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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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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并不大,十来平方的样子,其中一半还被塞上了满满当当的健身器械。

    楚孑和王一弗两个大男青年站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

    一面墙都是架子,架子上面摆的奖杯都积上了不少灰尘。

    这屋子背阴,阳光也照不进来,短短几日,空气中就有一些似有若无的发霉味道。

    楚孑看着那个被自己擦干净的奖杯,知道村志上被撕去的那页和明枫得到这些奖杯的时间差不多。

    奖杯上,写着一行大字

    “市运动会散打80公斤级冠军”

    楚孑再擦干净另外几个奖杯上的尘土。

    “全国职业散打联赛80公斤级冠军”

    “亚洲散打职业锦标赛75公斤级冠军”

    “散打世界杯75公斤级第五名”

    都是二十余年前的年份。

    楚孑想起了那天在水里,唯一一次真正的见到明枫。

    他身高一米八几,浑身肌肉分明,即使是在水中也能感觉到是一个颇有力量的男人。

    但没想到,明枫二十年前,居然是一个散打运动员。

    王一弗也是正经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进逝者的屋子。

    本来以为自己学了殡葬,能对这些事抱有平常心,再加上他也不是个多么感性的人,所以没预计自己的情绪会有这么大波动。

    但看到这满墙的荣誉,以及褪色的散打手套和沙袋,他突然就一步都挪不动了。

    等了半晌,王一弗才慢慢开了口,说道:“他和我是练一个项目的啊……”

    楚孑也愣了一下。

    他都忘了,王一弗家就是开武馆的,王一弗分别练过跆拳道、传统武术,最终还是决定了练习散打,直到今天。

    王一弗的眼神流露出惋惜:“他是打职业联赛的,还是75和80公斤级的,这得吃多少苦才能走到这个地位啊,可以说是圈子里的神了。”

    接着,王一弗就给楚孑解释了一下。

    散打在华国并不算是个热门的运动,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练得人非常少。

    而不论是华国,还是亚洲,当时的运动员大多是练50公斤左右的级别,可以称之为散打界的“蝇量级”了。

    和拳击一样,世界主流都认为亚洲男人更适合蝇量级的比赛,所以像明枫这种体重级别的非常少见。

    而明枫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打到这个成绩,足以显示他的能力了。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听说过明枫的名字的,”王一弗回忆道,“他和我叔叔是一个年代的选手,但那时候我太小了,记得不太清楚。”王一弗看着面前的满目疮痍,叹了口气,“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小时候明枫叔就回到村子里了,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二人回头,见刘冰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我也

    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刘冰将买来的纸箱折叠起来,放在二人的脚下,“开始收拾吧?”

    刘冰向房间里走去,等到了房间的最中间,他四周环顾片刻,整个人僵直住了。

    “草,”他低低地咒骂一声,“真受不了。”

    “阿冰,没事吧?”王一弗点点头,“对了,你洁癖,是不是受不了这屋子啊?”

    “不是,”刘冰的眼泪已经出来了,但他背过身,将泪水擦净,然后回过头,“我从小就是跟明枫叔玩着长大的,你们先收拾东西吧,我……我等你们搬完了,再来给他把屋子弄干净。”

    说完,刘冰就快步走出了房间,到门口的时候,还险些被门框绊倒。

    “一个村子长大的,感情肯定深厚啊,是我们这种城市里长大的人理解不了的,”王一弗沉沉叹了口气,“楚哥,咱们开始吧,先把东西都收拾起来。”

    “嗯。”楚孑点头。

    说着,二人就开始做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因为明家人已经明确说不要这些遗物了,但楚孑和王一弗还是将每一个物件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然后在箱子里摆的整整齐齐。

    他们之前在课上,总听说在某些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有专门的遗物整理师,如今自己做起来,才知道这份工作并不容易。

    尤其是,楚孑在看到那奖杯上有一个指纹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仿佛是直接见到了明枫一样。

    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和明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哥,你看这个。”王一弗忽然呼唤道。

    楚孑匆匆别过视线,看到了王一弗举着一摞笔记本。

    “这是明枫叔的训练日记,”王一弗翻看着,“你看,他不仅写了那天训练了什么,还写了他当时的心情,等等……”

    于是二人翻看着。

    这就像是之前翻看村志一样,他们也很快就把明枫过去二十年的经历都翻看了一遍,只觉得不胜唏嘘。

    明枫从省散打队退役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

    他是因为身体伤病和心理疾病退役的。

    身体伤病就多了去了,多处肌肉劳损、骨折、跟腱断裂,不一而足。

    可以说这位前职业运动员身上就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从他现在屋子里的各种膏药和喷雾也能看出来,这些伤病至今仍在缠着他。

    “哎,职业的运动员就是这样,”王一弗给楚孑解释道,“练个十几年体育,肯定是一身伤病,可能练个乒乓球或者游泳什么的还好一些,但是像散打这种高对抗的项目,绝对吃了不少苦。”

    二人又找了一些资料,但却没发现明枫的心理疾病到底是什么。

    只是能看出来,在退役之后,明枫依旧保持着高强度的锻炼。

    而看每天明枫所记录的自己的心情,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像是有心理疾病的样子。

    尤其是退役半

    年后,他几乎在每一页上都画了一个笨拙的小爱心。

    看前面明枫的字,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粗糙、大开大合的男人,而这个小爱心特别可爱,看上去十分违和。

    楚孑本以为那是代表今天心情不错,但往后看,发现写着当天心情不好的日记上也画上了小爱心,还经常出现“想你”的字眼。

    “这是恋爱了吧?”王一弗翻看着。

    一页代表一天,一本就是一年,明枫的爱心持续了二十年。

    “这感情谈了好久啊。”王一弗话音未落,手就停下了。

    因为在六七个月前开始,小爱心中断了,然后再过了一个月,也就是在半年前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锻炼的记录中断了训练日记也中断了。

    “分手了吗?”王一弗有点不明所以,“不对啊,楚哥你说,明枫哥和对象谈了二十年恋爱,都不结婚的吗?而且村里人竟然也不知道?那天我们喝酒的时候,明明听说明枫哥一直不娶,到40了也不谈恋爱的啊。”

    楚孑也陷入沉思。

    或许是他们理解错了?爱心是别的意思?

