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艾涅斯特的心情低落，另一头的维因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望了望窗外昏暗下来的天色，推开为了写好剧本而买的一堆参考书籍，趴在了桌子上。
艾涅斯特的ooc值在这段时间飞涨，与布瑞斯见面后更是突破了50的关口，成功领到了系统颁发的惩罚debuff。
原因只有一个，他没有及时地报社。
其实严格来说，在原作的这一时期，艾涅斯特的所作所为还不能用“报社”来形容。因为他还没有彻底黑化，只是对布瑞斯个人感到憎恨，想在临死之前把他拉下台，让他感受一下与自己相同的痛苦。
但格雷玩过原作，知道这样的努力是没有结果的。不管布瑞斯下场如何，艾涅斯特都注定会因为一年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而心生绝望，走上毁灭世界的道路。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从角色扮演的角度来说，还是从自己的心理健康角度来说，他都有给布瑞斯找点不痛快的必要。
毕竟这位国王实在太能膈应人了。
至于寻找卡诺恩的计划嘛……只能先无限期推后了。而且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卡诺恩身上，在事件平息之前，还是先低调做人吧。
只是如何报复布瑞斯，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事情。如果轻举妄动，被布瑞斯发现了端倪的话，他能轻易地让自己原地去世。除非他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突然，一阵“咚咚咚”的骤雨般的敲门声打断了格雷的思绪。他打开门，看到泽洛斯和梅特里希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格雷，汉斯爷爷出事了！”
汉斯？格雷花了几秒钟，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这个名字。
那是在附近经营一家叫做“坎特贝尔”的花店的老人，他为人友善，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对新搬来的泽洛斯和梅特里希也很亲切。他们也很快就和汉斯熟络起来，放学后有时就去坎特贝尔看看他，或是给他帮点忙。
梅特里希快速地补充道：“我们去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发现他倒在店里，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他们两个小孩子做不了什么，只能来和格雷求助。
格雷立刻取下挂在墙上的外套穿上：“带我过去。”
虽然这样做不太符合boss的形象，但他还没有冷血到为了一点ooc值，就眼睁睁地看别人去死的地步。
坎特贝尔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下了楼梯跑几步就到了。格雷推开店门，果然看到汉斯用手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看起来表情非常痛苦，额头上也出了一层冷汗。
他询问了一下情况，但汉斯只是费力地摇了摇头，似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格雷没有相关的医学知识，无法判断汉斯这是得了什么病，但他明白急症发作起来往往是分秒必争的，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救治。
他在脑海里翻开了地图，意识到即使是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也和坎特贝尔隔了好几个街区。但格雷还是咬咬牙，将汉斯背起来，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维因的身体素质远远不如艾涅斯特，跑的时间一长几乎要了他的命。但他却不敢放慢脚步，生怕一耽搁，汉斯就在他的背上停止了呼吸。
在冲进医院大门的时候，格雷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臂也酸软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在门口坐诊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医生，她看到这一幕后，很快就把汉斯送到了急救室。几个小时后，她从里面出来，微笑着告诉格雷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
“还好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上一会，就不好说了！”
听到她的话，格雷却没有多少欣喜的表情。他心痛地看着自己又涨了三点的ooc值，决定接下来一定要将人狠话不多的形象贯彻到底。
……
到了第二天，汉斯才恢复了意识。
他明白自己这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完全是靠他人的救助才留住了一命。但由于一时半会还需要静养，只能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看到他平安无事，泽洛斯和梅特里希自然也非常高兴。
可让泽洛斯不解的是，格雷的态度却肉眼可见的冷淡，对自己起的作用只字不提。就好像那个那个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们跑到店里，又紧张地背起汉斯，在夜色中一路奔跑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几次想帮格雷说话，都被格雷挡了下来。
最后还是汉斯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店里，泽洛斯自告奋勇回去帮他拿，才结束了他干着急的局面。
一走出医院的大门，梅特里希就带着了然的表情，对泽洛斯说：“看，我就说格雷是那种心口不一的类型。”
“……这次我感受到了。”
……
等两个孩子走远后，格雷一脸平静地看向汉斯：“说吧，你想和我说什么？”
