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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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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天性,又是七八岁的年纪,夜里睡不着觉,闲着打闹,在甲板上瞎逛也是有的。明罗没多在意。

    楚泱反而心里不安稳,喊上扶黎,两个人出去绕着船转了一圈。佛门包的船,正巧遇上运盐的官船,远远跟在后头。

    除了插在船顶的旌旗飘扬,其他的一概看不清。扶黎这会儿也觉得是听错了,按下疑神疑鬼的心思,自个先进屋里睡觉。

    独留下楚泱一个人站在船尾。

    海浪扬起,不断冲击船身,一朵朵水花想要溅起来扑到楚泱身上。他抬手触碰,水珠颗颗飞起,鱼群聚集,似乎要顺着水流蜂拥而上。

    楚泱垂眼看着露出水面的鱼头,泛着浅金色的光,对着他拜了一拜,口吐人言道:“不知尊上深夜召集,有何要事?”

    “让底下那家伙安静些,别吵着我睡觉。”他神色不善,带着些不耐烦的口吻。

    此处是洛河入海口,灵力冲刷多次,滋生众多生灵。楚泱刚踏上船时,就发现海河深处藏着个大家伙。

    估摸着有一百年的道行,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游鱼得了造化。如今它随意翻身,就引得风浪渐大,船身摇晃。

    恐怕继续下去,明罗连后半夜都睡不着好觉。

    那鱼立马应了,灵巧的带着一群小鱼虾游回深海里。果不其然,海面平静,连点小水花都瞧不见。

    明罗后半夜睡得十分安稳,只觉身子舒爽,精神饱满。清早听见甲板上走动的声音,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口音对话,还有轻微的锅碗瓢盆碰撞声。

    她穿戴整齐推开门,见是大户人家的侍女端着小粥小菜走来走去。

    有位妇人和明罗打个照面,手里端着碧梗粥,在屋外摆个矮桌子,配咸菜火腿,吹着海风闲适用餐。

    “屋里头闷,姑娘要不要也来一碗?”

    妇人好心地叫侍女端来粥,明罗闻着味香甜,谢过后就着火腿,吃个半饱。

    她和妇人聊起些家常,得知对方一家子姓赵。是去营州投奔族长的,前几年官府招兵,他们家做茶叶攒了些家底,本想用钱买个名额。

    没成想,走不通后路,家里两个男人都被征兵,大宅子里就留着一群妇孺。

    到底不放心,想着北上回乡,宗族同住,互相照应。明罗想起昨夜的脚步声,随口提到妇人的两个孩童,竟引得对方打开话匣子。

    说起孩子的起居日常,事无巨细,她连声应着,并未打断。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天,海面比起昨日,更显宁静。甲板上有人捞出一筐子鱼,正堆在角落挑选,鲜鱼腥气。

    婴孩最是敏感,闻不得味道,哇哇就嚎啕大哭起来。那站在船舷右侧的妇人,手足无措地哄着襁褓里的孩子。

    哭声震天响,引得屋里念经的僧人都探出头来看,那妇人见人多,更是着急,掂着孩子哄,嘴上连央求都出来,垂着头不敢看围观的人。

    然而孩子张着嘴,仍是哭,声音都哑了也不见停。

    赵娘子生过孩子,自是看不下去,上前接过孩子换个姿势,拍着背念了好几句,哭声终于停下来,对方松口气,谢着赵娘子。

    “让各位见笑。”

    她讪讪的握着手,脸上都急出汗,一双眼睛却不敢和人对视。

    赵娘子逗弄着孩子,见是个姑娘,脸颊红彤彤的,小孩子皮肤嫩,一点料子不适就容易不舒服。

    她看那孩子捧着赵娘子的手指吮吸,便知道是孩子饿了:“看您是头胎吧,孩子哭是饿了,给她喂喂奶就好了。”

    赵娘子把孩子递过去,对方没有接,面有难色,偷眼瞧襁褓一眼,想了想才开口道:“是,这是头胎,没经验,说来不巧,我这身子骨不好,生下来就没奶水,不然也不能让孩子饿着。”

