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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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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类正常来说顶多有六脚,像船上这种八只脚,能飞能吐丝,以人肉为食的,有种别名,叫做尸虫。

    古时候下葬,极多讲究。其中有一件就是棺木,只因死去的人要在里头躺上几十年不止,要合适舒适,防虫咬啃食。

    有点闲钱的人家,就给棺材外再套一层,这叫棺椁。

    拿不出金银的,至多也要放些驱虫草药。奈何尸虫无孔不入,一旦见了缝隙,闻着味就直钻,不把尸身吃个干净不罢休。

    原先也就是藏在土里墓里,知道的人少。

    尸虫吃饱后,就跟动物冬眠般,会聚集在一起蛰伏,若没有外力,极少会飞出来。也不知哪朝哪代,只说有这么一个小混混头,姓孙,从小没爹没娘,穿件破布烂衫,成天往西市场捡烂菜叶子为生。

    能吃上口饭谢天谢地,吃不上就把衣服往身上裹,勒得肚子不饿了,合身在桥洞下躺着。

    打从他五六岁,天天都是这么过。却说有一天,梦里饿得不行,闻见不知从哪传来的肉香。

    馋得他口水直流,醒过来一摸,衣裳都被打湿了。再摸把脸,全是混着脏土的眼泪,真是堪堪把他给馋哭了。

    没办法,他顺着味寻摸进巷子里,见家家户户炊烟四起。饭菜香跟虫似的,直往他口鼻中钻。

    有户人家,门窗没关严实,正好让他探半个头进去。身子搭在上头,鼻子使劲地吸,想着肉的样子,仿佛自个吃了个心满意足。

    他倒没有抢食吃的心思,到底是跟小叫花子们混过的,走街巷口听故事多了。

    自诩是身穷志不短,宁愿捡破烂,也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可别人不晓得,遛弯看见有个小乞丐扒拉着窗户,以为是琢磨法子踩点偷窃。

    上去就是拦腰扯回来,直把他面上滑下道皮来,疼得是龇牙咧嘴,血肉模糊。

    掉转身就想跑,脚下急的没章法,刚跑过没几步。眼下一个不留神,小腿肚子给撞在石墩上。

    他就地滚几圈,顾不上痛,连爬带扑地钻进桥洞。膝盖上早已鲜血淋漓,再试着用力,左腿使不上劲,就此断了条腿,成了孙瘸子。

    孙瘸子觉得做好人没好报。

    自此性情大变,跟着群混混天天打家劫舍,不要命的挑架。后来实在穷得不行,从关外搭上了些亡命之徒,一起探墓下洞,倒是发了笔横财。

    可惜他好赌,钱在手里转个弯就没了。

    怎么着呢,继续掘坟去。

    有一回他输得叮当响,就差要把手压在赌行里。实在没办法,顶着月夜下雨,也要挖开盗洞。

    老话说,下雨头,鬼见愁。怕的就是棺材开出来,受了潮气,一口阴气呼出,即刻起尸。

    孙瘸子干缺德行当多年,岂能不知道,可知道也要顶着屎盆子做,还不是为了这只手。

    他见天上的云灰压压的,明白马上要下雨。手上不禁加快,没几下见底,土下的棺材板露出来。

    孙瘸子心想不好,光个孤零零的棺材,恐怕没什么油水,但也管不住,直接挪开棺盖,伸手就往里面掏。

    摸出个青瓷玉瓶,在月光下油亮亮,晶莹剔透,孙瘸子喜不自胜。

    可惜等着钱急用,不好抬价,随手卖给老江湖的“阴人”,拿着钱又进了赌行。

    以前说“阴人”,指的是走阴人,他们靠特别的本事吃饭。专做生人和死人相见的生意,不过这行平时没多大生意,也就做起倒卖的行当,混口饭吃。

    走阴人得了宝贝玉瓶,是爱不释手,放在家里,日日欣赏。

    突然有天日头盛,对光照瓶,瞧见底下好像有快黑斑,拿来布使劲擦。原是在里面的,外头怎么擦得干净。

    好歹也是真金白银换的,走阴人气个半死,心里把孙瘸子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想着他以次充好,太不讲江湖规矩,抄起家伙就杀到孙瘸子家里。

