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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中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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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高三一班是体育课,有的人开心,有的人不开心——开心的人觉得上体育课可以远离教室;不开心的人觉得是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毕竟六月份就要高考了。操场上跑步的队伍中有一个学生就很不高兴。他穿着不那么讲究,看似少年老成,他叫彭龙,彭龙一边跑,一边用手扶一下厚重的眼镜,再抠抠鼻孔,揉揉鼻头,嘴里小声忿忿的说:“跑锤子,马上高考了,上个锤子,上体育课,我以前在县一中人家高三就没有体育课。”队伍后面的几个男生跑着步,聊着篮球球星,也有聊网络游戏的,还有男生女生挤眉弄眼掐猫逗狗的。后面的体育生周严听到彭龙说话,轻蔑的瞥了彭龙一眼,给边上的蒋启凯说:“哼!傻帽!都三朝元老了,拉不出,怪地球引力小。”前一排的赵俭听了后,调侃道:“老娃笑猪黑,你也三朝元老了……张二在前面瞪我们呢,都别说话了。”

    张老师瞪着牛大的眼睛盯着队伍喊道:“一二一……一!二!三!四!”学生们接到:“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队伍绕操场跑了三圈,张老师集合了队伍。他正准备说话,最前排的小个头,名叫姜小胡,他眼睛看了老师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嗫嚅地说:“老师我想上厕所。”张老师沉着脸看着姜小胡,把头向操场西北角拧了一下,示意:去吧!姜小胡哧溜一声就跑了。张老师回头瞥了一眼他,冷笑道:“肾虚。”队伍里顿时一片笑声。这时,突然一个排球飞过来,正好砸在了张老师的头上;这下他发火了,直接弯下腰,在地上抓了一把零碎沙土石子,向远处打排球的高一学生扔去,嘴上还骂了几句粗话。队伍里又是一阵嗤嗤地笑,学生们看到这一幕似乎都很开心,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他火冒三丈,脸色铁青,炯炯的眼睛迸射出凶光,几绺油亮的头发从原来的发型里脱离了出来,盖住了眉梢。他怒骂道:“嘴让驴踢了!”大家终于不敢笑了,鸦雀无声,等待自由活动。

    赵俭,徐扬,周亮他们三人聚在操场的北墙边聊天。周亮看了看其他两人说:

    “再有两个多月就考试了,都有啥打算?”

    徐扬微笑着说:“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考不上就去打工。”

    赵俭走在墙边靠着墙说:“我还想上学,可是我感觉压力挺大……你们听说过有些民族学院分数线稍微低点吗?”没等其他人说话,他继续说,“还有些师范类上学不要钱,但毕业了要分配到边远地区当老师,五年还是十年不能换工作。”

    “不知道……家里人也在问我报个啥专业?……你说说。”周亮接着赵俭话说。他小麦肤色的脸庞时常微笑着露出大白牙,黑色眼镜框下是深眼窝,浓黑的眉毛,永远是一副谦恭的样子。

    徐扬从沙坑边站起身,拍拍手上沾的沙土,望望远处,平静地说:“考不上,我就去学修车……无所谓。”他身体看上去最结实,高个头,毛发旺盛,有点络腮胡子,不过刮得很干净,是班里的好脾气。

    赵俭望着远处的一群女同学,拍了拍周亮的肩,坏笑道:“你和韩雪怎样了?表白了吗?你再不表白,以后毕业了各奔东西,不在一起上学,人家万一遇到更优秀的,你可能就没机会了。”

    周亮也望着女生那边,他咂了一下嘴,脸上略显羞涩和无奈:“咋说?”

    “我帮你去说!”赵俭笑笑,接着对徐扬说:“咱俩给他做媒人,到时候结婚我们去喝喜酒。

    周亮惊慌失措地说:“别别,你们别去,我再想想。”他沉默片刻,微笑着反问英俭,“那你呢,我看你和她们几个聊得也挺好。”

    “同学吗,聊聊天很正常,我不急找……不过我结婚一定请你们,咱们三个说定,结婚都要参加婚礼。”英俭说。

    徐扬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一定请!”