    她看着好似诚恳,眼珠子却转了一圈。

    赵娘子倒是心善,吩咐叫侍女冲些羊奶过来,又嘱咐几句照顾孩子的话。

    对方才颤巍巍抱起孩子,姿势看着熟练,可眼睛拐都不拐,仿佛襁褓里的孩子和她没什么关系。

    明罗越想越不对劲,重男轻女也不见这般,仿佛孩子不是自个生的。尤其看对方一身粗布袍,脸上颇有些风霜,鞋面却用锦缎。

    她留了个心眼,和对方搭上话,从她自述,说自己姓林,几辈都是庄稼人,此次是去营州探亲。

    问起风貌家庭,林娘子倒是健谈,直把些庄稼种植说成笑话,逗得赵娘子很是开心。

    明罗也附和的笑着,但话题偏到育儿上,林娘子没说上两句便打哈哈,显然有所顾虑。

    几人说话,林娘子觉着明罗话少,不免问起她的家世境遇,有意无意打听跟着她的男子,明罗本就怀疑她,故意解释道:“我和夫君成亲不久,正巧得空,商量着去营州游玩。”

    赵娘子也有些惊奇,想着昨天瞧见两个男子,忙问道哪位才是她的夫君。

    明罗正巧看见楚泱从后侧走过来,上前去揽住他的手臂,带笑垂了垂头,一副害羞的小模样。

    看得楚泱是莫名其妙,正想开口就被明罗一句话堵回去,听她道:“夫君,你刚刚去哪儿了?”

    夫君?

    楚泱惊得连话都说不清,腰间似乎被她拧了一把。

    看明罗眼神里带着警告,急中生智道:“我见你睡得熟,没吵醒你,和扶黎去船尾吹了吹风。”

    赵娘子见他们亲昵,说笑了两句小两口就是黏糊。一刻不见如隔三秋,有说不完的话,再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明罗故意提到扶黎是镇妖司的人,只说是兄长陪她一道去营州。林娘子瞬间变得少言寡语,片刻就告辞。

    楚泱有一肚子话想问明罗,但见她老是盯着林娘子瞧,凑到耳朵轻声道:“你怀疑她。”

    明罗微不可及的点头,见她还未走远,压低声音道:“从她的言语行动里看,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不过船上南来北往,有些事不想别人知道,也是正常的。”

    楚泱察觉到明罗的手还搭在他的小臂上,顿觉身子发热。

    “你怕他们起疑心,才说什么夫君的?”

    明罗轻微咳嗽,正色道:“若是直说我们是去追查凶案的,只怕他们防备更重,反正也就走一程,日后再也见不着,双方和气才好。”

    楚泱略有失望,心底莫名的沉了下去,开口间带上些委屈,道:“要是来的不是我,是扶黎,你会不会”

    “不会!”

    明罗抬头打断他,正巧对上他的眼神,里面忽而扬起瞬间的欢愉。她怕是自己看错了,立马别过头,也不再说话。

    他们头靠头,手臂还挽着,落在扶黎眼里,既觉得刺眼又觉得有趣。他抱臂走过来,堆起揶揄的笑。

    “有什么话,需要脸贴脸说,还是你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罗拍开他晃荡的手,才发现自己一直揽着楚泱。连忙放开手,神色尴尬,掉转身往屋里去。

    楚泱也不理他,就跟着明罗进去,单单往椅子上一坐。扶黎满头雾水,也不打听具体事情,只提到大概还有一两天就能到营州境内。

    明罗有了台阶下,询问起陈记棺材铺的事。

    “我问过镇妖司的朋友,据说在营州,陈记棺材铺人尽皆知,是因着老板心善,海上风难未知,每年都有死在海上的浮尸,面目模糊,辨不清身份,草席一卷直接扔在义庄。棺材铺的东家许是和死人交道打得多,为积阴德,常常会给这些无名尸打造棺材,下土安葬。”

    古时候棺材铺阴气重,大都有各种忌讳。家里能摆什么,不能摆什么,条条框框。心里敬畏鬼神,自会做些善事。

    听扶黎的消息,陈记棺材铺的老板,开门做生意,应该挺好说话,不过对于小酆都城的情况,还是要多问两句。

    扶黎继续说道:“棺材铺管人生大事,什么时候敲门都有人。自从小酆都城的故事被说书人传出去,总有好事的来求老板露一手,大都被轰走了,剩几个真心诚意的,老板点香问过,就把门一关,单独告诉去的法子。至于到底什么人能去,怎么去,其中的关键从没具体的说法。”

    他说完闲谈,又补了一句。

    “我总觉得不靠谱,你说一藏方丈,不会也是道听途说吧。”

    明罗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水,老神在在道:“那你有别的法子吗?”

