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崩溃的精神
夜已经深了，安静的宿舍房间里，凌枫在床上睡得正香。
突然一只黑色的手掌拖着细长细长的手腕，像蛇一样游动着，从窗檐爬上了玻璃。
手掌似乎找不到打开玻璃的方法，只得轻轻敲打着窗。
哒哒哒……
只是这细微的声音还不足以叫醒沉睡的凌枫。
得不到回应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哒哒声很快变成了砰砰响。
手掌觉得不够，又用坚硬的指甲抓挠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吱呀。
凌枫终于被这诡异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坐起来之后带着火气，恼怒道：“md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却发现同宿舍的其他几人都还静静躺在床上。
抬起头，借着窗外的月光，凌枫看到一只手掌正盘卧在玻璃床上。
那只手掌看到他终于醒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掌心裂开了一张长了几百颗细密尖牙的口器。
凌枫惊出一身冷汗，立马从朦胧的睡意中彻底清醒，跳下床铺的同时灵能就已经覆盖在了身体上。
“醒醒！都醒醒！”凌枫双臂一托，封闭的房间里，立马刮起数道阴风盘旋不止，室内的温度迅速降低。
可是其他同学却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依然在床上一动不动。
凌枫急忙扑到其中一个同学的床边，用力拍着，“别睡了，有怪物！”
床上的身影这才坐起来。
凌枫顿时松了一口气，能被他一起安排在宿舍里的，都是他最早拉拢的一批人，每个人都在他的帮助下掌握了某种怪谈的力量，即便是真的遇到怪谈事件里，也有一定自保的能力。
可还没等凌枫的心完全放下，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坐起来的人影，脖子像麻花一样诡异地扭着，耷拉在一旁的是张灰白的脸，不剩半点人色，脸上纵横着已经流干血液的狰狞刀疤，“凌枫，我好痛……”
另外两张床上也有了动静，一个是一滩蠕动着的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另外一个完全失去了脑袋，四肢也都被扯断了，断口像是被猛兽撕咬过的那样狼藉。
但不知为何，他们都还能发出人的声音，“阿枫，救救我……我好痛，我好害怕。”
凌枫连连后退，转身就要朝门外跑去，可无论他怎么用力转动门把手，宿舍的门都纹丝不动。
“这不怪我，这不怪我！”凌枫眼睛瞪得通红，绝望地叫喊着。
“呃啊啊啊！”床上的凌枫怪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满身的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睡衣，潮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原来是梦。”凌枫的嘴唇因脱水而干裂，喉咙也嘶哑了。
“会长，你怎么了？”
凌枫浑身的肌肉立马重新绷紧，手上已经凝聚出蓝色的灵光。
确认这次才是自己同学的时候，凌枫才真正松了口气，“没，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哦，没事的话，那我继续睡了。”说着，那道人影重新躺倒。
凌枫却完全没有了睡意，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自从接受治疗之后，他已经好久没做这个梦了。
虽然那三个怪物，都看不出正常的人类面貌，但凌枫的脑海里却清楚地浮现出三张天真年少的脸庞。
他们是凌枫从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而且也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展露出了出色的灵能资质。
但他们无意中了解到的一场怪谈仪式，却打破了一切。
凌枫捏紧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回想，可越是用力，那三个人凄惨的死相在他的脑海中就越发清晰，甚至幻听到了他们当时的哭喊声。
凌枫手脚并用下了床，从抽屉中翻出许久都没打开过的一个小瓶子，倒了出几颗药丸，一口吞下。
逐渐昏沉的脑袋，才把那些恐怖的印象驱赶出去。
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凌枫自己暗暗分析着，本来这两年顺风顺水的他，在学院里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渐渐地他似乎已经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了。
可谭笑的出现，却好像打破了这个理所应当的框架。
在这个学院里，突然出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因素，让凌枫变得惴惴不安。
再加上，上次意图坑害谭笑未果，反而让谭笑意外获得了强大的能力，更如同一根顽固的鱼刺卡在凌枫的喉头，越发痛苦。
这段时间，凌枫并没有放弃对谭笑明里暗里的打压，联合其他同学排挤他，冷落他，故意分配给他麻烦的活干。
可这一切都对谭笑不起任何作用，任何手段都完全没办法让失去感情的谭笑产生半点动摇，他也许根本没察觉到，也许是根本不在意。