    “肯定的!”周亮一脸灿烂的笑容。

    这时候,彭龙从远处大摇大摆地走来了。这个彭龙尖嘴猴腮,一说话满嘴的黄牙,是复读生,以前在县一中;他学习很好,上数、理、化时经常纠正老师的错误,弄得老师下不来台;学校领导都指望今年学校能考上几个本科,对彭龙报的期望最高,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体育老师张二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但是他一考试就不行了,身体也不好,常常说自己神经衰弱,说自己有鼻炎,上课经常擤鼻或者给鼻孔里赛纸团。彭龙和班里同学的关系都不太好,还和几个同学打过架,在班里也就和赵俭、徐扬、周亮他们三人处的稍好些;这也跟他们的脾气斌性有关,就说赵俭——学习好,为人谦和,中等偏高的个头,面相和善帅气,在班上威望颇高。所以,彭龙一有事就找赵俭。

    “赵俭,马上高考了,学校里还上体育课,你是学习委员,你给班主任建议一下:体育课改成自习课。”还没等赵俭说话,他接着又说:“学校组织高三考前动员,要开会,所有老师要参加,我们那化学老师李琴,狗屁不通!光会拿着资料书照着读!你是学习委员你带头,我们建议把化学老师换了。”刚说完就擤了一摊鼻,把手上粘的鼻给鞋帮子一抹。

    赵俭沉思了一会儿说:“取消体育课没必要,一周就几节课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不影响学习;化学老师换掉是不可能的,因为高三就一名化学老师,不过可以建议她改进一下教学方法,咱也不必一定要去大会上说这事,私下我们可以去找她,你可以说出你的想法。”

    彭龙生气的说:“这学校都是什么老师,教数学的王胖子讲着讲着就讲错了,一放学就约打游戏。”牢骚发完,他就向教室走去;张二眼睁睁看他离开操场也没说什么……

    放假了,赵俭刚下宿舍楼就遇到了班主任——任慧老师。任老师语重心长地问他刚搬去的新宿舍怎么样?并说她本来不同意让他搬到最难管理的201宿舍,但是刚转来的新生没宿舍,只能腾出一个床铺;她还说,要是受了欺负第一时间报告她,或者休息不好影响学习了,也报告她,她会想办法帮他再调宿舍——任老师是师范大学英语专业毕业,代课有四五年了;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大眼睛,脸略方,留着短碎发,很漂亮,很洋气;从高一新生到高三,任老师都是带着赵俭他们;虽然学生们一度听说任老师要调到县里,或者要嫁到远方,但都没有成为现实……最后任老师给赵俭透露说,学校政教处已经找过201宿舍谈话了,如果那些学生敢惹事,全部开除。赵俭说没什么事,他们不像传言的那样坏。师生两人谈完话就彼此告别了。

    学生们都兴高采烈的,一群一群地走出校门,或背着书包,或拎着布袋。有的推着自行车,有的在校门口等家人接,有的走向十字路口乘公共汽车——赵俭和几个同学向十字路口走去,准备乘坐公共汽车回家。在车站,一个中年妇女站在一辆车旁揽客,她嘴里叫着:“凤镇的走了。”赵俭上车后,站在车门口第一个座位边上,手扶着车上的铁杆子;车是从县里开过来的,挤满了人,有一大半是学生。

    清明节刚过,地里的小麦绿油油的;一道道培育辣椒苗的白色塑料棚格外突出,像横躺在麦田里的大冰柱,排列的整整齐齐——向南望去,青山,绿野,白云,塑料棚和辛勤劳作的人们,构成了一副好看的油画。顺着车行驶的方向看去,广阔的麦地被一条南北走向的沟壑截断,沟壑从前面的灵猴桥一直弯弯曲曲的通向南边的山麓。沟的两岸被灌木和花草笼罩着——金黄色的迎春花镶嵌在张牙舞爪的枣刺里,柔美的花枝配上硬朗的枣刺,别有一番情趣;沟岸上的野桃花也不甘示弱,长长的枝条向沟内伸去,好像是怕被人折去,它的枝条不像国画中那样苍劲,反而也很柔美——红的、粉的、白的——有的花开了,有的还是花苞儿……也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碎花,它们争奇斗艳。