    正想着,楚孑也收拾到了明枫的床铺,忽然发现书桌上有个快递盒子。

    盒子上贴着一张“收件地址不明”的贴纸。

    而退件的日期,是明枫投河之后的第二天。

    “这怎么办?”王一弗问道,“这是明枫叔去世之前寄出去的,却被退回来了,好可惜啊。”

    “这也算是遗物的一部分吧。”楚孑想了想,将快递盒拆开了。

    里面是一个很简单的银质手链。

    楚孑忽然想起来,这和明枫坠河的时候手腕上带的一样。

    而一旁还有一个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有机会再见面吧”。

    在卡片背面,还有一个爱心。

    “哎呦,你看这儿。”王一弗看向桌子旁边放着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也有几张一模一样的卡片。

    而那些卡片上写着的是“一直很想你”、“想你”、“对不起”、“可以见面吗?”。

    显然,这是送给恋人的礼物。

    不难想象,明枫这个粗枝大叶的大男人,在写这些卡片的时候动了多少心思。

    但这份礼物,却在他死后被退回了。

    一直没能交到对方的手里。

    楚孑心有不甘,再看向快递盒上的地址,只能看清西南省笛墨市三香街道,余下的字已经被打印机的墨水洇湿了,看不真切。

    这也是被退件的理由。

    “草,”王一弗看完已经是双眼通红,看向楚孑,“楚哥,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吗?”

    楚孑点点头,将手链和卡片都收了起来,说道:“明天,我们去把这个手链,交给那个人吧。”

    ……

    二人刚把明枫的屋子收拾了一半天色就已经晚了,于是和明家告了别,回到刘冰家。

    刘冰正在房顶上坐着,

    看着星空不知道给谁打着电话,发现二人回来了这才匆匆下来。

    楚孑和王一弗见刘冰的情绪依旧低沉,知道他还没完全走出来,于是也没对他提起明枫手链的事。

    三人就这样在刘冰父母的招呼下,一起吃了一顿饭。

    出奇的是,刘冰喝了不少酒。

    王一弗向来仗义,也陪着喝了不少。

    直到一家人吃完饭,二人还在喝着。

    “兄弟啊,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有什么事,你都跟哥说啊,”王一弗揽过了刘冰的肩膀,“你相信缘分不,大学开学一见面,你没吵我睡觉,我就知道咱们是一路人。”

    “你看,璞兰大学这么大,咱俩都学殡葬这么冷的专业,真是不容易。”

    “之前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但你好像,嗝,内什么之后,就总有笑模样了,多好。”

    “明枫叔走了你肯定难过,但你相信,不管什么事,你哥我都陪着你奥,一定要好好的。”

    男人一喝醉酒就会开始称兄道弟起来,王一弗也不例外。

    尤其是今天刚替明枫整理完遗物,一直大大咧咧的王一弗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感性的频道。

    刘冰倒是个喝得越多越安静的性子,喝到最后,就是听王一弗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楚孑都不知道,这家伙平时话不多,但喝多了还挺能说的。

    最后,楚孑不得不把二人分开,分别放到床上,这一晚上才算忙完。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楚孑还在系统里查着关于东发村奇怪习俗的资料,忽然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他还以为是阿戒回来了,下床一看,发现竟然是刘冰出门了。

    楚孑以为他只是出去上厕所,就也没多想,又躺回了床上查资料。

    半小时之后,王一弗也醒了,只觉得胃不太舒服,开始找胃药。

    “孩子,喝了醒酒汤再睡吧。”刘母递上胃药之后,又给了王一弗一碗汤。

    王一弗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当即点点头,“谢谢阿姨。”

    一碗热汤喝完,他问:“阿冰呢?”

    “隔壁老钱家儿子回来了,估计小冰是找他玩去了,”刘母说道,“甭管他。”

    “那不行,阿冰他也喝了不少,我叫他回来也喝个醒酒汤吧,”王一弗说完就光着膀子往屋外走去,“不然对胃不好,别回头跟我这样似的,老胃疼。”

    王一弗走出了屋,四周寻觅半晌,都没见到刘冰的身影。

    他又开始往外走。

    直到走到村后边的一个小山坡上,他才忽然看到了俩人牵着手,在向前走着。

    月光之下的草坪显得庄重而又安详,夜虫、夜莺都懒懒地啼叫着。这是一个平凡却又美丽的夜晚。

    那二人的淡淡地聊着天,声音柔和的像水一样,和乡村静谧夜晚融为一体。

    他们的身影也被月亮勾勒出了一道银边,美的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但王一弗瞪大了双眼,只觉得自己酒忽然全醒了。

    因为,他看到了那两个人里,其中一个是刘冰。

    而另一个,是比刘冰高了一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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