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正的战斗
谭笑第一次听奶奶讲这些东西，他听得很认真。
那些话，他并不是每一句都能听懂理解，但是随着一字一句入耳，他感觉一股源于灵魂的搏动正在被逐渐唤醒，那股努力突破某种枷锁的灵能冲动，和四角游戏时从体内感觉到的相比，变得更加强烈了。
蜘蛛怪物丑陋的脸庞，因极度的兴奋而愈加扭曲，充盈的灵光从他空洞的眼窝，割去的耳鼻，狂笑的嘴角止不住地满溢出来。
留着两只手撑地，立起自己的身子，其余六只瘦长的手臂像投掷棒球一般不停甩动。
一团团颜色杂乱的灵能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朝奶奶丢来。
“灵能外放是最基本的使用方式，真正能发挥出几成威力，取决于灵的质和量以及控制的精细程度。”
“所以，这种杂而不精的攻击不足为惧。”
奶奶的手上附着的灵能虽然不过寸芒，但灵光之纯澈，和掌控之精细，都不是那怪物可以比拟的。
二者灵能一接触，奶奶的灵能看不出丝毫变化，而怪物丢过来的灵能就如雪入热汤，瞬间就消解成点点灵光飘散开了。
奶奶的动作看上去并不快，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踏出的步伐，翻覆起落的拳掌，轻松写意又暗合至理，圆融如意，毫不费力地将那些声势浩大的灵能炮弹逐一挡下。
谭笑一眨不眨地仔细观察着奶奶的动作，将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印刻在眼睛里，他却没办法记忆这些看似简单的动作。
刚勉强记了几个，深深的疲倦就席卷而来，冲击着他的大脑。
奶奶注意到了谭笑有些困顿迷离的眼神，一边战斗一边十分游刃有余地说道：“用灵者，意为上，形为下，无需太过拘泥。”
闻言，谭笑重新打起精神来，不再仔细去分辨奶奶的一招一式，而是感受着奶奶在一次又一次和怪物对拼时，不动如山的泰然和越发挺拔巍峨的气势。
这一点，正面和奶奶战斗的怪物有着更加深刻的体会，自己爆发出的灵能，只如雨点般拍打在山壁之上，根本留不下一点痕迹，久攻不下的现状使得他又开始萌生退意。
可这次，身体刚刚后退半步，他又拼命地忍住逃跑的冲动。
不对，我不可能会输，那家伙明明给了我能够打败这老婆子的力量！他不可能会骗我！
“吼！”怪物大叫一声，放弃了继续从远处攻击的打算。
怪物身上色彩杂乱的灵光稍稍收敛，聚在身体表面又凝实了几分，八手按地，飞快地跑动起来，这次他打算以肉搏战来决胜负，这副神秘商人借给他保命的躯壳在灵能的强化下，变得愈加坚硬。
奶奶依旧淡定自若地摆了个架势，翻手一掌拍在笔直撞过来的怪物脑袋上。
怪物冲刺的速度立马降为零，奶奶用力一按，怪物的颈椎几乎折断，整张脸都被按在了地上，砸出一道道粗大的裂纹。
这次怪物的脑袋倒是结实了许多，没有像之前手臂那样轻易粉碎掉，只是被奶奶单手按在地上的样子颇为狼狈。
怪物挣脱不开奶奶的手掌，索性就地一扭身子，两只手臂爆出根根尖锐的骨刺，一左一右两相夹击。
奶奶这才松开怪物的脑袋，双臂微张同样一左一右，刚好沿着那些骨刺的缝隙擒住了怪物的两只手臂，顺势向后一扯，步势向前，对着怪物的后颈狠厉地一脚踩下。
只听咔嚓一声，怪物的颈椎尽碎，丑陋的头颅歪在脖子上已经直不起来了。
不过怪物的身体对他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容纳魂魄的躯壳罢了，这种致命损伤倒是不太在意。
反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八只手伸长数分，以诡异的角度反转着关节，像花瓣一样向里抱合。
奶奶手臂轻甩，那比奶奶的体型大上数倍的蜘蛛直接被从地上拉了起来，趁着失去平衡的间隙，一脚踢在怪物胸口。
怪物胸口处的灵光瞬间稀薄了不少，飞出了十几米远。
巨大的战斗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附近的居民，这些普通人一般来说看不到灵光的存在，所以很多灵能引发的现象他们通常也是看不真切的。
但那畸形丑陋的怪物模样却是实实在在的，这就足够让他们大声尖叫起来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和骚乱，倒是提醒了怪物。
“灵能寄生！”怪物从腹中酝酿出一股特殊的灵能，从口中喷射出来。
化成一颗一颗带着绿色灵光的弹丸，四散射去。
奶奶心下一沉，最不想看到的场面还是发生了，战斗终究还是波及到了普通人身上。
绿色弹丸直接没入周围一个个普通人的眉心，没有足够灵能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击中了。
