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美骰云雨山庄
英俭正考虑下午干点啥呢?这时工程部经理林志远从工地回公司了,他走到饮水机旁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嘴里念叨着:
“外面热死了。”
“林经理,‘西部玫瑰钻石花苑’那家装的怎么样了?一个月前我去过一次里面就两个工人,要加快进度了。”英俭说道。
“基本装好了,很漂亮。”
“今天里面有人吗?我想去看看。”
“不知道,你改天去吧,再有一个礼拜就装修验收了。”
“赵老师,有人找你装!。”突然网络营销李小婷高兴地喊道。
“快去看看,活儿来了。”林志远微笑道。
“人家专门找你……就是有点远,开车将近两小时。”李小婷一边向英俭翻阅着电脑上的聊天记录,一边微笑着说。
英俭也仔细地盯着电脑上的信息——这地方确实比较远,金银谷山镇已经快到东山脚下了。英俭用手机将信息拍下后便拨通了业主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紫燕骅骝的设计师,你是金女士吗?”英俭问。
“是的是的,您是赵英设计师吧?”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温柔好听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是,你要装修房子,面积有多大?”
“面积比较大,做民宿的。”
“嗯——明天行不行?……怕下午时间不够,明天一大早我带人过去。”
“明天我们老板就去外地了,您下午先过来,你们聊聊,明天再来也行。”
“行,那我现在就出发。”
挂掉电话后,英俭拎着包带着李艺涵就开车出发了。英俭他们出了西安市沿着国道一直开,路边是大片的包谷地,绿油油的。玉米棒子已经长得很大了,它们挑着像线团一样的棕褐色的缨缨……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们穿过一个繁华的城镇,向路人打听了路线,便沿着路向东走,汽车行驶了半小时左右便到了金银谷山镇——这个镇子上的建筑大都是东南亚那边的风格,也有少量金黄色或银白色的现代建筑,看上去非常的奢华。英俭开着车慢慢的行驶在路边,这里有很多纹身店、ktv、舞厅、足浴、整形医院、按摩店、酒吧、旅馆、农家乐、酒店、金银首饰店,但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有些店都是关着门。英俭拨通了联系人的电话,那女的让英俭顺着街道向东开,有个村子叫“黑老鸹村”。于是他们驾车继续行驶,渐渐的路变成了水泥路,后来又变成了砂石土路。一直到下午三点的样子,路边再也看不到村子了,偶尔看到不远处会有用石头片子砌成的小房屋,但已经是破败不堪。渐渐的,东边的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山上郁郁葱葱,山看着离得很近却总是到不了山脚下,道路两边都是沙土地,地里长着稀疏的庄家和果树,有玉米地、桃黍地、红薯地、核桃树地、桃树地等等。这时路边有一块空地出现在一片稀疏的桃园边上,空地上建有一个小商店,英俭停下车来到了商店门口。商店是红砖砌成的,门口还连着一个石棉瓦简易棚,棚内停着两辆摩托车。英俭走进商店,内部还算敞亮,靠门口放着一个冰柜,中间一个老式的玻璃柜台,里面放着香烟、白酒,后面的木板货架上摆放着方便面和一些零食以及生活用品。英俭正要说话之际,只听木头货架后传来嗯嗯哼哼的女人喘息声,英俭咳嗽了一声,说道:
“有人没有?”
“来了。”一个女人说道,听口音像是外地人。
很快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从货架后走出来了,她身材高大,浓妆艳抹,留着披肩发,上身穿着紧身白色短袖衬衫,锁骨之间纹着绿叶红花,颇有几分姿色,有四十岁的样子。她一边走,一边用双手向下拂着黑色迷你裙,女人来到柜台前微笑道:
“帅哥儿,要点什么呢?”
“给我两瓶水。”英俭说完又补充道,“请问黑老鸹村怎么走?”
女人一听英俭问黑老鸹村,表情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有点疑惑的样子;她从柜台下取着水,不时地瞥一眼货架边的过道,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自然微笑的样子,她说道:
“顺着路一直向前走,过了河就到了。”
英俭回到车上后继续顺着路向前开,不久路变的更窄了,如果是两辆小轿车相遇就没法通过,路也变成了土路,路的两侧是宽大的车辙,应该是长期碾压的结果,车辙之间有一溜隆起的土梁,车辙或土梁中时不时有凸起的石头,车不停地颠簸,幸好车的底盘可以调高,英俭为了不磕着车,索性将底盘升到了最高,人坐在里面摇摇晃晃和轿子一样。英俭看着副驾驶的李艺涵笑道:
“你知道小车为什么叫‘小轿车’吗?”
