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宁可架上药生尘①⑤
傅家济世堂和风家百草堂一西一东, 想要去傅家,就要横穿整个奢云城。
在去济世堂前,风红缨不忘让穆家兄弟俩带着麻绳去抓出逃在外的大奶奶。
见风红缨要去傅家,其余十二龙兄弟们立马拿起刀棍紧随其后。
都知道傅家有木仓, 王二麻等人悄咪咪的将从鹦哥岭战场上带回来的手木仓藏到裤兜里。
就这样, 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傅家。
傅家这几年聚敛财物, 从踏进西城区起,风红缨就看到周边的铺子门匾上都挂着‘傅’字。
要风红缨说,西城区该改名为傅家街才对。
她的人甫一到达西城,街上便有好几个小厮仓皇地往傅家主宅方向跑。
关顺子哼了声:“呸,难怪能做傅家的拥趸, 通风报信的本事就是厉害。”
关顺子此番话嘲笑的是当初钱有仁被杀事件, 坊间传闻, 卖国贼钱有仁之所以死得那么快是因为傅家向过路到奢云城的某系军阀透露了钱有仁的行踪。
“大小姐——”
风红缨来到傅家主宅大门外时,傅川贤匆忙从台阶上走下来。
扫到风红缨身后十二龙兄弟们凶神恶煞的脸, 傅川贤意识到不对劲,挤出一丝笑容。
“您这是?”
风红缨开门见山, 将鲜萃从大奶奶房里翻出来的换亲契约啪叽拍到傅川贤那张臭脸上。
傅川贤深吸一口气取下脸上的宣纸, 只看一眼傅川贤就明白了什么事。
风家那位大奶奶!
怪不得他每回问风红缨是否知情婚事时,那位都支支吾吾,原来竟瞒着大小姐。
“此事…”
搁在半年前, 傅川贤些许会陪着笑脸哄风红缨,但今时不同往日。
傅家如今有木仓, 有人撑腰!
傅川贤掸了掸契约上的红印,笑着春风和煦。
“大小姐,这门亲事由您嫡母亲自点了头,还按了手印, 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您这会子毁约不合适吧?”
风红缨眯起眼,顺势而问:“怎么就不合适?”
傅川贤笑容加深。
“您还不知道吗?我有一个庶妹妹做了你大哥的姨娘,我傅家守约将人抬进了你大哥的房门,这事整个奢云城的百姓都知道。”
“我那妹妹可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大小姐既要退婚,且将我庶妹妹完好无损地抬回傅家。”
此话一出,围观的十二龙兄弟们后槽牙不由咬紧。
风红缨远在鹦哥岭扫雷不清楚这门亲事的经过,他们可看的真真的。
分明是傅家使计惹得风家大少爷上钩,这才有了后边换亲一事。
正因为傅家女已经和风家大少爷木已成舟,所以傅川贤才有恃无恐。
如果说半年前傅川贤第一次在花佗村庄子上看到风红缨是见色起意,那么现在则是权势大于美色。
在报纸上看到军阀通缉于周郎的新闻后,傅川贤无比迫切想在这乱世中求得更大的权利。
唯有这样才不会死。
什么美色,在傅川贤看来,等他吞并了百草堂成为这一带最大的药商,到时候他就能入京见那位…
等成了人上人,他也要学于周郎纳六房姨太太过逍遥日子,不对,他要更多。
瞥了眼风红缨如花似玉的脸庞,傅川贤啧了声。
大小姐好看是好看,但性子太火辣,不好把控。
等他做成了大事,他可不能任由大小姐继续坐在他正室的位置上。
有大小姐在,他哪有机会纳妾。
傅川贤算盘打得相当好看,可惜败在了娶风红缨这一步。
当着傅川贤的面,风红缨轻飘飘地将那张按了红手印的契约书撕得粉碎。
纸屑洋洋洒洒落得到处都是。
“风红缨,你这是干什么?!”
傅川贤怒发冲冠,一改之前的尊称,抖着手指着风红缨,哈哈大笑道:“去了趟战场你怎么变得这么蠢,你不会以为撕了契约书就能一了百了了吧?”
