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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气皑皑。
百姓日夜操劳,只图个天下太平。
今年是一个有余粮的好年,加上临近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面上显得格外喜庆。
三人并肩,徒步行走在天街上。
李余年好奇地问道:“为何突然从极地出来了?”
“最近几天悟不进去,脑子里一团浆糊。”智一回道。
“哈哈,那你算来着了。道家并不只空悟,也讲究红尘历练。”
“红尘?”
“这是一个比喻。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大染缸,进去游一圈,见过各种颜色,经历过爱恨情仇,才能看见本心。”
“本心?”
“是不是很绕?”
“确实。”
“百姓求安稳,官员求高升,皇帝求功绩,地位不一样,做人做事的出发点便不一样。而本心,就是与目标锚定的那个原点。”
“我的本心,是等待主人,但是我觉得等到主人的概率并不大。”
“为何这么说?”
“根据测算,大劫将至。”
李余年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天帝回归是上层修士之间的秘密,智一没道理会知道,那么两人所理解的大劫可能不是同一件事。
“天灾?”
“差不多吧,据我对冰层的研究,这个星球大约每十二万年会经历一次大劫。”
“道家有一元初始的说法,一元刚好折合十二万九千八百年。”周珏补充道。
李余年望着朝气蓬勃的京城,惋惜道:“刚过上几天好日子真是没完没了啊。”
“你们这里有存放知识的地方吗?”
“藏书阁吧?有的,钦天监和皇家藏书楼,劳烦小师兄给带个路?”
“求之不得!”周珏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有独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李余年叹了口气,踱步往皇宫方向走去。
忽然。
一道剑光自穹顶快速掠过,速度极快。
紧接着,数十道类似的剑光如流星划过天空,统统坠向南边的终南山。
去往新世界的剑修们回来了。
清风拂面,浅雾散开,齐先生近在眼前。
“前辈。”李余年作揖道。
“何处得来的木之本源?”
“苍龙。”
“你杀了它?”
“是。”
“也罢,早杀了,免得它出来祸害人间。”
“晚辈一时上头,这四圣之力缺一门该当如何?”
“无妨,它会自己找下家的。”
话音落下。
一道绿光的霞光由天幕坠下,犹如一条绿色的匹炼,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城北。
“说曹操曹操到?”
二人循着方位,向城北一阵急掠。
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趴着一个浑身抽搐的高大身影,手掌高高举起,离门环只有一尺距离。
李余年上前,轻轻扣响门环。
“怎么样?没事吧?”
袁戎艰难翻过身,仰躺在地上憋得满脸通红。
“师父?怎么回事?”
“恭喜你,被传承砸中了。”
“啥?”
“且偷着乐吧。”
“哈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那老妖物碰上你算是输得清洁光溜。”齐先生笑道。
袁戎的身世与苍龙有关,这段公案算是不小心断了根儿。
吱呀一声。
院门打开,一身民妇打扮的若湘姑娘惊讶连连。
“李大人!这是呀!袁戎你怎么躺在地上?”
李余年扛起袁戎进了院子。
“若湘姑娘别害怕,袁戎的机缘到了。你只需看好他,若是扛不住了就通知我。”李余年将一枚传音玉石塞到若湘手里。
“别小瞧人,哪有被机缘撑死的道理?”袁戎不乐意了。
“你就嘴硬吧,回头有你的好果子吃。”
若湘千恩万谢,送两位高人出了院子,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了下来。
“前辈可知白虎之力在何处?”
“得问白先生。”
“嗯,有道理。”
“新世界那边的事情?”
“陆续找到一些幸存者,两界加一起不足万。皇室还有一个公主,三位圣僧留下主持大局,维持秩序没有问题。”
“三位圣僧大功德!”
“既如此,我也回去了。回头记得来我这一趟,我宫里有一个传送阵。”
“金属边儿的吗?”
“是。”
“那必须得去,前辈不留下小住几日?”
“滚犊子,老子不用休息的?”
