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之后
你知道他醒了。
但他并没有立即睁眼，甚至连呼吸都是放缓的。
你感到理解。从苏醒到大脑完全清醒的这一分钟，是身体机能和防御反射最差的空白期……他在探查周围的环境，一旦发现危险，好先发制敌。
你等他发现周遭没有威胁，放下戒心。
等了三分钟。
然后奇异地发现，他耳根红了。
他躺在柔软的垫子上，身上盖着你的外套，头枕在你的大腿上。在他熟睡的时，你花了大力气，在不惊动他的前提下，让他舒服一点。
你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害羞的模样，觉得自己没白辛苦。
他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坐起，背对着你缓了好一会儿，拉起了他垂落在漂亮肩胛骨上的衣衫，开始系扣子。
冷不丁被粗糙的衣料，碰到了后颈上的腺体，闷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你有些担心，手从后面环绕住他，看向他领口：“我伤到你了吗？”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没事。”
“那为什么会疼？”你皱起了眉，看向你在他后颈留下的，崭新的咬痕，那里看起来有些发红。你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况，毕竟理论知识，还是和实践现实有那么些差距。
你伸手，在他后颈腺体周边的肌肤上碰了碰。
还好，没有肿，应该不是发炎了。
他在你的碰触下惊地站了起来，却因为腿软微微一晃。
你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还疼么？”你打开终端：“我让下属去弄点药膏……还是需要治疗仪？”
他猛地抓住你的手：“别……”
你不赞同地看着他。
他也不像是讳疾忌医的人啊。
“不用。”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艰难道：“只是……太敏|感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的心跳了跳，放开了手：“那……”你凑到了他的耳边，问他：“舒服么？”
你回味着那种美妙的感觉，不介意再标记他一次。
“……我喝醉了。”他侧开了头，看起来有点恼羞成怒：“不记得了。”
“是么，”你伸手拉了拉他的领子：“我可以帮你回想一下……”却被他轻轻握住了手。
“我弄坏了你的装甲车。”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那个不重要……”
但是他很坚持：“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损失？”
“没有。”你看着他，他松了一口气。
在他飙车的那十分钟，你们几乎跑了大半个主基地，造成了半个小时的交通瘫痪。但是的确没有给基地，造成任何财务损失和人员伤亡……你的装甲车，是个人私有，不走公账。
他似乎很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即便在最痛苦最放纵的时刻，也能保持理智和分寸。
你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你反握住他的手，拉他出车门。旁边停靠了另一辆完好无损的装甲车。
你拉他上新车，坐上驾驶位，像他之前一样，将速度开到极致，飞驰而去。
不过这一回，你没有挑战装甲车的极限……每一次都在警报之前，把速度降下来，让车维持一个高速却不至于报废的状态。
也是这一回，整个基地的车辆行人，都对你们飚到极致的速度，见怪不怪。
你开了十七分钟，带他走过他开过的所有路线。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所有的人看起来对你们都司空见惯。似乎他睡了一觉后，整个基地都变了。变得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也变得大家早就接受了，统领喜欢飙车这件事。
在他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中，你停下车，回望他。
你绽出一个笑容：“我说了，没事。”
失忆时的你，纵然有千般好，也做不到这一点。
只有现在的你，能摆平得了一切，撑得住他。
你要他知道。
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怔愣地看了你半晌，眸色微动。
“我报废了你的车。”他再次说道。
“都说了不重要。“你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声音打断。
“所以，”他淡淡道：“我会还你一辆。”
没有alpha能拒绝高性能装甲车的诱惑。更何况，你对他的改装能力十分自信。
“在哪里？”你问他。
“第十区。”
你想了想：“算定情信物么？”
他：“……不是要回家么？”
对，回家。
你喜欢这个词。
你看他对着卧室里……或者说，家里唯一的一个，放在卧室里的浴缸发呆。
如果说平时，可以直接用治疗仪净化身体，那在你们标记出汗后，对于omega而言，还是更需要一个热水澡。
他再申请一个新房间的提议，被你打了回去。
“谁家合法伴侣是分房睡的？”你淡淡道：“你习惯一下……我们在外面，也只会订一间房。”
“外面？”他回头看你。
“不是要去第十区取车？”你理所应当地看向他：“还有半年蜜月？”
他的目光一敛：“你要来第十区？”
你闻言笑了：“我难道，”你直直地望着他：“让我的omega，一个人去第十区？”
他的睫羽颤了颤，忽然抬眸看你。
“你不怕我与第十区里应外合，将你一网打尽？”他的表情淡淡的，看向你的智能终端：“失忆的原因查到了？”
你有些诧异，没料到他会主动问起。
“7k14号新型药剂。”你点了点头，在终端上划了划：“还在临床试用阶段，可以让人失去数年记忆。由第十区七号研究所研发……”
他冷冷一笑，与你同时开口。
“所长，是你下属。”
“所长，是我下属。”