风红缨拍拍手掌上的碎屑,闻言莞尔。
“傅少爷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说着,风红缨扭头喊道:“君生,东西给我。”
傅川贤双手环胸,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能弄出什么风浪。
然而下一刻傅川贤傲气的神情变了。
众目睽睽之下,顾君生交到风红缨手中的不是旁物,而是一把长杆狙击木仓。
风红缨熟练的给木仓上膛,要不是顾君生说她回城背着这玩意会吓到城中百姓,她恨不得将狙击木仓刻在背上。
这杆木仓还是她初次下鹦哥岭从敌军手中缴获来的。
十九师军营弹药紧缺,她婉拒了陈岁送给她的军木仓,不过十二龙‘脸皮厚’,好像瞒着她找陈岁要了几杆火力猛的木仓支。
“风红缨,我警告你别乱来,这是傅家——”
见风红缨半眯着眼将黑漆漆的木仓杆瞄准自己,傅川贤慌了,拔腿就往宅子里跑。
傅家躲有周郎曾经的部下,十二龙想都没想齐刷刷掏出从陈岁那讨来的手木仓。
领头的王二麻偷偷觑了眼风红缨,见风红缨表情平淡,心里的大石头顿时降了下去。
十九师新上任的陈师长对师父那叫一个好,罐头舍不得吃全给了师父,可惜师父没收。
军营里的战士都说陈师长单相思…
他们都希望离开营地的时候能有一杆木仓傍身。
但明着要师父肯定会拦着不许,所以他们只能偷偷地找陈师长。
王二麻紧了紧手木仓,和身边的关顺子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叹了口气,就眼下看来,师父早就知道他们找陈师长讨要木仓支的事。
王二麻心下还在琢磨待会怎么跟风红缨解释木仓的事时,双腿已经跟随风红缨进到傅家内院。
刚在大门口趾高气扬的傅川贤此刻弓着身子躲在一群劲衣小厮后边。
和寻常小厮不同,这些小厮手中也有木仓,人数还挺多。
傅川贤狗仗人势,猫在护卫身后冲风红缨喊。
“风红缨,你现在认怂还来得及,我傅川贤大人不记小人过,我——”
“闭嘴吧你。”
风红缨轻呵,丝毫不惧这些护卫手中的木仓,而是举起木仓照着护卫的脑袋就打。
砰砰几声木仓响,前排几个护卫眨眼间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护卫瞠目结舌,不是说风家大小姐上战场当的是大夫吗?什么时候学会开木仓了?
木仓响后,内院一片混乱。
论打手人数,傅川贤收留的那些走狗比十二龙人数多,然而风红缨上来就开木仓的节奏打乱了这些人的计划。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傅川贤回过神时,他面前已倒下了二十多具尸体。
不愿跟着于周郎厮杀战场,拿了20块散伙大洋扭头就缩到傅家狐假虎威的一帮货色能有什么本领?
反观杀进来的风红缨和十二龙…
没有一个受伤。
十二龙痞气一笑。
他们可是跟着师父在炮弹横飞的战场上呆了大半年。
浴火奋战过的他们早就不是从前不可一世的山匪,现在让他们换上军装去杀敌,他们二话不说就敢去。
“傅少爷。”
风红缨居高临下地睨着跌坐在地爬不起来的傅川贤,似笑非笑地问:“这会子你说咱们之间的亲事还算数吗?”
傅川贤身下只觉一片温热,望着抵在自己脑门上的长木仓,傅川贤连点个头的动作都不敢有。
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傅家大老爷以及内宅的女眷。
风红缨让王二麻将傅家屋里值钱的太师椅搬到院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风红缨初次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明媚好日子。
她也是这般坐在太师椅上。
同样院中闹出了人命,不同的是,这次人命是她弄出来的。
一年前傅川贤带着段笑仪到庄子上找她麻烦,才一年而已,高高在上的傅家大少爷就成了她的阶下囚。
趴跪在地战战兢兢地傅川贤被王二麻五花大绑了起来。
傅家大老爷很快赶到。
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被风红缨踩在脚下,傅老爷心疼的一哽一哽。
傅大奶奶爱子心切,抖着香喷喷的帕子猛地扑过来要打风红缨。
“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得我儿?!”
