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芸芸众生，独我多余

    这忘川等船的人也太多了吧？舒怀排在队伍末端，看不见头，就看自己手上的那一盏水灯，灯火若隐若现实属悲凉。

    他越发无聊，拍了拍前面的人，哦，不对是鬼，道：‘’大姐，这多久来一艘船啊？我看前面队伍都没前进？‘’

    那大姐面无表情转过身来，缓缓道：‘’我都等了一百多年了，小伙子有你等得了。‘’

    舒怀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没想到投胎这么麻烦，如果有一天晏南祝下来会不会等到不耐烦？

    他呀，什么都好就脾气不好，记得小时候那时，他自制的风筝断了，飞入云端里不知去向，气得他扭头就走，还是舒怀认命地连夜替他寻回，可捡是捡回来了他竟然说一句：‘’我不要了！‘’

    竟然不要了，那舒怀就只好把它收进了自己的房中摆饰着，不知道晏南祝有没有看到呢？他一直把他送给他，不对是施舍、他不要的东西一一放在了床下的箱子里，也许他命人清理掉他的遗物时会看到，不对，他对他厌恶至极，大概是进他房间都不愿意。

    思至此，又有莫名的酸处涌上心头。

    那大姐见他神色黯然，安慰道：‘’小伙子，来到这里就别想那么多了，再怎么想过了忘川喝了汤，啥事都成了空。‘’

    ‘’大姐说的是，不过就因为如此，我更要多想了，不想就没机会了。‘’

    大姐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徒劳无功，暗暗地叹了一声：‘’我从前嫁了一个农夫，那时穷苦，不过随遇而安，再怎么苦也当成吃补，没想到某一年，旱灾来袭，就我们种的谷物没事，卖给了高官，倒是一夕致富，有了钱财生钱更快了，本以为迎来好日子，没想到我那相公竟带了娘们回来，孩子都有了，还说要把我这粗鄙不堪的老妇休了，我一气之下撞墙自尽。‘’

    舒怀同情地看了大姐，没想到这姐的故事也是挺坎坷的。

    ‘’聊都聊了，小伙子换说说你吧！‘’

    舒怀本难以启齿，但想想都到这里了，等过了忘川喝了汤谁也记不得谁，就大方说出了他的故事。

    ‘’唉，小伙子，就你心大，那小子薄情，你还对他如此之好，真是不懂珍惜。‘’

    舒怀没料到大姐会这么说，感动地说：‘’这事我不敢与人说，大姐您便是第二位，您是个好人，却没因此获得好报，我猜下辈子妳有福分了。‘’

    大姐笑得合不拢嘴，道：‘’我一生无子嗣，要你是我儿子那该多好。‘’

    舒怀想了想，道：‘’我一出生也无父无母，忘川一渡要等多久尚且是未知数，不如我认大姐为母，这一路好生照应，也愿来生有此缘分。‘’

    那大姐开心地应许。

    ‘’阿母，忘川的故事我在人间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知我等皆是沙数啊！‘’

    大姐比他多活了几十年，可这景象他俩都是头一次见，不由得感叹。

    ‘’舒怀，阿母在人间的时候总想问来世要做什么？你想过吗？‘’

    舒怀摇摇了头，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唯一想的是希望再见到晏南祝，可他知道晏南祝压根不想，那他就想，不如让他做一个默默无名的人吧，晏南祝一样高高在上，他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行了。

    这一次，他会小心翼翼，再也不轻易交付其真心，因为太苦了，从他意会到这种情感时，到如今已十年有余，最后仍是无疾而终，不如给个擦肩而过的缘分吧，至少知道他安好。

    舒怀本想在他那天大婚后离去，早就在房间案上放了一封信，岂不料先发生了意外，还真应验了自己写的那一句：如今我化成了雁，飞向了远方。

    他还真是乌鸦嘴，自嘲地笑出一声，才道：‘’雁吧！我想自由自在的…‘’离开。

    舒怀是错估了晏南祝，舒怀身死后，他一个人来到他的房间，形如槁木的待上了许久，那箱子他找着了、那封信他也看了，有关于他的，终于一件也不漏了。

    可舒怀不会知道，因为此刻的他，已经站在忘川数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