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生
从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到声音渐渐低沉沙哑，最终完全停息。
一场大哭之后，眼前的少女不是那种梨花带雨的凄美哭相，更像是狂风暴雨后的满地落花，残败而破碎，还沾满了泥泞。
许清梦的脸颊上纵横着道道泪痕，眼睛红肿不堪，残余的泪水混着鼻涕挂在下颌将滴未滴，眼神空洞，不知所措，仿佛灵魂已经被彻底抽离。
“我不想骗你，作为一个传述者而言，你的确并没有很好的资质。”
没有安慰，宋叔冰冷的话语反而像一只无情的脚，在落入泥土中的花瓣上狠狠地碾了又碾。
“即便如此，你也奢望着变强吗？”宋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颓然呆坐着的许清梦说道。
已经哭到神情木然的许清梦听到后，手指轻微抽动了一下，而后像生锈的机器般，一截一截地抬起头颅，空洞茫然的眼神深处似乎冒出了一星微弱的火光。
“眼神不错，回答我的问题，天赋平平的你，还妄想变强吗？”
许清梦眼底的火苗越烧越盛，好似在一片灰烬中点燃了她的灵魂，不断高涨的精气神迅速填补着她的躯体，让她重新生动活跃起来。
微薄的灵能透体而出，红紫相间的双色灵光中还掺着丝丝缕缕的枯叶黄。
她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一点一点站起身来，挺直身子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已经被灵能蒸干，努力从红肿眼眶中瞪大的眼睛中所剩下的唯有坚决。
“我要变强！我一定能变强！”嘶哑的叫喊从干涩的喉咙里吼出来，虽然不如宋叔高大，但许清梦充满斗志的眼神，已经能够平等对视宋叔倨傲的目光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画面却如同定格一样，停在了两人互不相让的目光交错上。
宋叔体内的金色灵能也被激发出来，两股灵能开始相互地碰撞消耗。
直到许清梦身上本就微弱的灵能完全耗尽，陷入昏迷，她的身体依旧还在倔强地站立着。
她的眼睛也没有闭上，虽然已经没有了焦点，却似乎从那双眸子里依稀看到顽强的火光。
宋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再睁开时已经充满了同情和怜悯，苦笑道：“这丫头心还没死，蛮好。”
说完，他将许清梦背到了地下室，为了满足九处成员的日常需要，这里的地下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有灵能结界覆盖的训练场。
宋叔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雕刻精致的琉璃吊坠，透明的材质里摇晃着一抹炽烈的金红色。
宋叔轻轻一掰，琉璃应声碎裂，火红的能量瞬间满溢而出，掀起滚滚热浪，将整个训练场变得像蒸笼一样。
宋叔将这一滴液体滴到了许清梦的口中，“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随着呼吸的律动，金红色的火焰纹路浮现在许清梦的脸上明灭交替。
与此同时，许清梦已经干涸黯淡的灵，像是遇到了甘甜的露水，贪婪地吸收着涌进来的这股磅礴灵能。
只是许清梦的灵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无法容纳如此霸道强横的灵能。
在金红色的灵能肆意冲击下，她的灵逐渐开裂，一步一步走向崩溃的边缘。
最终，许清梦的灵还是没能承受住，彻底湮灭在了灵能的冲刷下。
脸上浮现的金红色纹路，此时也失去了色彩，变成了漆黑的颜色，重归于寂静。
宋叔死死盯着许清梦，他知道现在是最为凶险的时刻。
他掌心的灵能已经蓄势待发，但终究是按捺住了，没有出手相助。
他深知一个道理，蝴蝶必须自己破茧才能自由地飞舞，凤凰需要浴火方能重获新生。
呼……
一片死寂的残烬中重新亮起了一点微光，黑色的外壳从许清梦已经破碎的灵上片片脱落，经历了火焰的烧却淬炼，她的灵少了几分暗浊的紫色，多了一抹亮眼的金红。
褪去一部分杂质的灵，如融化的金水在魂魄中重新聚集，熔炼成了一个崭新的灵，将散布体内的灵能全部收拢回去。
饱满充盈的灵刺激着许清梦的魂魄，让她恢复了意识。
刚刚睁开的双眼放射出的目光，像极了远古的凶兽，跨过广袤的空间，穿梭悠长的时间，如神明般睥睨着如今的世界。
那股气息，连一旁的宋叔都感到自己无比的羸弱和渺小。
好在这种感觉只停留了一瞬，许清梦再次眨眼的时候，就变回了那个活泼可爱，充满青春朝气的少女。
没有人比许清梦自己更清楚，身体灵魂所发生的巨大变化，狂燃的火不仅灼烧掉了一部分灵的杂质，也烧掉了压在心头的阴霾。
许清梦此刻的笑容清爽自信，且如阳光般明媚，“谢谢宋叔给我重生的机会。”
直到这会儿，看到许清梦恢复了人性，宋叔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万一刚刚许清梦找不回自己，彻底堕入那远古的传说当中变成怪物，自己还真不一定对付得了。
“永远不要忘记今天的信念，你也会慢慢变强的。”
“我记住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份大恩。”说这话的时候，许清梦依旧骄傲地抬着头，眼神中完全没有受之有愧的歉疚。
“你们这些小年轻能者多劳，让我清闲点儿比什么都强。”宋叔耸耸肩膀，毫不在意地说道，转眼间又变回了平常那个嗜酒颓废的大叔模样。
“对了对了，这件事记得保密。”宋叔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嫌麻烦的表情。
“放心，我会的。”许清梦答应道。
从训练场走出来，许清梦碰到了谭笑。
谭笑面无表情地直直问道：“你什么时候掌握了传说？好像很强。”
已经聆听了很多传说的谭笑，现在似乎对传说的力量格外敏感。
一般传述者最多也就察觉到灵能的大致强弱，而谭笑现在已经能够在别人还没发动能力的时候，直接洞悉其掌握的传说是强是弱了。
许清梦一脸神秘地说道：“这是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