“你想说就像这样摇摇晃晃吗?”李艺涵笑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哈哈……明天来不能开车了,把公司的小皮卡整来。”英俭说。
此时路的南边是河滩,河滩上长着很多野酸枣、蒿子等植物;路的北面靠着峭壁,峭壁上是一些草、藤蔓、虬曲的树和灌木丛,也有突出的石块和砾石层,有些石块上像有铁锈一般,有些则是风化的似乎要掉下来的样子。车行驶到一个拐弯处的时候,果然有一座简易桥,俩人下车后就清楚地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他们来到桥边。这座桥长约五米,宽约三米,桥上没栏杆,桥面是细砂石铺成,桥下水流湍急,桥面离河底有两三米的样子,河对岸有一块较大的平坦场地,此刻除了水流声什么也听不到,显得十分静谧。英俭站在桥上四处看看,在河对岸沿着河岸有一条路继续通向山里面。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一个峪口,哪有什么黑老鸹村,民宿怎么会开在这里。”随后英俭蹲在桥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桥下是用几根碗口粗的钢管作为桥梁承载着桥面。这时李艺涵突然说:
“要不然咱回去吧,我有些害怕。”
“行,听你的,我也觉得这地方怪怪的。”英俭抿着嘴,双手插在腰上仔细地凝视着远方。
两人坐上车,英俭刚掉好车头。忽然沿着对面河岸开来一辆悍马,那车停在桥对岸的空地上后按了几下喇叭,一个女的头伸向窗外大声喊着:“赵老师!……赵设计师!”。很快便下来了一男一女,只见那两人西装革履,都打着领带,戴着无框眼镜,看着都很面善。这时英俭也下车了,那对男女走到英俭面前都满脸堆笑,女的柔声细语地说:
“赵老师您好,我叫金子,是公司的公关经理……怎么掉头了,我们老板一直在等您,刚才就是我跟您通的电话,您还记得吗?”这位叫金子的女孩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偏高,身材妙曼,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鹅蛋脸,乌黑的盘发被一个简易的点缀着珍珠、小绿叶、小粉花的鲨鱼夹固定着,一双清澈的桃花眼,丰润的红唇,直挺、秀美的鼻子——说起话楚楚动人。
“嗯,听出来了——我是感觉有点晚了,打算明天再来。”英俭解释道。
“马上就到了,开车不到10分钟。”金子笑嘻嘻地说完又指了一下她身旁的小伙子,介绍道:“他是我的同事,市场部的马经理。”这小伙子也相当帅气,年龄三十岁出头,留着中分头,中等个头,皮肤白皙,浓眉大眼。
“你好。”英俭微笑着伸出手和小伙子握了握手,接着对金子说,“那行吧,你们带路……这桥车通过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就是我们公司修的。”女孩说。
随后英俭开着车跟在悍马后面沿着蜿蜒的路慢慢前行,这里的路面是碎石和细沙铺成,相对比较平整。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河床里清澈的河水、听到潺潺的水声。路的两边是陡峭的石头山,李艺涵沉默着,时不时看看两边压抑的峭壁。不久他们的车来到了一个x形岔路口,前方有个大水潭,水来自一个楔形峭壁的半腰的一个大山洞,那水犹如瀑布一般,白花花的水从洞口向下倾泻,水花四溅,声音轰隆;瀑布两边的峭壁上怪石嶙嶙,薜萝蔓草交缠芜杂,几株崖柏在峭壁的顶部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它扭曲飘逸、苍翠遒劲。左右两边的石子路都是潮湿的。此时就像到了一个幽深的山谷,发动机的呜呜声和水声以及回声混在一起,光线也变得暗了,偶尔还能听到一些凄厉“呱——呱——”的鸟叫声,这不禁让人想到将要去的村子的名字那么奇特:黑老鸹村。英俭将车窗全部关住,打开了车里的音乐。前面的悍马稍停了片刻,便向右前方行驶,李艺涵望着后边说:
“这后边还有一条岔路!”
“我看见了,你怕不怕?”英俭说。
“不怕,有你在。”李艺涵微笑着说。
“放心,没事的。”英俭微笑着瞥了一眼李艺涵。
很快车开到了半山腰,这里是一块很大的平台,放眼望去四面环山。平台的边缘被汉白玉栏杆围绕着,地上铺着整齐平整的黄金麻花岗岩石板。东北角有个停车厂,停的都是越野车,南边靠着山体有一些西式建筑群,被高大的白墙围绕着,墙内的建筑都是砖红色,最中心的建筑有一个天蓝色的穹窿顶,旁边有几个较矮的塔楼式建筑也是穹窿顶,也有陡峭的人字形屋顶的建筑,并且周围分布着参差不齐的尖顶建筑,拱形的窗户上充满了花卉雕刻。那些建筑都连在一起,犹如西方的古堡一般。门楼是欧式建筑,用灰色花岗岩砌成;大门两侧是两个巨大的带塔楼的方形墩柱,墩柱上有外国人物浮雕;两柱之间有花岗岩拱券,拱券上方是雕花石墙,石墙顶部比两侧的墩柱矮,有些像“壸门式券口牙子”造型十分优美;石墙中央的石匾上刻着“美骰云雨山庄”六个楷书大字;门洞中间是紧闭着的古铜色金属大门,如同城门一样结实;两个墩柱前方各有一尊两米多高的黄铜狮子,它们张着大嘴,样子十分狰狞。
李艺涵此时没那么紧张和担忧了,相反脸上露出了好奇的喜悦。金子和马经理走到英俭他们面前,依旧是一副热情的样子。这时从悍马车上又下来一个身穿白衬衣的男人,他留着光亮的大背头和山羊胡子,申字形的脸面,戴着墨镜,身材健硕,魁梧高大。他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昂首阔步,两手插在裤兜里,走起路肩膀也随之前后晃动,很神气的样子。当他走到众人面前,金子急忙介绍道:
“这是我们的保安队长,马哥。”
“你好。”英俭和保安队长也握了手。
“你好。”保安队长用沙哑低沉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随后大家一起走向大门口,此时大门缓缓地向两边滑开,山庄内部的景象慢慢呈现在英俭面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色花岗岩石板路,它从门口通向院子中央的圆形水池;水池和路两旁是青翠的草坪;水池中有一圈喷泉,喷泉内是一群赤身裸体的白色人物雕像;水池后是砖红色欧式建筑群,规模宏大,十分壮观。大门开得越来越大,英俭经过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板有十几公分厚,门的两边各有一个岗亭,院子内没见到其他人。英俭他们跟随着保安队长沿石板路继续向前走,院子很大——路东侧的绿荫中有一片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山上青苔斑驳、藤蔓缠绕,假山边上还种着一小片翠竹;路的西侧的草坪南端有一颗高大笔直的雪松,如同一把撑开的巨大绿伞;院内的白色欧式走廊也很引人注目,罗马柱支撑着天蓝色穹顶,从大门口穿过西侧的草坪,呈弧形通向红色建筑。