他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汉斯把梅特里希他们打发走，肯定是要聊一些特殊的话题，但汉斯一开口，还是让格雷吃了一惊。
“梅特里希和泽洛斯，他们是迪尔克海姆的人吧？”
格雷沉默了一会后，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汉斯摇了摇头：“不用对我隐瞒。虽然他们有注意口音的问题，但我的妻子就是从迪尔克海姆移居过来的，所以我能听出来。”
“……所以呢？”格雷的眼神冷了下来。
虽然罗兰迪亚和迪尔克海姆之间的关系不怎么紧张，但毕竟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不可能说来就来。格雷的身份尴尬，没有给他们办理正规的移民手续，要是被追究起来，还真的有点麻烦。
汉斯摆了摆手：“别这么紧张，我也不打算说什么，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请求？——应该是威胁，或是勒索吧！格雷紧紧地盯着汉斯，脑海里盘旋着无数糟糕的念头。
“能不能请你……”
格雷提高了警惕。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汉斯对他今后的生活造成困扰的话，那他也只能用魔法来解决问题了。
“在坎特贝尔工作呢？”
“……？”
格雷眨了眨眼睛，望着一脸认真的汉斯，不由地感到了强烈的荒谬。就这？
他紧张了半天，就这？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吃惊，汉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我上了年纪，本来一个人打理坎特贝尔就有些吃力，现在医生又再三嘱咐我不能劳累过度。如果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肯来店里工作的话，那就帮了我大忙了。”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他又补充道。
听到汉斯给出的条件后，格雷不禁产生了一丝心动。
原因很简单，他……缺钱了。
在来罗兰迪亚之前，他也通过狩猎魔兽积累了一些资金，但交了学费和房租，再加上日常的一些花销后，就所剩无几了。这段时间，格雷正在为钱的事而发愁。
其实以汉斯开出的薪水，根本不愁招不到员工。他这样做，显然是想在不伤害格雷自尊的前提下帮助他。
对格雷来说，答应这样的条件没有任何的坏处。而且有份稳定的工作的话，也能帮助他更好地在王都潜伏下来。
他最终点了点头，接受了汉斯的好意。
……
在格雷获得了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后，梅特里希和泽洛斯往往是刚一放学就跑到坎特贝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在这之前，格雷很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同相处的时间也寥寥无几。
但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梅特里希一推开门，就能看到格雷在沉默地修剪着枝叶，或是为顾客包装花束。如果不忙的话，他就靠在店里的椅子上，读一些传记类的书。
这种时候，汉斯就会泡几杯咖啡和可可，请他们坐下来，听泽洛斯描述一下最近发生的趣事。
在一天中，梅特里希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段时光。这给了他一种过去在艾萨克从来没体验过的，近似于“家”的感觉。
这一天正好是学校的休息日，所以他们大清早就去了坎特贝尔帮忙。
泽洛斯给门口挂上“营业中”的牌子，把花盆从店里搬到外面。梅特里希则在柜台核对进货单。
他几乎把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但是仍然觉得不够，想要再多帮一点忙。但其他的一些活，比如根据根据顾客要求选配花束，对他来说又难了一些。他不得不佩服格雷的天分，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花材的大部分搭配，就连汉斯都挑不出多少毛病。
梅特里希有时候也会产生一种难言的不安。毕竟格雷看上去什么都会，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他真的能帮到格雷吗？
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想尽量陪在格雷身边。这个人不擅长把真正的感情表达出来，他担心不了解格雷的人会误解他。
“梅特里希！”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屋外的汉斯喊了他的名字，“能帮我拿一张浅蓝色的包装纸吗？”
“好的！”梅特里希走到柜台前，很快找到了汉斯所说的花束包装纸。
但他一推开门，街道上就刮起了一阵强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一个不留神，包装纸就被风带到空中去了。
梅特里希责怪着自己的大意，赶紧顺着风的方向追了过去。还好纸没有飞出太远，就打了几个转，慢慢地落在了地上。
在他跑过去之前，有一只手伸了过去，将地上的纸捡起来了。
捡纸的人转过身，遥遥地看着梅特里希。清风扬起他白色大衣的衣角，吹动着他的头发。
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看上去只比梅特里希大三、四岁左右。让人在意的是，他的腰间佩着一把与年龄不太相称的剑，剑柄上系着几圈红色的布带。
在看到少年的这一瞬间，梅特里希一个恍惚，突然感到周围的景物都褪去了颜色，变得模糊起来。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但就在他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时候，这种熟悉感却又消退了。
少年走到梅特里希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纸，问道：“这是你的吗？”
听到这句话，梅特里希才回过神来。
“呃……是的。”他一面接过纸，一面慌张地说，“谢谢！”
“不客气。”
少年剑士柔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