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凌枫的心头，越压越重。
不断积累的压力，终于在这一晚爆发，在梦境里唤醒了他曾经的恐惧。
“实在不行就只能找爷爷帮忙了。”凌枫咬牙低声道。
……
在凌枫的折腾下，学校最近的气氛被搅得一团糟。
每个人的刻意地疏远着谭笑，不是害怕谭笑，而是害怕惹怒凌枫这个会长。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凌枫对谭笑抱有的那股浓浓的敌意。
同时，又没有人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按理说，之前会长还帮谭笑获得怪谈力量。怎么现在，两个人弄得像死对头一样。”
“我猜，肯定是那个面瘫家伙惹到了会长。”
“谭笑不像会惹事的人啊，他对谁好像都冷冷淡淡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何必要得罪会长呢，低个头认个错就好了，会长一向很宽宏大量的。”
“就是啊，会长爷爷可是咱麟海现任的市委书记，得罪了他以后怎么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从宿舍门口离开的许清梦，脚步顿了一下，朝操场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换上运动装，只是背着书包站在操场边上，安静地等着。
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就出现了。
每天早上这个时候，他都会来操场锻炼身体的，一天的作息像机器人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谭笑也看到了许清梦，平淡地打着招呼，“你好，好久不见。”
尽管早就知道谭笑失去感情的事情，但时隔许久听到这样一句不带任何情感的问候，许清梦的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抽。
许清梦勉强挤了个笑容，回应道：“好久不见。”
谭笑看到许清梦没有穿运动服，问道：“你不是来跑步的？”
许清梦摇摇头，“我去食堂帮帮忙，只是……路过。”
“哦，那你去忙吧。”谭笑已经开始活动身子了。
“听说，最近你和会长的关系不大好。”
“听谁说的，并没有。”
如果是个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觉得谭笑是在可以掩盖，但许清梦知道谭笑是不会说谎的。
所有他说没有，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是的确没有的。
“他们也是乱猜的，”许清梦连忙岔开话题，“你在这所学院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认识了许多人，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那就好，记得和会长关系搞好一点，他家里很厉害的。”
“嗯，我会的。”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清梦同学不是要去食堂打零工吗？这可快迟到了。”
说话的正是凌枫，他一边敲着手腕上名贵的手表，一边面带嘲笑地说着。
只是，今天他的脸色特别差，黑色的眼袋托着爬满血丝的眼球，像是一宿没睡觉的样子。
许清梦没有搭话，低着头，转身就走。
凌枫却一把掐住了许清梦的手腕，憔悴的神色变得疯狂起来，“怎么？竟然还敢不理我？”
许清梦，用力挣脱，甚至调动起了灵能反抗。
但她怎么可能是凌枫的对手，反而觉得一股彻骨的冰寒之气顺着手腕蔓延到全身，大口喘息间竟呼出了白色的雾气。
许清梦的身体迅速瘫软下去，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今天算你倒霉，正赶上我心情不好，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凌枫凑近许清梦的耳边说道，一股带着贪婪的冲动，让他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许清梦整个人，被凌枫一下子横抱起来，无力的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划过，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隔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许清梦伸出手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微弱的声音对谭笑轻轻说了一句：“救我。”
然后便彻底地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
“等等。”谭笑上前拉住了凌枫的肩膀。
凌枫眼神恶毒地看着谭笑，“你也要阻拦我吗？”
“她好像并不愿意跟你离开。”
“所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对你而言，就算见死不救也不会有任何负担吧。”
谭笑答道：“但是，她向我求救了，这就是因果。”
“哈……哈哈，”凌枫的笑声越发癫狂，充满破坏性的欲望彻底突破了理智的束缚，“好，好，好！”
凌枫的眼神已经带上了肆无忌惮的杀意，“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下手有点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