“哈哈”尬笑中,齐先生失去了踪迹。
一切各安其道,有条不紊,这感觉真好。
若是没有大劫就更好了。
北方的小年是腊月二十三,比南方要早上一日。
这一日的主要活动是扫尘,祭灶,置办年货,民间所说的辞旧迎新,就是从这一日正式开始的。
百姓在过年上从不吝啬,东西两市无疑是眼下最繁忙的地方。尤其是更偏向平民的西市,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李余年头上骑一个,手上领一个,带着两个瓷娃娃招摇过市。
潇潇经过几日闭关,于昨日结出金丹。个头猛窜的同时,相貌也来到了七八岁的模样。
双丸髻,大眼睛,小琼鼻,细皮嫩肉的,着一身淡青色的小石榴裙。
俏皮的模样,与当年的阿璃有得一拼。
宝儿指着远处的一盏花灯喊道:“爹,我还要那个,要那个!”
“小祖宗,你娘让买的东西咱一个都没买呢!”
“就要,就要!”
“好好好!”
看来女人打小就这样,买东西从不按清单上的来。
百姓们纷纷看向这个一脸络腮胡的青年汉子,只当是某大户人家的家丁领着小姐出街,不曾想还是个正主,白瞎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子。
李余年也是无奈,自己能扮上两个孩子却不能,只要不被当面认出来就好。
两个小家伙走到哪吃到哪,主打一个消灭干净,平时家里不让吃的,今日统统安排上了。
街头巷尾,卖的最多是一种叫毕罗的胡食。
饼皮薄如蝉翼,卷上预制好的食材,用平底锅油煎至金黄酥脆。类似南方的春卷,口感极佳。
里面夹的东西琳琅满目,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咸口的以夹葱与肉居多,便宜,谁都能买得起。
甜口的以果酱蜂蜜居多,价格稍贵,平民需要咬牙买的那种。
皇宫里也有毕罗,会更讲究一些,夹的是蟹黄,咬一口满嘴留香。
据说东市有一家夹奶酪樱桃的,饼皮粉红,颇费银钱,大家小姐们趋之若鹜。
另一种能吃扁荷包的甜食叫酥山。
将奶皮加热,接近融化时,快速地取出放在盘子里,一边淋上奶汁,一边用竹刀做造型,人称“滴酥”。
贵族们讲究一些,加入花汁染色,能做出栩栩如生的花朵造型。放入冰窖定型再搬上餐桌,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平民则没那么多讲究,淋上少许蜂蜜,能尝一下奶香就心满意足了。
冬日有热品,奶香极为浓郁,基本上属于闻到香味就走不动路的地步。
果脯,糕点,鲜果,烩羊肉
一路走下来,除了敞开肚子,有用的物件是一个都没买。
两个孩子极具人气。
宝儿早慧,一岁多就跟小大人似的,除了奶声奶气,几乎什么都懂。
三人走到哪都是焦点,若是进了一家店铺,这家店基本就没有座位了,坐满了花钱来看她俩吃东西的顾客。
“爹,他们为啥总是看咱们啊?”宝儿不解。
李余年用手绢擦去她嘴角的汤汁,笑道:“喜欢看就让他们看呗,谁叫咱长得好看。”
“潇姐姐的师父也好看,以后能和卢小娘一样来咱们家住吗?”
“估摸着不行,她和阿璃姑姑一样,都是天上的神仙。”
“啊?有点可惜。”宝儿撇了撇嘴。
“不是,你多大点儿啊,跟为父聊这些?也不知是谁教你的?”李余年算是反应过来了。
“是舅舅。”一旁的潇潇掩嘴笑道。
“什么!这个窦渊,唯恐天下不乱,来我家挖墙脚来了?”
潇潇连忙止住话头,说道:“爹,你小声些,小心被认出来。”
可不是嘛,在座的正直勾勾地看向这边儿。
墙角处。
一个戴斗笠的汉子伸手压了一下帽檐,手掌大而粗糙,应该是个干重活的,正埋头嗦着一大碗羊肉汤面。
明明进店时查过每一个人,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才在河边也瞧见他了,一直盯着宝儿看,笑得可开心了。”潇潇的话打消了李余年的顾虑。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放松了吧。
“快些吃,天黑前买不齐东西,就等你娘亲的板子吃吧。”
“哦。”
两个女娃一顿呼噜,竟然干掉两碗羊肉面。
好吃归好吃,两个小小的肚子怎能放得下这么多东西?