渐渐的众人已经走到“红色古堡”跟前了,整个“古堡”座落在半米多高的汉白玉须弥座上;这座建筑砖工细腻——门窗都有拱券,正门的门口采用叠涩式样,堆叠的红砖都做了精美的雕刻,墙外突出了一个拱券边沿,而门口向墙内的进深比较大;楼层之间的红砖腰线和直通顶部的砖砌扶壁柱,尽显古典风格。几个人刚登上汉白玉石阶站在门前,“古堡”的大门开了,迎面出来了两个戴着黑色丝绸口罩的男人,一个年长的有五六十岁的样子,松弛的三角眼带着笑意,头发灰白,留着平头,中等个子,那双小眼睛充满城府,穿着一身黑西装,系着红领带,黑色皮鞋擦得锃亮;另一个男人有四五十岁的样子,留着偏分头,立眉毛、大眼睛,戴个金丝眼镜,高个子,黄皮面,体型偏瘦,同样是眼睛带着笑意,一声西装革履。当保安队长看到这俩人时立马摘下了墨镜,笑脸相迎,他说道:
“先生好……老板好,赵设计接到了。”
金子五指并拢指向高个子的男人,微笑着介绍道:
“赵设计,这位是我们山庄的老板刘老板。”接着又指向年长的男人,温柔地说道,“这位是罗皮尔先生。”
“你好。”罗皮尔笑盈盈地说道。
“你好。”英俭答道。
“久仰大名,赵设计能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请进。”刘老板殷勤地说完后微微拱背伸出右臂。众人陆续走进大厅,他接着对金子他们说,“你们去忙吧。”接英俭的三个人便离开了。
走进大厅,仿佛进入到了欧洲的哪座宫殿一般。这里装修的极其奢华,可谓金碧辉煌——十几跟高耸的米黄色科林斯式大理石石柱支撑着穹窿顶,柱子之间的拱券上用金色长杆吊着巨大的水晶灯;穹窿顶上画着色彩艳丽的花卉油画,穹顶的边上是金黄色的欧式花草图腾浮雕;墙面以米黄色大理石为主。东南西北四面都有拱券门,东面和西面门边上都摆着一张黑底描金的欧式大桌子,桌子后站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女服务人员;每个门洞所在的墙面都是大片的蓝翡翠大理石,四面墙上还有拱券窗洞,镶嵌的是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南边还有两座楼梯分布在南门两侧,天蓝色的楼梯上附着着金灿灿的卷草、缎带、花卉雕刻,楼梯的扶手是白色大理石,楼梯的踏步上铺着红毯,分别通向东面和西面的二楼;四个墙角分别摆放着白色欧洲古典人物雕像,地面采用的是玉石、大理石水刀拼花,正中央是一团复杂的花卉藤草图案,其余地方都是方形立体图案。李艺涵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正在仰望穹顶,英俭在看地上光亮如镜的地板。这时刘老板热情地说道:
“赵设计,我们先进这边用餐。”
英俭听到刘老板的话后,立马回过神,他说:
“不用客气了,咱们聊一下房子装修的事,我们天黑前还要回西安。”
“没关系,我们边吃边聊,很快,我们也想听听赵设计的高见。”刘老板微笑着说道。
英俭没再推辞便和李艺涵跟在刘老板和罗皮尔身后向东边的门走去,他们刚到门口一个女工作人员双手捧着一个盘子迎了过来,她走到英俭身旁满脸堆笑,温柔地说道:
“二位请将手机和包交出来,我们暂为保管。”
英俭看见女工作人员望着自己和李艺涵,手上的托盘里铺着蓝色缎子。英俭停在原地,表情有些不悦,他说:
“我们不进去了,咱们直接去看看你要装修的地方。”
刘老板看了一眼罗皮尔,罗皮尔笑道:
“装修的地方就在里面,但关系到我们公司的机密……二位把手机关机,放进包里也行。”
于是英俭和李艺涵将手机关机了。进了东门又到了一个稍小的大厅,依旧是装饰豪华,典型的巴洛克风格。在刘老板的带领下他们进到了一个大包房,里面也是欧式风格,但更加奢华,采用的是洛可可风格,光亮的淡紫色大理石地面,白色网纹中有少许白色水晶斑;粉绿色的护墙板上有很多金色雕花框格,框格内是粉色小碎花的壁纸;金色的壁炉内火焰窜动着(假火焰),壁炉上方的墙壁上有一块大镜子,同样镜子也是被金色雕花围绕着,壁炉上摆放着一篮子娇艳芬芳的鲜花和一个粉绿色配有金色雕花的烛台,花枝造型的烛台上有五根金黄色蜡烛;壁炉对面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大片亚马逊绿大理石作为背景墙,紧靠背景墙的是一张洛可可风格的桃花心木餐边柜——“牝鹿腿”的桌腿上描着金线、浮雕着金色茛苕花纹,桌身的曲面柜门上也是茛苕花纹与玫瑰、贝壳相结合的金色框格浮雕,框格内采用的是薄木拼花工艺做成的精美人物风景画;黑金花大理石桌面上摆放着银白色欧式酒壶和一瓶红酒,还有一个网状透明玻璃花瓶,瓶内是一大束红色玫瑰花,花瓶旁边也放着一个象牙白配有银色雕花的烛台,卷草造型的烛台上有五根银白色蜡烛;天花细腻柔美,蓝色灯带是s形围绕一周,灯带表面附着着彩色欧式元素的花草纹浮雕,看着缠绵盘曲,灯带与墙壁以弧面相连,弧面上也是卷草舒花,金色的雕花连城一个个梯形框格,框格内是欧洲人物风景油画,最顶端是一副更大的欧洲人物风景油画,色彩亮丽;天花中央是一个光芒四射的大水晶吊灯,造型精巧,一颗颗吊着的多面体水晶珠子如钻石般璀璨夺目;吊灯下正对着一张彩绘、鎏金装饰的象牙白欧式大圆餐桌,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肴,桌子周围有八把具有优美曲线框架并配以天蓝色锦缎坐垫和靠背的椅子,椅子的框架也是象牙白,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腾,并做了鎏金处理——总之整间屋子充满了奢华雅致的艺术气息。
在刘老板和罗皮尔的引领下,英俭和李艺涵走到了餐桌旁。突然李艺涵抓住英俭的胳膊向英俭指着餐桌左边,即餐边柜那个方向,有一个大白盘子,盘子中蜷缩着一个全身通白的爬行动物——长长的嘴巴,蜥蜴般的长尾巴抵在头下,形成一个圆形,四肢均在,身体表面有一层鳞片状白色网纹。英俭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这可能是穿山甲。”英俭严肃地低声说道。
李艺涵听英俭说后更加紧张了,她小声说道:
“啊——这不能吃……犯法。”
“我知道。”英俭说。
刘老板似乎听到了英俭和李艺涵的对话,他微笑着说:
“二位放心,桌子上的野味都是人工饲养的,可以放心吃。”