    “哐嗒”一声,车上灵猴桥了,桥面是混凝土浇筑的,桥名字却很久了;桥的望柱应该算是文物了——柱头上雕刻着石猴子,石猴历经几百年的风霜雨雪,轮廓细节虽然模糊,但丝毫不影响其本身的神韵,它们有的高兴,有的愤怒,有的伤心——姿态千变万化,活灵活现——有的在翻跟头,似乎是在卖艺;有的在伸手仰视,仿佛再要东西;有的双手捂嘴,瞪大眼睛,仿佛是受到惊吓了;有的双手擂鼓,想必是在报案;还有一尊手向斜上方指着,龇牙咧嘴,应该是在指认凶手……

    “赵俭”是谁叫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赵俭向后一看,原来是初中同学马芝妍——她上初中学习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长得也漂亮,性格活泼开朗,圆脸蛋儿,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像月亮,常常扎个马尾,穿着朴实大方;她是当年赵俭爱慕的对象,不过,自从上了高中,两人不在同一所学校,也就没在联系过。赵俭看见她,不由得喜出望外,但又有点生疏感:“是你……马芝妍,好久不见了。”

    马芝妍扶着座椅走到赵俭面前笑了一下,说:“你想什么呢,看着车窗好一阵了,都不好意思打断你,快下车了,可以醒醒了——好几年了,有了新同学把老同学忘了!”

    “没有,怎么会呢!”赵俭赶忙说。正好这时车到站了,两人一起下车,站在马路边聊了一下——彼此询问了高考准备情况,和报考专业——马芝妍说她准备报西安的大学,赵俭说他还在考虑。忽然,远处一个男同学在叫马芝妍,两人就仓促告别了。

    赵俭一路从镇街道走回了家。他刚要进家门时,邻居李书悦提着水壶也刚好出门。书悦比赵俭小三岁,十六了——她头发乌黑,留的是齐耳短发,皮肤白皙,小方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长长的睫毛,深深的双眼皮;她小的时候跟个男孩子一样,是赵俭的跟屁虫,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书悦也是的,她体型匀称高挑,可惜是个哑巴,天生就是,所以反应上有些迟钝,爱傻笑;她特别勤快,不论什么活儿,只要学会了,干的又快又好;她爸是个赌鬼,还爱喝酒,早在书悦八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她妈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书悦的妈走后,她就常常受到邻居赵俭一家人的照顾,尤其是赵俭的妈妈,对书悦非常喜爱,给书悦做鞋子,做衣服,小时候她爸不在家,她就来赵俭家吃饭——邻居街坊都开玩笑说,书悦是赵俭的童养媳。书悦由于自身的缺陷,以至于初中毕业后就回家了。赵俭每次放假回家书悦就来他家玩,俩人下象棋,跳棋,五子棋,她不论下哪种棋,水平都不错,英俭常常会输;她每次一赢就眉开眼笑,高兴地不得了。虽然书悦不会说话,但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交流全无障碍,他们有自创的非标手语和肢体语言,有时也会在纸上书写,或者画画表达意思。有一次书悦和赵俭下完棋回家时,快走出门口,赵俭试着喊了一声:“书悦!”令人惊奇的是,书悦回过头笑了笑,答了一声:“嗯。”后来他又试了几次,凡是两人不是正对着面说话,有时书悦会有反应,有时就没有反应,赵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书悦看到赵俭放假回来了,笑呵呵地走到赵俭面前,嘴里不清晰地说:“俭。”然后就用手展示了一系列动作,赵俭明白家人都去了地里。于是回家放下书包和书悦一起向地里走去。俩人在路上遇到地里干活的邻里和门子里的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他们一看到他俩走在一起,就笑呵呵地开他俩的玩笑,对于这些玩笑话英俭只是淡然一笑。书悦每次看到赵俭笑,她也傻傻的跟着笑。不久他们就到了地里,书悦给大伙的水瓶添满水后,就撸起袖子和赵俭一起给苗床盖塑料薄膜。赵俭的母亲要兰,看着书悦人漂亮,干活还是一把好手,心里美滋滋地寻思:书悦虽然是哑巴,但这么多年和他们家人都有了感情……要是真和儿子在一起了,也是一桩极好的事,首先彩礼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她给赵俭的爸爸归国使了个眼色,让他看书悦和赵俭就跟小两口一样——一个用手压薄膜,一个用铁锨盖土,配合的挺好。归国看了后也是满心的欢喜。