此时,那名斗笠汉子扔下几枚铜钱,起身离开座位。
经过三人身边时,抱拳说道:“大人好福气,生得如此儿女,老汉叨扰了。”
“无妨,您请便。”
老汉步态沉稳,身板很宽却有些伛偻,离去的背影有一抹淡淡的落寞。
“爹,走了。”
“哦,好。”
再回首。
老汉已经消失在人流中,不知为何,李余年的心中也有了一丝落寞。
李家宅院内。
大嫂刘香韵叉着腰,挺着大肚子站在内门处指挥。家丁婢女忙里忙外,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中堂内。
四个女子集聚一堂,姿色无双,各有千秋。
迎雪坐主位,正妻,且有后,格外的硬气。
锦团儿侧坐在矮几前,娘家虽然硬,但身份终究差了些,奉茶是她的职责。
客位上,跪坐着紫衣倩儿,以及孩子的舅妈楚依依。
楚三姑娘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嫁给了窦渊,抱上窦家的大腿才知道,大遂的财路几乎一半归朝廷,一半归窦家。
各州府的财税皆由窦家代为收缴,待数据汇总后由窦家的银庄直接支付给户部。朝廷到目前为止,还预支着窦家一年的赋税。
财力之恐怖,绝非仙界九大宗门能比。
而这一切的源头,皆来自这个坐在对面,谈笑自如的夫家妹妹。她只赌了一次,一次就赢得头皮发麻。
迎雪惊讶地说道:“真的吗?嫂嫂与倩儿姑娘是旧识?”
“往事不堪回首,歧路上好歹有个伴儿。”楚依依笑道。
倩儿笑骂道:“现在想来,你父女也是奸诈得很,好处全占了,尽让我们做苦力。”
“哈哈哈,谁叫你那时候那么憨。”
“我可是真拿你当姐妹。”
“我也不差呀,再说我那时候身不由己。”
“罢了,看在你给我求情的份上,原谅你了。”
迎雪与锦团儿听了半晌没听懂,于是问道:“怎么?这里边儿还有其他事儿?”
楚依依自告奋勇:“我来说,我来说,这事儿还得从你家夫君说起”
本是一个家门不幸的悲伤故事,却讲出了自黑自嘲的喜剧效果,迎雪与锦团儿二人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御剑宗还欠着不少外债呢?要不窦家出面把债了结了吧?”迎雪说道。
“不用,夫君说先欠着,其余八宗才会放心。再说了,我爹这回去新世界捞了不少好处,手头宽裕着呢。”
“哥哥这么说,也有道理。没想到缘分扯来扯去,把咱们都扯到了一块儿。等倩儿姑娘过了门,咱们可就是亲上加亲了。”
楚依依喜滋滋地看着倩儿:“那可不,那时候咱们就是妯娌?不对,是兄嫂!我可占大便宜了。哈哈。”
倩儿微笑以对,并没有流露出放肆的神情。
她与这些女眷又不太一样,身兼三界顶尖战力之一的身份,注定做不了小女人的事情。
说起来,似乎还是与周宜更投机一些。
晚上的家宴热闹非凡,除了正陪着智一的周珏,能来的都来了。
经过昨夜一战,寇准与梁旭自然成了主角,两个单身汉一边被催着婚,一边喝得伶仃大醉。
酒过三巡,微服私访的周宜登场,气氛达到了巅峰。
觥筹交错间。
李余年眼含醉意。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孤身站在出海的小码头上,给他爹李海敬了人生中的第一杯酒。
突然,浑身一震!
一个冷颤惊得醉意全无!
李余年一步踏出李宅,神魂之力瞬间笼罩全城,喊出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字。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