆忙之下躲进了一个姑娘的厢房，佯装嫖客躲过一截，你猜这姑娘是谁？”
见封延不答话，他便又自顾自道：“没错，正是双玉儿姑娘。这一桩事后，两人看对了眼……后来嘛……”
“后来，九王爷被接回了宫，双玉儿被抛弃。”封延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是不是？”
靳华愣了愣：“是，也不是。双玉儿好歹也是容貌倾城，九王爷哪舍得。不过其实也差不多……”
“在九王爷恢复身份之前，他们都定了终身了，但一直到现在，双玉儿还待在这烟花之地，可见九王爷是没了心肝的人。”靳华越发小声，“唉，你可别往外说，这些事外人都不知道，我可就只跟你说了。你要是看中了四大头牌哪个姑娘都成，就是双玉儿不成，别的都干净，双玉儿……看看就行，反正长得美，眼睛不吃亏。”
封延垂着眼睑，手指抚摸着桌子的一角神色不辨。正在这时，周围一阵欢呼，原来是今儿的头牌双玉儿姑娘要出场了。
苗金儿在红纱后面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之前的训练一点也不少，但第一次上台，还是代替别人上台，可真是不紧张不行。
楚其然此刻在自己的房间里，穿着小丫头的服饰。两只手上捧着什么东西，嘴里振振有词。
“风神有令，见令显身。风神有令，见令显身。风神有令，见令显身……”楚其然捧着的正是一块风神令。
他现在别无他法，只好求助天上的旧识。
现在还能让苗金儿帮忙，等再过几日，三王爷的生辰，他可是会被九王爷逼着去献舞……到时候穿女人跳舞的衣服还是其次，跳得乱七八糟被识破了那可就完蛋了，欺骗天皇贵胄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不怕死，但他有点怕疼。
其实，这个身体拥有肌肉记忆，如果他肯认真学一学，重新学会跳舞也是很简单的……但是，楚其然十分抗拒。
他现在恢复了记忆，是死也不会做那么丢人的事的。
民间传说有许多请神的办法，传说中最灵的就是手持一块神仙令虔诚祈求便是。
楚其然作为曾经的神仙，当然知道这个办法行，因为那神仙令是各个神仙亲自送出去的东西，当然能够上通神仙。
神仙令有效，但前提得是真的神仙令。
民间流传着各个神仙的令牌，尤其是寺庙等地，假冒仿制品遍地都是，真的神仙令比千年人参还要罕见。
楚其然房间的抽屉里就有一块风神令。
不知道他原来是怎么得到的，但是凭借着经验，他断定，这是一块真的风神令。
风神虽然是个不好惹的煞星，也和他有过龃龉，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算起来，风神算是他在天上为数不多的关系好的人。
楚其然一直碎碎念着，很快就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楚其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眼拙瞧错了，误把假的风神令当成真的时，手中的风神令便有了动静。
半个巴掌大的令牌先是闪着白色的微光，然后微微振动，慢慢升至半空。
从令牌上投射出一块白色云雾，云雾翻转，随后显出一块铜镜。
这铜镜并不清晰，但隐约可见里面是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一个穿着红衣，邪里邪气……的男仙坐在池中的凉亭里，手中提着一壶酒，仰头倒了一口。
“你是何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风神这小孩说话的语气跟魔界老大一样了，楚其然疑惑，不过碍于此时他有求于人，并未多言以防多生事端。他只说道：“风神，是我啊，灵衡。”
楚其然在天界是的称号是灵衡仙君，虽然为仙很低调，不是特别天赋异禀，但是成仙时间特别长，名气也还算响亮。他和曾经的二太子现在的风神也有不少接触。虽然偶尔有些不和谐，互相看不顺眼，但楚其然也念及风神年纪小，让过他不少次。两个人表面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风神的声音依然妖艳不减，但就是透着股冷淡：“请问灵衡上仙有何指教啊？”
楚其然酝酿了一下，碍于这一世的处境实在难以出口，只捡大概的事说了说，然后道：“可否麻烦风神给终天府的绮琅上仙带个话，就说灵衡有要事相求，请她过来帮忙。”