桌子上有十几盘纯肉,有生的有熟的,但除了穿山甲外,其它肉制品分不清是什么肉。桌上还摆放了七八种素菜,也是有生有熟。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紫铜盆子,盆子内乘着水,水底沉着没有化开的红色火锅底料,水上也浮着部分大料。紫铜盆的右侧,即壁炉那个方向,有一个金色的半球状盖子,它底下扣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英俭和李艺涵就近坐在了离包房门口最近的两把椅子上,刘老板和罗皮尔坐在了两人对面。这时包房的门响了,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嬉笑声。英俭和李艺涵同时向身后一看,两人又吃了一惊,只见四个高挑的女人进到了屋子,她们排成一行向餐边柜那边走,随之带来的是浓烈、诱人的香水味,但最令人吃惊的是——其中两个人上身穿着板正的黑色小西装,内衬白色衬衣,系着紫色条纹领带,但她俩下身是一丝不挂,脚上都是黑色高跟皮鞋,两人也都带着金色丝绸口罩。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右腿纹着一条很大的彩色蜈蚣,从小腿一直缠绕到大腿,两条腿白且肥美,耳朵上戴着一对银白色大圈耳环;另一个酒红色短发女人右腿上纹着一条彩色大花蛇,从脚踝一直缠绕到大腿,两条腿白皙紧致纤细,长长的睫毛,佩戴着淡蓝色美瞳。还有两个女人,她们下身穿着蓝色竖条纹修身西裤,没勒腰带,脚上同样穿着黑色高跟皮鞋,脸上戴着金色丝绸口罩。其中一个女人盘着头发,右边锁骨下纹着一只彩色小壁虎,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银白色小贝壳吊坠,她皮肤白嫩,纤纤细腰,半球形乳房饱满挺拔;另一个女人披着乌黑光亮且飘逸的长发,齐刘海,化着烟熏妆,耳朵上戴着镶嵌钻石的流苏耳坠,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肚子上纹着一只炫酷的彩色大蝎子,她是细腻水润的麦色皮肤,裤腰上勒出一道微微的肉棱,胸如两个足球——四个女人都是身姿挺拔、体态优美。此时她们已经背向餐边柜站成了一排,面相餐桌,两腿并拢,双手自然交叉叠放于小腹前,像空姐一样的优雅地站立着,目视前方,似乎在看对面墙上的镜子。
英俭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盘发的那个女人,他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刚才接他们的金子,如果是那就有点遗憾,她在英俭心里美好的形象则大打折扣。突然坐在旁边的李艺涵捏了一下英俭的胳膊,见英俭没反应,便使劲掐了一下他。这时英俭猛然嘴里“嘶”的一声,快速微吸了一口气,脑袋微挺了一下。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头看看李艺涵,微笑着说道:
“怎么了?”
“不许看!……我们走吧!”李艺涵生气地小声说道。
“再等等。不差这一小会儿。”英俭说完后,发现对面的刘老板和罗皮尔正在暗笑着看着自己。
“赵设计,这是我们山庄的‘四毒美女’,最漂亮的四位姑娘,今天她们专门为你服务。”刘老板给英俭介绍完,接着对着四个女人说道,“把火打开,招呼赵设计。”
听了刘老板的吩咐,四个女人分散站在了桌边,终于英俭看到纹壁虎的那女人的鲨鱼夹发卡就是金子戴的那一款,并且眼睛也像,只是那女人一直目光没有和英俭对视,总是快速地划过。
“赵先生,你要先放哪些肉?”纹花蛇的光腿女人看着英俭,妩媚地说着。
“这都是什么肉,你介绍一遍,国家保护动物我可不敢吃。”英俭笑道。
自从刚刚看见那只被剥了皮的穿山甲,英俭就感觉这顿饭有些怪异,尤其是四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出现,他更加觉得这次饭局存在着不一般的阴谋,他隐隐地觉得,桌上的很多肉制品都不是来自正道,而且他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偶尔会发出微弱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奇怪,但他下意识的感觉真像很快会暴露出来,所以他偷偷打开了眼镜的摄像、录音功能,想先记录下这一切。纹花蛇的女人用请示的目光看着刘老板,刘老板又看看罗皮尔。只见罗皮尔沉默着微微点点头,纹花蛇的女人立马来了精神,她围绕着桌子,走着猫步,五指并拢,优雅的伸着右臂或左臂开始介绍道:
“这个是穿山甲,这个是大白鲨的鱼鳍,这个是娃娃鱼,这是抹香鲸肉,这个是老虎肉,这个是藏羚羊肉,这个是白冠长尾雉,这一个是18年人参根,这一对是四个月人参果,”讲道这里,她头转向罗皮尔微笑道,“这一对比较难得,据说是一个树上摘的,授的粉不同;这个也难得,都挖出来了,主人又反悔了,后来大家一起忽悠他,差点就让您吃不到了。”
“吆西——好东西!”罗皮尔看着那纹着花蛇的女人色眯眯地说道。
纹着花蛇的女人围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接着站在餐桌右侧,将众人瞥了一眼,然后妖娆地磨腿扭胯,用妩媚的眼神看着餐桌上的三位男士,同时用右手慢慢提起了金色半球状盖子。只见一个金色的圆盘中间有一个头顶光秃的猴子头颅,那猴子红红的面孔,灰色的头皮,睁得大大的圆眼睛惊恐、无助地看着众人,它的嘴里还塞着白色丝巾,它的头在盘中360度旋转着。看到这一幕李艺涵脸上露出了惊讶同情的表情,她忧伤地看了一眼英俭。英俭观察着猴子,又看了一下桌下,自忖道:“原来是这只可怜的猴子发出的声音,它的身体应该在桌面以下。”
“这道菜叫‘猴脑豆花’。”那女人说完后,转头对刘老板说道,“老板先吃‘豆花’吧,吃了火锅会影响‘豆花’的鲜味。”
“可以。”刘老板说。
“怎么个吃法?你讲讲。”英俭一脸平静地问道。
“在我们这里的吃法最大的特色就是仪式感,各位只需要观看我们表演,然后张口品味就行,具体的过程是:第一个人用雪茄给它醒脑,第二个人用匕首剃掉它的头皮,第三个人用锤子敲碎它的天灵盖,第四个人用勺子给大家挖出来送到嘴里。”纹花蛇的女人喜悦地讲道。
这时其她三个女人又整齐的站到了餐边柜附近,纹花蛇的女人也快速站了过去。英俭和李艺涵都好奇她们接下来又要干什么?但又不好意思盯着那些露胸露腚的女人看,两人互相看看,英俭看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忽然刘老板大声叫道:
“开始!”