    第二天,赵俭和母亲帮助书悦下辣苗,种豇豆和四季豆。等这些菜熟了,书悦就会用自行车驮到镇街道卖菜,来贴补家用。周日赵俭在家复习备考,并给弟弟赵温辅导,两天假期就这样充实地度过了。

    周日下午去学校之前,赵俭去了巷东头,十爷——石涛家。十爷可以说是个奇人——快七十岁了,目光炯炯,一直就一个发型——板寸,也是近几年才添了些白头发,中等身材,皮肤略黑,像个铁匠;他平常就穿着他以前的粗布工作装,看上去就六十岁左右,身姿矫健,很久以前当过兵,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和抗美援越战争,后来进了兵工厂,二十几年前据说是响应号召,就回到了村里,成了一位朴实的农民。

    说起十爷,就不得不说村里的另一个人,他也是个奇人,这人没名字,人们都称他老张;他是十爷回村后半年才来到村里的。据说当年他刚到村里,落魄得像个乞丐——十爷和他关系非常好,在他家的苹果地里给老张盖了一间半的小房子,房子离村子很近;当年老张来村里的时候,还带了好些书和一个很高级的皮箱子——村里的人们都纷纷议论,说这人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受了什么刺激才隐居到他们村了——之所以这么猜测,因为后来人们知道:他会说英语,德语,俄语,法语,阿拉伯语,还会说闽南话……老张如今也有六十好几了,精神状态不如十爷好,他已是满头白发,常常穿着一身老旧的中山装,佝偻着身子——这可能与十年前的案子有关——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十爷家的门发出“哐……哐”的声音,十爷一听这声音不对:谁大半夜会这样有气无力的敲门?他顺手拿了把铁锨,打开头门一看,发现一个人趴在门楼下;仔细用手电一照,不得了了!——老张一只胳膊压在肚子下,另一只胳膊向前伸着,浑身是血。十爷用手电向远处照照,路上有一条血印子,一直从远处通向他家门口;十爷将老张翻过身一看,他闭着眼睛,面无血色,紫青的嘴唇微微颤抖;老张腹部受伤了,他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十爷急忙一边隔着墙喊邻居,一边回屋取东西;很快,左邻右舍的灯都亮了,十爷也端了盆热水,拿着绷带出来了;他蹲在老张边上清理包扎伤口——那伤口足有十公分长,拨开手,伤口里红色的肠子清清楚楚。还好十爷是战场上拼杀过的,面对血淋淋的事也毫不畏惧。这时隔壁的赵全银第一个赶来,他看到这一景象登时慌了神,叫道:“十叔,这是咋了?”十爷取下嘴里叼着的手电筒,咽了口唾沫说:“快去把你三轮车开来,准备去镇医院。”不一会儿全银把车开出来了,街坊四邻也都来了,村领导也赶来了。有的妇女不敢凑近看,站的老远,胆大的人都站在近处帮着照手电。大家都议论着:“肯定是抢钱,把人伤成这样。”就在大伙把老张台上车的时候,他苏醒了,一直呻吟着:“疼!”

    车到镇医院后,值班医生看了后说不收,医院派了一辆车把大伙送到了县医院,这才把老张救了。第二天,村里到处是议论这个事情的,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还有隔壁村的人,有的还带着小孩来看热闹;人们围着老张的破房子看来看去,有的说是抢劫,有的说是仇杀,弄得人心惶惶,之后的半年,村里的人们晚上早早闭户熄灯。为了保证村民的安全,村里组织了民兵,每天晚上三五个人一起拿着木棒和钢叉不定时巡逻,一直持续了半年。