瞬间无数透明的因果线被怪物捏在手里，这个距离，他可以直接对灵能寄生的对象进行操控。
他的寄生种子无法对奶奶造成影响，但是对付这些普通人简直易如反掌。
数十个居民在怪物的操控下或是走出家门，或是直接从窗户跃下，反正有怪物的操控，他们根本不知反抗，不畏疼痛，像丧尸般朝奶奶围了过去。
“奶奶，小心。”谭笑出声提醒道，可奶奶已经放下了架势，闭上眼睛，好像呆在了原地。
说实话谭笑有点猜不准奶奶现在的想法，回想奶奶平常似乎对别人也不是很热情，她会顾忌那些无辜普通人的性命束手就擒吗？还是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怪物的灵能毫无节制地输送给他们，这次他不打算利用他们的魂魄制造灵能怪物，他清楚那种东西，完全对付不了奶奶这种级别的强者。
他只想把他们当成一个个活体炸弹，用过量的灵能撑爆这些人的魂魄，让他们在奶奶身边引爆。
怪物掌握的几种能力并没有专门用来攻击的手段，强化过的身体也打不过奶奶，他空有异常庞大的灵能储量，却没办法有效发挥。
而通过寄生，让灵能利用活人的魂魄来进行压缩爆破，这是他刚刚想到的最强杀招。
有用！绝对有用！
怪物看着奶奶一副好像放弃抵抗的样子，一阵狂喜，“老不死的！你怎么不敢出手了？杀死这些人类对你而言很轻松吧！嘎嘎嘎，人类就是人类，软肋实在是太多了，不管你再怎么强，只要掐中你的软肋，就得乖乖束手就擒！”
最前面的几个普通人，已经走到了奶奶身边不足三米的范围，他们的额头都散发着耀眼的灵光，他们的魂魄随时都会承受不住而爆裂。
直到这时，奶奶突然抬起头来，眼眸中浓郁的蓝色灵光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威严的声音从奶奶口中传出，“笑笑，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奶奶的嘴唇不断翕动，快速的音节不断蹦跳着，实际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讲完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可不知为何，谭笑却听得一清二楚，一种玄妙的明悟在他的脑海里缓缓化开。
这个故事不是奶奶用嘴巴讲的，而他也不是用耳朵听的。
是灵在说，是灵在听，言传口说只是形式，真正起作用的是灵的意志。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传说，这就是属于传述者的力量。
就在谭笑依旧沉浸在感悟当中的时候，奶奶的身体陡然爆发出无数蓝金色的灵光，彼此交织穿梭，凝聚成千百道金色剑影。
每柄上隐约可见九天日月星辰纹，山川草木万物书，剑尖高悬，一股强大的威压降临，令此方空间不由一震。
奶奶的身影一晃，几乎站立不住，嘴角竟流出了金色的血液，一滴滴直到落在地上，才褪去了灵光，重新变成暗红色的样子。
随着奶奶前伸的手指向下一落，一道飘渺的声音从天上喝出，“斩！”
“你掌握的不是怪谈传说！这是……”
怪物的面容因惊恐而变得更加破碎，不甘心地叫喊着。可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剑影极速坠下，根本无从躲闪，瞬间就把那怪物直接钉死在了地上。
他通过增幅和寄生获得的巨大灵能，在失去控制后，也如被戳破的泡沫幻影一样飘散了。
那些剑影不仅斩断了怪物的生机，也斩断了他身上所有延伸出去的因果线。
这怪物其实直到最后，都还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只要那些因果线还在，他就能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宿主的体内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这样虽然，会让他的实力大减，但至少还能保住一丝生机。
可奶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除去了所有的隐患。
那些剑影同样也斩落到了那些普通人身上，可非但没给他们造成半点伤害，还斩灭了那些被怪物强塞进来的灵能，让他们都恢复了正常。
不过由于他们的灵魂本身就脆弱，又受到了些冲击，全部头痛欲裂瘫倒在了地上。
怪物的灵光已经彻底消散了，只剩一点残余的魂魄被人皮书吸走，完成了与神秘商人定下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