英俭和李艺涵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到“哒哒哒哒……”杂乱的高跟皮鞋踩踏声,同时伴有翻箱倒柜的声音。原来是四个女人在餐边柜里翻找东西,有的拱着腰,有的蹲在地上,其中三个女人挤作一团,只有盘发的女人一个人供着腰在柜子的另一边不紧不慢地翻找着,白花花的大腚,白花花的脊背,刘老板和罗皮尔靠在椅子上开心地看着。忽然纹着蜈蚣的女人被挤倒了,她生气地骂道:
“我肏,这群臭婊子!”随后她站起身高兴地扭扭大腚,接着叫道,“老娘找到锤子了——哈哈哈哈——”
“我日!这老婊子运气好。”纹花蛇的女人边骂,边羡慕地盯着那女人手中的金色小锤子,而她手里拿着一把勺子。
“fuck!又是小刀,”纹蝎子的女人念叨着,接着她也冲纹蜈蚣的女人骂道,“我插!割你的锤子毛!”随后她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另一只手随着向后仰的头,撩了一下飘逸的秀发,同时也妩媚地看了一眼英俭。
“锤子毛老娘没有,锤子有一个,我用完了送给你用。哈哈哈哈。”纹蜈蚣的女人一边笑着说,一边握着锤子,摆出要捅纹蝎子女人的样子。
“滚!我肏你爸!”纹蝎子的女人屁股急忙向后一撅怒骂道。
“我夹死你儿!”纹蜈蚣的女人笑骂道。
罗皮尔此刻乐开了花,刘老板阴郁的眼睛里也带着一丝笑意。
盘发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根很粗的雪茄,静静地站在一边。英俭听着这几个女人的污言秽语,再看看自己身旁的李艺涵知书达理,他暗自庆幸。看着李艺涵局促不安的样子,他用两只手握着她的手低声微笑道:
“等会儿就走。”
罗皮尔瞅了一眼盘头的女人,随即阴郁地看着面前的食物,刘老板发现罗皮尔有些不悦,便侧着头和罗皮尔低声交流着,只见刘老板恭敬地连连点头说:“嗨……嗨……嗨……”,随后瞪着大眼睛说道:
“把锤子给金子,你们换一下。”英俭听了这话又看着盘发的女人,心想:“果然她就是金子。”金子低着头看着她手中的雪茄,她抬头的时候看见英俭在看她,她的目光也不再躲闪,反而是直视着英俭,随后深吸一口气,挺起了胸,扬起了头,用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老板!——人家好不容易找到的……敲天灵盖1万块,醒脑才两千块,这样我就少挣了8千块。”纹蜈蚣的女人娇滴滴的埋怨道。
“今天每个人都1万5千块,只要你们照顾好赵大设计师。”刘老板冷笑着说道。
除了金子外其余三个女人都欢呼雀跃,她们站在餐边柜旁边扭胯、抖腚、甩奶子,个个目光迷离,搔首弄姿。突然纹蝎子的女人双眼含媚,温柔地说道:
“赵大设计师,性感不性感?”
纹花蛇的女人“啪”拍了一下自己的肥腚,妖媚地笑道:
“美不美?”
这时李艺涵抓着英俭的胳膊摇了一下,然后瞪着英俭说:
“你走不走?我走了!”
“没事,咱让她们把衣服穿上。”英俭一本正经地对李艺涵说。接着他对刘老板说,“刘老板,让她们把衣服穿上,我们不习惯。”
“听到了吗?都把衣服穿上。”刘老板笑道。
“不穿,这样穿舒服……我们有自己的穿衣自由。”纹花蛇的短发女人生气地说完,胯扭得更欢了。
“就是,这样穿舒服,我们要时尚,我们要打破封建,我们要民主、平等、自由。”纹蝎子的女人笑道。
“这样穿舒服、漂亮、性感……我们有支配身体的权利……想了没有?性感吗?……先给小费哦!”纹蜈蚣的女人猛然停止了抖腚,只见她将自己的口罩摘下,竟将口罩穿上了,众人都惊呆了,她穿好后高兴地叫道,“罗皮尔先生这样是不是更性感。”
“吆西!——你是个大大的发明家。吆西!——”罗皮尔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接着眯眼说道,“金钱太伟大了,它能改变人的灵魂、它能把人变成发明家。吆西!——”
接下来纹花蛇的女人也将口罩穿上了,口罩上的绳子挺结实,但两人都是吊裆,或许是为了性感,或许是怕撑断口罩带……金子依旧是平静地站在一旁,纹蝎子的女人突然小碎步跑到罗皮尔面前娇滴滴地说:
“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口罩。”
罗皮尔色眯眯地笑道:
“ok!ok!”