    就因为那次受伤,老张的身体就没那么好了。赵俭闲暇无事就会来到十爷家里,因为十爷家里总有一些新奇玩意——十爷家在解放前是远近文明的大财主,十爷的父亲也是民国时期省里的一名官员,有名的宝寺村石家,说的就是十爷家;他家里有很多明清时期的实木家具,古书典籍就有好几箱——十爷的家还像是一个小机械加工厂——车、钳、焊、刨、铣、磨工具齐全,还可以锻打农具;而这些台虎钳等工具都是在厚实的黄花梨大案上放着。在十爷眼里,这些名贵的家具还比不上他那些工具有用。他特别喜欢做一些奇怪的器物,基本上都是根据他家那本明代的《锦衣卫物志》复制的。十爷家以前是有钱人,金、银、铜、铁、锡自然是不缺。他常常会邀请老张和他一起研究,因为老张也很博学,不仅精通多国语言,而且对古汉语很有研究,物理、化学也很精通,要么说他们都是奇人。不过他们有时制作东西的时候,是不让别人观看的;但赵俭是个例外,因为赵俭从小就常常来十爷家玩,他也答应十爷,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说出去。十爷在人们的眼里是一个正直的有威望的能人,但也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因为他从未成过家,把金钱看的很淡,家里虽然以前殷实,可是几十年来他常常接济亲戚朋友,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有的是被朋友骗了,有的是捐给博物馆了。去年十爷和老张就根据《锦衣卫物志》做了一支火枪,特别精美——紫檀枪托上嵌着黄金纹饰和两颗绿松石,枪管上嵌着金银龙凤祥云图案,威力也相当惊人,有效射程150米,不过试枪之后就捐给博物馆了,同时受到县领导的谈话,十爷答应以后再不造枪。

    赵俭这次来十爷家主要是想和十爷聊一下自己报考专业的事,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专业,那就是报考服装设计专业。这次赵俭和往常一样走进书房打开一个老银柜,银柜里面装的不是银子而是一本本的古书,他最喜欢的有两本:一本是《锦衣卫物志》,另一本是《大明制衣全录》。《锦衣卫物志》只有半本,里面内容丰富主要讲了锦衣卫由来,职责,训练,审案,情报,兵器,药石,幻术,锄奸,宝藏等等;书本装订的十分讲究,封面是黑色斜纹粗丝套明黄细丝花纹,四角是紫铜镂空花藤护角;打开书图文并茂,里面穿插着明朝锦衣卫自成立到清军入关的很多重大事件;可惜该书只有半本,从兵器之后的章节基本就没了,只残留了两页半,两页是兵器篇——火枪和鹰鼋盔,一页是药石,还有半页是传说中的张献忠宝藏篇。不过这本书自从赵俭无意中翻阅了一次后,就再也没见到过,这次连另一本也没了。赵俭来到十爷的小车间询问那本书的下落,十爷沉默了一会,说:

    “那本书已经放在茅房擦屁股了。以后就看不到了。”

    赵俭顿时不淡定了,惊讶地说:“十爷,你这是破坏文物,那书我还没好好看呢,就看了个目录和那个故事,怎么就毁了。”说完赶紧跑到茅房寻找,也没找到,心想肯定是被藏起来了。赵俭又说:“那本《大明制衣全录》还在吗?那书可是彩绘的,我要报考服装设计学院用得上。”

    十爷笑呵呵地说:“正准备拿去茅房,知道你喜欢就留下了,去银柜下面的抽屉里找。

    赵俭慌张地赶到书房打开抽屉,长出了口气:“幸好还在。”转身回到小车间询问十爷说,“《锦衣卫物志》那么珍贵的书怎么就没了?里面讲了一个故事,特别感人,那故事你也看过吧?后来那女锦衣卫被抓了,还是跳崖了?故事是真的吗?”

    十爷沉默了一会,说:“故事就是故事,别想那么多,那都是后来人编造的。”十爷看出赵俭有些失望接着又问:“你要考服装设计?裁缝?男人别干裁缝,还不如当个技工,或者考军校。”

    赵俭拿着榔头把铁砧敲了一下,失落地望了望十爷,说:“我不想和铁打交道,整天穿不到干净衣服,黑手黑脸……我喜欢美术……去年你生日,我给你送的那副《打铁的工人》怎么样?和你像吧?”

    十爷微笑着说:“像,不过咱们农村娃,就实实在在干活比较实际。”

    赵俭听了后有点闷闷不乐,最后怏怏地离开十爷家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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