    左邻右舍看着,也不敢上去劝,只因孙瘸子气性上来。

    嫌走阴人是拿了东西还讹人,两厢争执之下,玉瓶摔了个稀碎,定睛去看,黑斑抖着身子飞起来。

    孙瘸子还没反应过来,迎面就被黑斑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是白骨凸出,连块皮都不剩。

    走阴人见多识广,哪能不知道黑斑厉害的:这玩意看着只有一只,可繁殖快,尤其是吃了人肉,就跟打了鸡血,电光火石间,生出十几只小虫,不管三七二十一追着走阴人飞。

    他也是慌不择路,想都没想往围观的人群里冲。

    可大家被方才的场面吓得惊骇,神思还未归位,全被飞虫吞到肚子里,一条巷子顷刻间成了尸骨累累。

    飞虫吃饱后在墙砖上休息,好在当地的官员请了镇妖司,一把火全给烧没了。

    自那以后,百姓也知道尸虫的可怕,遇到坟地丧葬的,怕冲撞都会远远避开。

    尸虫怕火,却不怕一般的火,非要是灵力凝聚的真火,才能对付。扶黎天生就是个火炉,看见船上的景象,双脚一跃就到了对面甲板。

    尸虫吃了人,有些小灵识,对上扶黎没有把握,嗡嗡地散开。

    扶黎怎会放过机会,几把灵火飞过去,滋啦啦烧完了甲板上的尸虫,升起股焦肉味。

    明罗和楚泱随后而上,她摸了摸鼻子道:“闻着还挺香。”

    扶黎挑眉道:“也行,我给你捉几只,就当烤肉下酒菜吃,成不成。”

    他脸上带笑,明罗也顺着点头道:“成,你给我挑肥头大脑的,油水多,烤起来才香。我喝着小酒,你堂堂镇妖司的司尉,给我在一边烤肉,怎么着都觉得舒畅。”

    “想的倒美。”扶黎揶揄着嘟囔一句,指了指船舱内部。

    “这么大的船,连个回响都没有,恐怕里面没什么活人,要进去看看吗?”

    明罗点了点头,余光瞄到角落的人蛹。

    “里面还有尸虫,不知道在船上待了多久,要是真吃了一船人,咱们轻点声,说不定尸虫正在冬眠。”

    这倒是实话,二层的船,怎么也有十人以上,尸虫再能吃,遇上这么多人,也够他们消化一阵了。

    三人放慢脚步进去,烛火皆灭,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也不敢贸然点火,只能借微光谨慎观察。桌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尸虫,挤着睡着,一动不动。

    木板上缠绕着白丝,脚底黏糊,楚泱嫌弃地把鞋子搭在门槛上,蹭了几下。

    里面放着好几个木箱,尸虫倒没挑此处。扶黎小心地打开来,差点被吓一跳。

    原是些戏曲头面,还有舞狮的套头,黑夜里看着两个大眼,颇有些吓人。

    看来这艘船是戏班子包下的,其他的木箱里也都是随衣行头,珍珠白面,真材实料。

    明罗想着戏班子走南闯北,奇奇怪怪的事情,该有些涉猎。见到尸虫,情急之下,说不定藏在什么暗处,还留着口气。

    他们再往里走,上了楼梯,不免要发出些声响。明罗心头直跳,觑眼往下面看了一眼。

    尸虫蹲在地板上,翅膀动了动,好像呜呜地叫。她知道这是要苏醒,立马拉着扶黎,直奔向上。

    此刻谁还顾得动静大不大,躲过尸虫发狂才是真的。

    楚泱看明罗突然往上跑,以为她遇到危险,想去碰她,却见她只顾着带着扶黎跑,心里不舒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身后的尸虫全醒了,飞箭如蝗,兜头盖脸,张牙舞爪地飞来。

    明罗转头一看,楚泱还在下面,伸出手想够着他,嘴上着急道:“楚泱,快躲开!”