纹蝎子的女人回到餐边柜旁,迅速地将两个口罩系在一起。这时刘老板也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递给了金子。此时所有人的面孔都看的一清二楚,罗皮尔是满脸皱纹的方脸,留着小胡子;刘老板是“马脸”,高挺的大鼻子;四个女人的容貌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表情妩媚动人,眼睛能勾魂摄魄。这时金子和那个赤裸上身的女人将口罩也穿上了。
“吆西!——”罗皮尔瞪大了老眼,兴奋地叫道。
刘老板冷冷地看了看四个女人,接着朝扣猴子的金盖子努努嘴。四个女人心领神会,她们将两边的烛台点亮了,随后关了灯,房间里瞬间暗了许多,那三个活跃的女人更加兴奋了,她们的嘴唇在昏暗中变得更红艳了,表情更妖媚了,身上的纹身也更渗人了——金子反倒是闷闷不乐,李艺涵紧紧地握着英俭的手,既惊恐又好奇地望着那四个女人。英俭猜出她们是快要杀猴子了,他一方面用眼镜录着他们的恶行,另一方面准备及时叫停救下猴子。纹着蜈蚣的女人走到餐桌右边,站在猴子面前。她吸了一口雪茄,随后弓着背,撅着大光腚,将嘴伸到猴子脑袋的斜上方,用迷离的眼神看着猴子。猴子惊恐地睁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女人,只见她撅起嘴唇,舌头“咚咚咚咚咚……”地响着,一连串的白色烟圈从她嘴里飞出来,由小变大,套在猴子头上,然后在盘子中慢慢散开。猴子被熏得直眨眼睛,接着那女人挺起身子又吸了一口雪茄,当她再次将头凑向猴子时,猴子转过了头,女人直接用左手拧过猴子头将烟吐在了猴子脸上,猴子又将头转了过去,用鼻子打了几个喷嚏。这时女人直起身走着猫步回到了左边,纹蝎子的女人对纹蜈蚣的女人说:
“我抽口。”
纹蝎子的女人是个蛇精脸,尖尖的下巴,她眯着眼睛使劲吸了一大口,然后翻着白眼将烟从鼻孔喷出,同时颤抖着身体,接着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前方,旋即又微笑着将餐桌上的人看了一下,她右手握着小刀,缓缓地走着猫步来到餐桌右侧。此时猴子还是后脑勺对着她,她右手将刀高高地举起。李艺涵吓得将额头靠在英俭的肩上,英俭正要拍案而起的时候,那女人妩媚地转头看着英俭扭起了跨,这时猴子转过了头,眼睛里含着泪,女人看到这一幕,笑道:
“小流氓,不许看……还流泪了,好好欣赏,哈哈哈……。”
那女人接着将举起的小刀放在了猴子头上,女人的胯还是在扭着,口罩早已绷开——刀刃、胯和身体都在有节奏地摆动着;慢慢的女人的食指挪到了刀背上,那指甲又红又长,她的嘴逐渐抿了起来,眼睛也恶狠狠的瞪大了,但那胯还是在妖娆地扭着。就在她恶毒的神情已经展现到极点的时候,英俭啪的一声将手拍在了餐桌上,众人被吓了一跳,李艺涵也松开了英俭,那女人也放下了手中的刀,一脸困惑地望望英俭,望望刘老板和罗皮尔。
“行了,东西我们就不吃——既然不谈装修我们也要走了。”英俭淡定地说。
此刻现场变得安静下来。罗皮尔的小眼睛变得阴郁起来。刘老板那双眼睛隔着镜片射出冷酷、邪恶、凶残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玩了我们的姑娘还想走?这一桌价值100万。”刘老板冷笑道。
这时房间的灯打开了,罗皮尔微笑着说道:
“是我们哪里照顾不周吗,赵先生?”
听了刘老板的话,英俭更加确信今天下午这饭就是“鸿门宴”,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特种手表,心里想到:“要智取,不能冲动,先看看他们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要这样大费周章。”此时李艺涵被吓的脸色都变了,英俭用手握着她的手,温情地看着她无辜地眼神,说道:
“放心,没事的。”接着微笑着对刘老板说到,“说吧,要干什么?千万别绕弯子。”
站在餐边柜旁的金子不再那么冷冰冰了,她满怀深情地偷瞄了一眼英俭,其她三个女人都怏怏地玩弄着身上穿着的口罩。罗皮尔一脸谦和地笑道:
“赵大设计师,都是误会。”接着他对四个女人摆了一下手,她们便离开了屋子。屋子门关闭后,他接续说道,“我听说赵大设计师有一件宝物——古董。”
英俭立马猜出了遭遇“鸿门宴”的原因了,李艺涵听后也好奇地看了看英俭。英俭一脸认真地说:
“我哪有什么宝贝、古董,不过你要喜欢古董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古董店老板,绝对可靠。”这时英俭用手把眼镜腿又捏了一下,将录像关了,省下电后面肯定有更值得拍摄的东西。
刘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后将正面展示到了英俭面前,原来是英俭当时打狗救小女孩的时候被拍到了手上戴的东西,不过只能看个大概轮廓。
“鹰鼋盔!”罗皮尔谄笑道。
“哦——这东西,我是有,不过在家里放着,怎么了?”英俭笑道。
“我猜在包里。”罗皮尔微笑道。
英俭拎起包放在耳边摇了摇,笑道:
“嗯?好像是在包里。”
“能否借我看看?”罗皮尔谄笑道。
“我这包比较特殊,没钥匙里面的小舱室打不开,钛合金的,除非暴力打开,但这样一来里面的东西肯定就坏了——鹰的那脖子和眼睛最脆弱,那眼睛还能放光,可惜没带钥匙。”英俭先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接着问道,“再说为什么要给你看?你是干什么的?这位罗先生。”
罗皮尔听了英俭的话后两眼放光,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鹰鼋盔,他谄笑道:
“在下不姓罗,在下是美国人,在下自幼喜欢中国文化,喜欢古玩。”
“哦——不好意思,你说你喜欢我们中国文化,孟子说:‘君子远庖厨。’你们竟然让那些女的表演残忍的杀猴子,她们也是你从美国带来的吧?”英俭一本正经地说。
罗皮尔依旧是笑了笑,刘老板冷冷地说道:
“你要是想不起来钥匙放哪里了,我可以帮你找找。”
“怎么?还想抢,这钥匙一掰就断……你们要看我的鹰鼋盔也行,罗皮尔先生不是喜欢古玩吗?肯定也有好东西,我也喜欢古玩。”
刘老板看了一眼罗皮尔,罗皮尔思考了一会儿微笑着说:
“可以。”
“你们不要糊弄我,我先看你们的古董,不要拿一件假东西来蒙我。”英俭说。
“赵先生放心,我们是守信用的,我带你去我的库房看看,保证有你喜欢的。”罗皮尔认真地说。
“那样最好——把这只猴子也放了,现在就放。”英俭说。
罗皮尔给刘老板使了个眼色,刘老板从屋外叫了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将猴子头下的金色盘子轻抬了一下,旋即盘子变成了两半。只见猴子在一个木匣子里蹲着,两只脚并拢着被绳子绑住,两只手在背后交叉绑着。小伙子双手抓起猴子就要向屋外走,英俭叫住了他,英俭用餐边柜上的刀割开了绑猴子的所有绳子,拿掉了猴子口中的丝巾,郑重地说道:
“放了他,刘老板答应的。”说完英俭看着刘老板和罗皮尔。
“放了。”刘老板冷冷地说。
接着众人来到屋子外面,金子也在屋外站着,此时她已经穿上了衣服,脚上也换上了一双方根的中跟皮鞋,打扮的大方得体,优雅可爱。她用忧郁的眼神瞥了一眼英俭,然后目光紧盯刘老板和罗皮尔,似乎在等待什么指示。
“赵设计就不要带包了……在我们这里参观不能带任何东西。”刘老板说。
英俭将包递给了李艺涵,并说道: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出来。”
李艺涵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英俭,说道:
“我要跟你在一起。”
“听话,”英俭安抚了一下李艺涵,接着冲对面站着的金子说道,“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金子听后惊奇地看着英俭愣了一下,旋即神色有些慌乱,面带苦笑看看刘老板和罗皮尔。罗皮尔微笑道:
“金子小姐,麻烦您照顾一下这位美丽的姑娘。”
“好的,先生。”金子微笑着答应道。
刘老板和罗皮尔带着英俭向走廊尽头走去,英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便挺直身子,生硬地对罗皮尔说道:
“罗皮尔先生,能不能让金子陪陪我,聊聊天。”说罢,英俭双颊绯红。
“吆西!当然可以!”罗皮尔听后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他看看刘老板接着说道:“刘桑!等下把金子小姐安排给赵先生……现在带赵先生去二楼参观一下。”
三人原路返回到了最开始的大厅,他们顺着金色楼梯来到了东边的二楼,二楼的光线比较暗,装修的也非常豪华,微晶石瓷砖铺的地面,紫色大理石墙面,天花上贴着金箔,阴角线内嵌着五颜六色的led灯带。走在过道可以清楚地听到男女的嬉戏打闹声,也有狂笑声,也有鬼哭狼嚎声,但奇怪的是过道里并没有门,只有一个个小圆窗。罗皮尔谄笑着对英俭用手示意看小窗户,英俭好奇地凑近一看,屋子里面是ktv的装饰风格,地上、桌子上、沙发上全是赤身裸体的男女,他们在房内像一群野狗一样嬉戏,那些男的都戴着黑色半脸眼罩,他们要么是脑满肠肥,要么是瘦骨嶙峋;女的则是身材婀娜,面容姣好,一丝不挂,一览无余。英俭立马捏了一下右侧的眼镜腿,假装扶眼镜,实则是打开了眼镜的录像功能。英俭回头看看罗皮尔,高兴地说道:
“吆西!”