你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冷笑，发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好奇。
既然他料事如神，早就知道你会查到……
那他想这件事，想多久了？
“第十一区也有很多研究所，”你沉吟开口：“但事实是，他们大部分的研究进展，我都不会关注。”
“别骗自己了，”他打断你的话：“你知道我很关注这件事。”
你看了他一会儿，问他：“你想聊聊这件事吗？”
“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他让你碰了一个软钉子：“还需要我再给你讲一遍？”
你点头：“我需要。”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
“你让我在第十区无容身之地，我自然要报复你。”他用冷漠的眼神看向你：“让你受伤，让你失忆，再掌控失忆时的你，利用你的能力和地位，用短短半年的时间，把第十一区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多好的买卖……”他轻轻一笑：“你觉得，我会放过？”
从吊儿郎当发给你的情报看，确实如此。
和他说的分毫不差。
你也曾是，这样想的。
你让机器人倒了杯水：“事实是这样？”
“不然呢？”他反问你。
你看着他。他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半点没有往日与你对峙的从容，看起来非常激动。
你透过他，仿佛看到，一只浑身炸毛的刺猬，一点点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看着这一幕，甚至不想去追究它因此而轻轻扎了你一下。
你将水递给他。他没有接。
你也没有动，维持着递水给他的动作，打量着他。
在他经受不住你的凝视，接下水杯的时候，开了口：“……”你唤了声他的名字：“你是不是不信我？”
他沉默了，一时间没说话。
半晌，他平静了下来。他眼睫低垂，收敛目光：“你信我么？”
“我想信。”你如此回答。
他没有回应你的话，举杯喝了口水。才发现自己的干渴似的，又大喝了几口。
你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颤抖。
“所以，”你看他喝下水，愉快道：“你可以开始泡澡了。”
他：“……”
话题怎么拐到这边来的？
他在做足心理建设后，不再扭捏，背对着你，脱下了上衣。
你欣赏地看着，他背部完美的肌肉线条，和上面的那些，在多次治疗仪的作用下，依然没有完全愈合的浅浅疤痕。
那是他的人生，他的功勋与战利品。没有人能忽视它们的存在……他的存在。
但你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了另一方面。
他后颈的软肉，还是微微地泛着红，你甚至可以看到，你在那上面留下的咬痕。
由于常年受伤，经常续骨生肌地治疗，他的皮肤状态非常好，光滑白皙，你甚至能够想象它如绸缎般的触感。
你的呼吸加快，有点想抱住他的身子，在他的后颈，再次留下标记。
但他没给你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最贴身的裤子连着内裤一起脱下，没待你反应，便泡到了水里，只露出了一个头呼吸。
你啧了一声。害羞了呢。
他的确有些羞涩。具体表现在，晚上上床前，在体能训练上磨蹭到很晚。以为你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躺在床边，盖了被子的一角。
你直接伸手把他拉了过来。在他僵硬之下，用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身，头虚虚地靠在他后颈。
一时间，两个人亲密无间。
墨兰花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你惬意地舒了口气。
“关于蜜月，”你有些好奇：“我们之前，有计划么？”
见你没有多余的动作，他渐渐放松。
“曾经想的是，”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从第十区开始，一直走，到主城区第六区看看。”
顿了一顿，他问你：“在你家乡，这是一种传统习俗？”
你被他问得愣了愣：“……探亲？”
“不是这个，”他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叫……回门？”
你反应了片刻，笑了：“没错，是这个。”
你闭上眼睛，搂紧了他：“准备一下，我陪你回门。”
……
听了你和他的打算，花天酒地交给你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气流场指戒，作用是将散发的omega信息素对流循环，防止其大规模外溢。
被标记过的omega，如果遇到辐射潮，可能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进入假性发|情期。而辐射潮又是无法预测避免的。
对于健康的omega而言，假性发|情期，和真发|情期一样，可以用完成最终标记的方式解决。
但花天酒地特别提醒你，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真的进入假性发|情期，绝对不能完全标记，而且需要alpha时时刻刻的安抚，稳定他的信息素浓度。
当自己的omega陷入假性发|情期，alpha也不能幸免。alpha会立时进入被动发|情状态，会燥热难耐，被omega牵动情绪，甚至可能丧失理智。
所以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那七天，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七天。
以防万一，记得时刻准备好可以不被打扰的休养点。
一旦遇到，千万小心。
你认真听讲，还记了笔记，觉得有备无患。
不过你认为，千分之一的概率……
你们的运气，应该不至于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