风神听完久久未言。既没答应他，也没拒绝他。
楚其然心想，千万别碰上这小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然别说请他帮忙，就是从他面前路过，他都要折腾你一回。
人倒霉起来，果然喝凉水都塞牙。
又过了半晌，风神才悠悠道：“帮忙可以，但我凭什么要帮你呢？”
楚其然见有希望，便哄道：“若灵衡成功度过此劫，将来必定报答风神今日之恩。”
风神丢开酒坛子，盯着他目光闪烁，然后便道：“你要怎么报答？”
“我许你三件事，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风神勾了勾唇，道，“我已经想好了三件事，第一，请我喝一次你酿的酒。第二，我喜欢玉章宫的桃花，你拿来送我。第三，当我的侍从听我使唤一天，如此，我便可以给你传话，或者你请我帮忙，让我帮你渡劫也可以”
楚其然听着这三个条件，觉得十分离谱，尤其是第三个条件。
“前两个都可以，第三个不行。”楚其然道。
风神顿了顿，道：“一日罢了，且不会让其他人知晓的。”
楚其然仍然坚持：“你换个条件吧，要不然我送你两坛酒？或者再给你栽一片梨花树林？”
风神嗤笑一声：“灵衡上仙既然舍不下面子，那还求人做什么。”
“算了，”说罢，风神起身挥手，正要断开他们的联系，楚其然连忙喊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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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其然头疼地趴在桌子上，他最终还是答应了风神无理的条件。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堂堂一个上仙，怎么一历劫就变成了这种鬼样子。
“我记得我这是第三次历劫了……”楚其然没有了历劫这三世的记忆，但是他可能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三次历劫。
大概就是每次历劫都以失败告终。
他叹了口气，换了件衣服带上面纱，打算去看看前面苗金儿的表演如何了。
此时苗金儿已经跳完了舞，正抱着一把琵琶坐在台上弹。
晌欢楼的头牌们多少有点匪夷所思在里面，苗金儿精通的乐器其实是笛子，琵琶是双玉儿精通的，但是苗金儿弹起琵琶来竟然是分毫不差。
楚其然看着台上低眉信守弹琴的苗金儿，心想这样的姑娘埋没在晌欢楼里就可惜了。
台下的看客们一遍遍的大声呼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摘面纱！”其他的人竟然也纷纷高声大喊：“摘面纱！摘面纱！”
楚其然皱起眉头，暗道不妙。
苗金儿倒是仍然镇定地弹琵琶。
“一群庸俗之人！”忽然听到身边一人说话，楚其然转过头去看，是一个年轻活泼的公子和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总觉得很阴森的公子。
“这么好听的乐曲，竟然没人认真听。”靳华气愤道，“爷您说是不？”
封延抬头和一旁楚其然的目光对上，目光在他的裙子以及脸上的面纱上停留片刻后，最终仍旧落回他的眼睛。
楚其然觉得这眼神里总含有别的意思，难不成这人认识他？而且大概率可能还有点新仇旧恨。
封延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楚其然道：“姑娘是来接客的？”
“啊？”楚其然和靳华都有点懵。
封延却冷声道：“既然如此，还不来倒酒？”
见楚其然还没动静，封延呵斥道：“难道晌欢楼的姑娘都这般不识趣？”
很快这儿便惊动了老鸨。老鸨小跑过来，一看两位公子的穿着，便心中了然。陪着笑脸同二位公子请了罪，然后转过头就严厉地瞪了一眼楚其然：“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好好伺候公子？”
“我……”
楚其然虽然没了法力，但是眼神却依然敏锐，他察觉到四周都有晌欢楼的打手隐藏在客人堆里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