“吆西!”罗皮尔也笑着点点头。
随后英俭又凑到另一个小圆窗上,只见一男一女正侧卧在一张榻上吸食古代的大烟,他们眼神迷离,俩人合用一个油灯,吞云吐雾;他们继续向前走,又一个小圆窗,里面的男女正在用注射器给自己注射东西,其中一个仰着头靠在沙发上,赤裸着上身的长发女人正是刚才的蛇精脸女人,只见她一脸的享受……又经过一个小圆窗,里面是几个男人围着桌子赌博打扑克,桌子中间堆满了圆形筹码。黄、赌、毒都被英俭拍到了,下来就是要找罗皮尔盗卖文物的证据了。
“吆西!——罗皮尔先生,好地方……你的古董也让我看看。”
“吆西!能来这里参观的都是自己人,一会儿都会给你安排上——金子小姐陪你聊天,再陪你抽几口鸦片烟——放心,我们的鸦片烟纯度高不上瘾,和抽香烟一样一样底(的),再给你100万,好好玩玩,手气好赢的钱可以统统带走……走,我们的古董都在楼下,以后有古董了可以来我们这里卖。”罗皮尔高兴地说。
接着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下,也不知下了多深,出了电梯后里面是一个大厅,像剧院一样,有主席台,有观众席位。罗皮尔亲切地说:
“这是我们的拍卖大厅。”
不一会儿英俭被带到了库房,库房的门就像一个保险柜的门一样,非常结实,在刘老板和罗皮尔合力下才将门打开。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英俭被震撼到了,只见里面的古董琳琅满目,简直就是一个古玩市场——屋顶和几十根粗壮的方形柱子都是混凝土的原色,屋顶与柱子和墙壁衔接处都是弧形曲面,墙壁是白色,地面是灰色地毯;屋顶有五米多高,顶上安装着许多射灯和消防设施;柱子之间和靠着墙壁的地方全是放着古董的架子,有木质的,也有看着很高级的密封的铁柜子,大小规格各不相同,有的很高,有的很宽;古董的种类很齐全,有字画、瓷器、玉器、金器、青铜器、栩栩如生的木头雕像、石碑、佛像、陨石、恐龙化石、明清家具、古代兵器、还有一个石棺和几个头骨。英俭装作一副认真欣赏古玩的样子,此时罗皮尔和刘老板正一脸阴郁地盯着英俭背后,库房里很静,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英俭转过身微笑着对罗皮尔说道:
“罗皮尔先生的藏品都是价值连城,我的那件东西拿给您看简直就是献丑。”
“哪里哪里,在下也是抛砖引玉。”罗皮尔微笑道。
“今天我是大开眼界了,咱们去看看我那件‘鹰鼋盔’,听说是当年锦衣卫用过的东西。”英俭一本正经地说。
罗皮尔听后立马兴奋了起来,他眉开眼笑地说:
“吆西!——咱们快去看看。”
在英俭去参观的这段时间,李艺涵和金子在包房里聊起了天,两个女人聊得挺投机。英俭他们三人回到包房,很快英俭用钥匙扣上的一把小钥匙打开了皮包中的小仓室,当拿出鹰鼋盔的那一刻,罗皮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鹰鼋盔,激动地脸都扭歪了。所有人都受到了震撼——鼋背上的纹路十分精美,犹如使用了薄木拼花工艺一般,尤其是鹰的眼神,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凶狠而尖锐。
“这是什么?”李艺涵好奇地问英俭。
“古董,叫鹰鼋盔。”英俭认真地说。
“吆西!——”罗皮尔向前伸着脑袋,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放在胸前,像是要扑到英俭面前抓住鹰鼋盔似的。
英俭将鹰鼋盔递给罗皮尔后,罗皮尔竟将鹰鼋盔抱在怀里抚摸了起来,一脸的爱惜之情。这时英俭说道:
“罗皮尔先生,我想起公司还有点事,我先和助理回去,明天再来玩——到时候您可要完璧归赵。”
罗皮尔收起了笑容,他和刘老板相互看了看,便微笑着说道:
“赵先生,外面天已经快要黑了,今晚就留下——你忘了刚刚说的话了。”
英俭还要再说话时姓马的保安队长带着两个面目狰狞的小伙进到了包房,“刘老板我们今天必须走,真有事。”英俭严肃地说。刘老板和罗皮尔并没有理会英俭的话,而是迅速向屋外走去,快要出门的时候,罗皮尔一脸阴郁地回头看看英俭,然后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他对刘老板说:
“让刚才的四个姑娘一起伺候赵先生,赵先生已经是我们的会员了……帮赵先生把皮包和手机保存好,好好玩。”
保安队长欲从英俭手中拿走皮包,但英俭不肯松手,这时保安队长故意理了理衣服,亮出了腰上别着的手枪。看到这场景,李艺涵的目光中满是陷入困境的凄惶神色,她不知所措地抓着英俭的胳膊。刘老板和罗皮尔的脚步声慢慢的消失了。李艺涵一脸可怜地望了望旁边站着的金子,金子的表情略显尴尬地说:
“赵设计,皮包暂由我们保管,明天早上我亲自送给您,你放心,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英俭松手后,看着金子冷笑道:
“是你打电话把我叫来的……”
保安队长笑着说:
“走吧,我们上二楼……一会儿她还要服侍你,是打是骂都任凭你。”
此时英俭表面淡定,内心却十分慌乱,他自忖道:“怎么办呢?……欧阳骠你不是有定位吗?怎么不来呢?……今天不但要名节尽毁!还连累了艺涵!……怎么办?!……唉……鸿门宴——刘邦是怎么跑的?——上厕所!——里面的厕所都跟‘铜墙铁壁’一样,要想办法去外面……”想到这里英俭急中生智,他突然按着肚子说:
“哪里有厕所?”