    她身子滑下去,直接抱他的腰在地上滚了两圈,脸颊擦着尸虫过去。扶黎立马放了把火,烧焦的尸虫落在明罗身上,把她烫的燎泡。

    楚泱身上沾着黏稠的白丝,顾不得自己,扶着明罗坐起身。

    看她还咬着嘴唇,眉宇间忍着疼痛。

    连忙帮她把背上的尸虫拍掉,衣服上烫出些洞,他茫然失措,眼眶红红的,强忍着眼泪,哑声问道:“还疼不疼?”

    明罗不想他过于担心,故意玩笑道:“早知道不嘲笑扶黎是鸟了,凤凰天火还真是厉害,小师弟,要不我们下次别带他一起了,你看这路上,真够倒霉的。”

    真不明白是不是扶黎自带霉运。

    明罗没觉得自己除妖的路,如此艰难,再来几个意外,她怕自己没命回凌霄宗。

    师父果然经验丰富,镇妖司都是不怕死的,以后就该让扶黎冲在前面,她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

    扶黎见变故,着急走下来,看明罗受伤,别提多不好意思,蹲下去道歉道:“我是下意识反应,不是故意的,你真没事吗?明罗,我”

    看他还想解释,明罗无奈地扯出笑,“没怪你,况且我也没死,你们一个个是要给我哭丧啊。”

    楚泱伸手环住她的脖子,带劲将她抱起来,却不敢碰到她的后背,对着扶黎冷声道:“我们先回去,尸虫就交给你了。”

    明罗连忙制止他,手不自觉勾住了楚泱的脖子,道:“哎,尸虫飞去哪了?二楼?”

    “二楼有窗户,看见天火,全飞海上去了。”

    扶黎难得不敢看楚泱的面色,只说道:“你放心,这些尸虫受到惊吓,不敢直接吃人,海上风大,等他们飞过海面,活不下去的。”

    船上的尸虫大部分都被扶黎解决,楚泱正要带她离开,刚跨出门槛。

    听得官差喊,以为他们出事,明罗想回一句,让他们放心,突然感觉船身摇晃。

    海面上翻滚掀起巨浪,激得船杆颤颤巍巍,仿佛要掉下来。楚泱死死搂住明罗,身子靠在门框上,扶黎险些从楼梯上摔下来,拉住根扶手不敢妄动。

    浪头拍着船身,风声呼啸。

    水面上旋转出个白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尸虫狂暴地东西乱撞,似乎飞不出这片海域。明罗身上有伤,疼的意识无法集中,隐约看见楚泱翕动嘴唇说了些什么。

    海里突然窜出条鲸鱼,个头极大,彷若吞舟之势。跃到空中带起满身水花,凌空翻身将尸虫悉数带进海底,哗啦啦把几艘船上的人都淋成落汤鸡。

    鱼身太大,连带着船都往下沉了沉。

    楚泱不敢松开明罗,只借着门槛坐下来,他这身衣服是完全废了。

    明罗迷糊着道:“等到了营州,给你换身新衣服吧。”

    “你的伤更重要。”

    楚泱轻声道,明罗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师姐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伤,明天就好了。”

    楚泱想要说什么,明罗又道:“那头鱼,是你唤出来的。”

    见他垂着头没能回答,明罗心里有数,柔声试探道:“我们小师弟真是有很多秘密啊。”

    楚泱听她语气里有些遗憾,压住心头酸涩,坚定道:“以后都会告诉你的。”

    明罗哑然失笑,点头道:“好,我等你。”

    现下海面平静,楚泱抱起明罗想走。

    突听的扶黎在里面怪叫一声,转头看过去,见屋里正中冒出只手。

    推开隐秘的船板,黑着脸和他们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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