傅太太时至今日还没搞清楚局势。
风红缨不打女人,但不代表不打嚣张跋扈无理的女人。
和风家大奶奶一样,傅太太也是小脚,但傅太太那双小脚可厉害了,哆哆哆就跑到了风红缨面前。
风红缨一把降住傅太太打过来的手,微一用力,傅太太那双戴满玉石戒指的五指骨折了。
傅太太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次彻底看傻了赶过来的一众傅家人。
连女人都打,傅老爷哪里还敢向风红缨求情。
-
从傅家回来的风红缨浑身舒坦,吃过饭后准备洗个澡再处理傅家的烂摊子,然而一推门,风红缨神经立马紧绷。
她的房里有人!
“谁在里边?”风红缨拧眉轻呵。
“是我,是我。”
段笑仪欢快的声线在屋里响起。
风红缨眉头没松下,望着内间陡然一新的粉色飞纱悬挂在澡盆外,风红缨脸沉得能滴墨。
“你又在搞什么鬼?”
段笑仪笑嘻嘻地走出来,热气蒸得段笑仪的脸颊红扑扑的。
“大小姐!”
段笑仪欢喜地拉着风红缨往里走。
按着风红缨坐到澡桶里,段笑仪上来就是一句废话。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
双手轻柔地捏着风红缨的肩膀,段笑仪继续道:“今个城里热闹的很,都在传大小姐威武,傅家是奢云城的地头蛇,大小姐您——”
风红缨:“有屁快放。”
段笑仪嘿嘿乐,话锋一转。
“您也知道我从前是傅川贤的尝药丫鬟,我想着您既然收了济世堂,不若将济世堂交给我打理…”
“就这?”风红缨挑眉。
段笑仪吞了下口水。
“嗯嗯。”
风红缨笑得揶揄。
“我还以为你想跟我求情让我放了傅川贤呢。”
看久了芹菜婶朴实无华的脸面,风红缨差点忘了这里头的芯子是谁。
段笑仪可不是简单的主。
这位幼年时就敢顶替原身的八字给自己谋出路,心眼多着呢。
提及傅川贤,段笑仪的笑容无了。
“大小姐,我誓与您看齐!”
风红缨:“??”
段笑仪:“男人三心二意的多,要想活得舒坦,还得像大小姐一样,自己有真本事才行,至于男人……反正靠男人没用。”
风红缨:“…”
这妞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了?
段笑仪继续给风红缨揉肩,忽而煽起情来。
“对不起。”
旋即是冗长的沉默。
风红缨沉住气,就是不问段笑仪为什么说对不起。
段笑仪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风红缨说话,忍不住走到澡桶对面察看风红缨是否被热气熏睡了。
然而看到的却是风红缨含笑地一双眼。
“大小姐——”
段笑仪大窘脸红:“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
风红缨身子往木桶里沉了沉,不打算回应段笑仪。
一肚子心事的段笑仪憋不住了。
“大小姐,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说对不起?”
风红缨敛起笑容,一瞬不瞬得看着段笑仪。
“你想说自然会说。”
要她猜,无非是段笑仪当初带着傅川贤和一帮村民到庄子上冤枉是原身医死了芹菜婶。
段笑仪抿了下嘴唇,室内高温水蒸气熏得段笑仪下颌骨舒服至极。
在鹦哥岭的那段时日,风红缨信守承偌替她正了骨。
现在她的嘴能正常打开,不会弹响,歪掉的那一侧骨头每晚都会戴矫正木架,假以时日,她的歪脸将不复存在。
“对不起。”
段笑仪捡起刚才的话,这次没有犹豫的将自己联合傅川贤冤枉原身的事倾诉了出来。
说完,段笑仪抬起头看向手搭在澡桶沿边的女人。
雾气缭绕下,女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你对不起我的事就这么一件吗?”