    “再说,一藏方丈多大人,用和我们这些小辈开玩笑嘛,要我说,小酆都城里头必定有章法,百姓总爱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的,实际上,真到跟前,他们自己都不信。”

    小酆都城在营州境内,是因为河流改道而形成的,楚泱对于此处很是清楚。

    那时候,他刚诞生灵识,四处散发灵力瞎打听,知道在内海有这么一个去处。人站在岸边,远远能瞧见露在海面上的山头。

    其他的地方都被淹没,然而海面之下,是拦腰斩断的山脉,有头异变的鱼卡在其中。硬生生用鱼背驮起山尖,他的皮肉和山脉相连,再也不能离开。

    只是这些缘由,他不能直接和明罗说,平白惹来怀疑。三人说了会话,船上清闲无事,各自又去忙各自的事了。

    明罗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盯着船板发呆,迷糊间打起瞌睡。

    不知从哪里传来阵香味,闻起来甜丝丝,梦里似乎有人摸进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头,低着头瞧自己,她冷汗直冒,一下子惊醒。

    床头竟然真的有人,伸出手捂住她差点发出声音的嘴。

    明罗挣扎的抓住对方的手,借着光看清是楚泱,她心都跳到嗓子眼,好歹放回去了。

    楚泱对她做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外头,突得脚步声,极其轻微,像是绕着船在转悠。若说昨天是小孩子玩闹,总不见得今天也来一遭。

    明罗没有点灯,赤着脚走下来。

    楚泱看她光溜溜的脚丫子,皱着眉头,帮她把鞋提在手里,凑到窗户处。透过缝隙,外头只剩寂静。

    明罗想不通,她就是闭下眼,怎么就月上柳梢。夜里怕水贼突袭,船家特地灭灯,免得引起注意。

    走在他们前头的官船也就点着盏尾灯,偶尔光亮闪过海面,照不清什么。楚泱蹲下来,帮她把鞋穿好,明罗有些不自在。

    从小到大,除了家里人,还没人给她穿过鞋。

    不过现下沉静无声,只有衣料摩擦的轻微响动,她觉着脸有点红,好在夜里看不清。

    “你怎么来我房里了?”

    明罗低声道,楚泱自然地靠在窗边,眼睛仍是注意外头,慢慢道:“屋里有奇怪的味道。”

    明罗嗅了嗅,残留一点不知名香气。她将窗门皆看了一遍,才发现在门边的小角落里,被捅破个小洞,正好能塞进长竹筒,难道是迷香?

    船上进贼了?

    楚泱向来对香味敏感,很快就察觉不对劲,担心明罗,悄声进了她的房间。

    看她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意识却不清醒,额头上都是汗,想叫醒她,没想到她自个被梦惊醒了。

    “咚咚咚——”

    门被拍响,明罗透过窗洞,根本瞧不见人,楚泱如临大敌,把手搭在门边,随时准备开门。

    “咚咚咚——”

    这次更加急切,似乎想让明罗他们知道。楚泱直接拉开门,官船的烛光晃过,甲板上空无一人。

    明罗跟着出来,哐当细碎的动静自左边传来,那是赵家住的屋子。

    明罗和楚泱对视一眼,互相放低脚步,慢慢走过去。那儿靠近船尾,两人以为是船上进了水贼。

    明罗手上都凝聚了灵力,走过转弯处,却见赵家娘子的窗户向上挪开。

    有个人身子半探进去,用力地往外抻,一双脚紧紧蹬住地面,明罗认得那双绣鞋,是林娘子。

    她缓缓靠近,绕到对方身后,透过夜幕,看见她正在掏睡得死沉的小男孩。原来赵娘子家的两个孩子怕热,就叫人把床榻搁在了窗边。

    明罗正要出手,平地听的一声喊叫。

    掉转头,船尾立着个人,艰难地抱着个木箱子,弓着腰靠在船绳处。无意中瞥见明罗,以为被发现,连忙出声提醒林娘子。

    楚泱眼疾手快,朝他跑去,林娘子突得钻出来。明罗伸手抓她,见她缩身绕过,滑溜溜活像个泥鳅,正想往船尾逃。

    灵力成鞭,在脚下滑过,对方被绊了一跤,整个人摔在放杂货的沙包上。

    头陷阱沙子里,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明罗扯过麻袋的绳子,五花大绑的捆住。

    船尾的男人见跑不掉,踌躇往后看。奈何船身离海面有些距离,他犹豫着不敢跳。

    想起手里还抱着个木箱子,脸上大骇,突然蛮劲将木盒子举过头,要丢下去。

    楚泱借着力从后面扑倒他,对方闷哼,重重磕在甲板上。眼泪花子狂飙,眼看人就要滑下去。

    明罗连忙把绳子甩给楚泱,他拉着后立马往小臂上绕了几圈。脚尖钩住船杆,靠着明罗用力,止住向下滑的趋势。

    对方被吓得屁滚尿流,实在没力气。

    木盒子霎时脱手,巨大的力道撑不住,四分五裂,咕溜溜滚出个东西。

    明罗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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