“二楼就有。”保安队长说。
“是坐便还是蹲便?”英俭问。
“哼——现在哪里还有蹲便?”保安队长不屑地说道。
“坐便不卫生,我不习惯——我看山庄外面有个小树林,那里好,更亲近大自然。”英俭笑着说。
李艺涵不知所措地搀着英俭。英俭时而闭着眼睛皱眉头,时而一脸痛苦地偷瞄金子;他似乎在请求金子地帮助。
“大设计师,外面刚下过小雨,全是露水,就在楼上将就一下,再说大门已经锁了,出不去了,明天早上才能开门……走,上楼吧。”保安队长双手插在腰间,又露出了手枪。
“马队长,我记得后院有一个厕所,那似乎是蹲便。”金子说。
“那早都不用了,还是旱厕。”马队长不耐烦地说。
“旱厕也行,那公共的坐便太不卫生了没法用。”英俭笑道。
无奈之下马队长同意了,英俭给李艺涵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说自己也要上厕所。马队长派其中一个小伙子将英俭的皮包带走,并且先上二楼安排服务人员,自己则带着另一名小伙和金子看着英俭和李艺涵去后院上厕所。众人先出了‘古堡’的正门,来到前院,果然外面刚下过雨了,地上湿漉漉的,草坪上也都是晶莹剔透的小水珠,天空一片阴沉,似乎天很快就要黑了;山庄的大门是紧闭的,周围的高墙上似乎突然增加了电网,门口的岗亭以及草坪上的走廊里都站着保安,可谓戒备森严。众人沿着“古堡”东边的侧墙来到了后院,来到后院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南边石头峭壁产生的视觉上的压迫感——它是用石头砌成的二三十米高的护土墙,墙的顶部是原始的山体,也是峭壁。东、西围墙有四五米高,上面也安装有电网。院里比较凌乱,中央有一颗核桃树和一棵雪松,生锈的铁笼子,废旧摩托车,废旧家具等都堆在一个很大的简易棚里;还有一个垃圾房以及贴着白色瓷砖的厕所;另外还有几座破败的房屋,“古堡”的飞扶壁就像大蜘蛛的腿一般,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然而这里也有一个岗亭,岗亭里的两个保安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喷子,他们看到自己的领导来了,急忙出来迎接,并殷勤地掏出香烟递给马队长。这时英俭观察了一下院子的情况,确认一共就有这四名保安,他悄悄打开了手表上的电击功能,但他从未试过电人,今天也就听天由命了,他大方从容地走到四个保安面前,微笑着说道:
“兄弟把你烟给我一支。”
就在英俭接香烟的时候,他右手一翻转将表的圈口靠近递烟保安的手。只见那保安头向上伸了一下,翻了个白眼便直楞楞“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其他人还以为该保安生病了,便蹲下准备施救,结果被英俭用同样的方法一一撂倒在地。这时旁边的金子看出事情不对劲,正要逃跑时被英俭一把抓住胳膊。金子缩着脖子被吓得面无血色,她看看地上躺着的四个人,又惊恐地看看英俭,委屈地说道:
“大哥,都是老板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放了我吧。”
李艺涵也一脸吃惊地看着英俭问:
“他们怎么了?”
“被我打死了。”英俭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接着吓唬金子说,“不许跑,不许大叫,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我要是被你们的人抓到,我先弄死你,就跟他们四个一样,生命戛然而止。”
“嗯嗯,我什么都听你的。”金子慌张地说。
李艺涵被吓得没了主意,六神无主地站在原地,颤抖着双手。英俭扒下一个保安的外套给李艺涵披上,安慰道:
“别怕,这些都是坏人,你看,他们个个有枪。”接着英俭扒下另一个保安的外套自己穿上了,这时岗亭里的电话响了,英俭掏出保安队长的枪,并让金子接电话。金子接到电话后,果然是查岗的在询问后院的情况,金子也是按着英俭的意思回答。挂了电话后英俭问金子说,“翻墙能逃出去吗?”
“不能,墙外是悬崖……前门看守太多也逃不出去,只有后门,是个废弃的矿洞,但是我也没从那里走过。”金子说。
“那就从后门走,你带路。”英俭看金子挺配合,语气柔和了一些。
“等下,把桌子上的手电带上。”金子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手电,她看到桌子上有零食,便将墙上的一个挎包背上,将两个保安的零食和矿泉水全装在了包里。看到这一幕,英俭心想:“女的就是心细……果然是老江湖。”
两人出了岗亭,英俭将手枪装进口袋,将两个保安的喷子捡了起来。金子先给李艺涵发了一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接着在保安队长的身上一通翻找,很快她在上衣口袋翻出了一张金色ic卡。此时李艺涵心情平复了许多,金子带着两人正要走进一个破败的房子时,英俭无意中瞥见在保安的岗亭外的台阶上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面还关着一个黑褐色的东西。英俭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穿山甲,它看有人在,便缩成了一团。英俭将两把喷子左右斜挎,打开笼子抱出穿山甲,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时李艺涵和金子也围了过来。英俭以为是李艺涵过来了,高兴地下意识回头一看,眼前却是金子,他立马表情严肃了起来,说道:
“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