在原小说中,段笑仪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女配。
面对这种坏到骨子里人,风红缨有理由怀疑只要她不问,段笑仪些许会将那个最大的秘密隐瞒一辈子。
段笑仪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当她一抬头对视上风红缨那双能将她心事看穿的漆黑杏眸,段笑仪慌了。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
如果今天她不交代清楚,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和眼前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
“大小姐。”
风红缨半仰着头躺在热气腾腾的澡桶中,肩膀上这时传来力度刚刚好的揉捏。
头顶段笑仪的说话声略带了点哽咽。
“十一年前…”
风红缨闭着眼听完了段笑仪十一年前谎报八字进到傅家当尝药丫鬟的故事。
事情已经过去十一年,何况给傅川贤当尝药丫鬟原身未必肯同意,所以这件事风红缨不想再追究。
她不追究归不追究,段笑仪说出来承认错误又是一回事。
不过她蛮好奇段笑仪为什么会知道原身的生辰八字,要知道十一年的段笑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农女。
段笑仪解惑:“这事和大奶奶有干系。”
风红缨扭头:“你确定?”
段笑仪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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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毕,蹲在门外的王二麻立马起身在门口喊。
“师父,大奶奶抓回来了,您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风红缨神色冷冰冰地往前院走。
跟在后边的王二麻拿眼神询问一道出来的段笑仪。
“师父怎么了?”
段笑仪举手在脖子上作势划拉了两下,意思是有人要倒霉。
王二麻心下了然,看来大奶奶那一帮人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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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平日梳洗打扮时髦的大奶奶此刻灰头土脸。
卷走的细软悉数被穆家兄弟搜刮出来拿到了风红缨面前的桌上。
穆一罗:“三位少爷身上没搜到任何钱财。”
说这话时,穆一罗扫了一样底下的三房太太以及几个打扮娇艳的姨太太。
穆一罗有理由怀疑三位少爷将钱财藏在这些太太们身上,只是他一个男人不太好意思去搜太太们的身子。
太太们此刻没有穿金戴银,瞧着周身素朴的很,但穆一罗清楚这帮太太将细软藏在哪!
风红缨顺着穆一罗的视线扫向几个太太们的腹部。
“奶娘——”
风红缨轻声喊出奶妈子鲜萃:“你替我进里边搜搜三房几位太太的身,务必将风家的钱财都找出来!”
鲜萃自从跟着风红缨戒烟后就一直被三房人排挤,风红缨让鲜萃搜身,主要也是想让投诚她的鲜萃能出一口恶气。
鲜萃满心欢喜的哎了声,旋即将咬牙切齿的三房太太们拖拽进隔壁厢房。
不多时,屋里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声。
“不许碰我!”
“来人呐,大奶奶救我——”
几房太太们娇生惯了,陡然间被鲜萃这么一个下人扒光衣服从里到外摸上一遍,众人又羞又恼。
唯有一人面色很平静。
搜查时,前厅的风红缨只一味地喝茶没有其他动作。
跪在地上的大奶奶听到三房儿媳们凄惨的叫声,当即脸色煞白。
“大小姐——”
大奶奶颤巍巍地张嘴喊风红缨。
“咱们都是一家人,里头那些还是你的嫂嫂们,你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来这一出,这、这让你三位嫂嫂以后怎么做人呐。”
风红缨斜睨了眼大奶奶,合上茶盏。
“大奶奶还有闲心关心三位太太?”
大奶奶嘴一瘪。
风红缨下巴往旁边三胞胎少爷那抬了抬,轻笑道:“儿子不急婆婆急,不知情的还以为大奶奶是多好的婆婆…”
这话一出,大奶奶的脸一下绿了。
三位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处。
众所周知,奢云城百草堂的大奶奶是出了名苛刻跋扈的婆婆。
这时候紧张三房媳妇们,不过是担心藏在媳妇们身上的钱财被风红缨搜刮干净。
狡兔三窟,逃离风家的大奶奶可不止三窟。
三房一共三个正房太太,还有七八个姨娘,每个女人都被大奶奶逼着往下身塞了十几块金条。
太太们都觉得藏金条的法子太过羞耻,但不塞不行,不塞婆婆就会教唆丈夫休了她们。
鲜萃很快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搜出来的金条哗啦放到桌上。
金条上沾了一些不明液体,在场的人大多都行过男女之事,都清楚那是什么,唯有顶着芹菜婶身子的段笑仪不知道。
还傻乎乎的捡起一条布满水渍的金条好奇地问风红缨。
“大小姐,这上面怎么全是水?咦,黏糊糊的。”
风红缨扶额:“放下!”
段笑仪嫌弃的将金条往桌上一丢。
厢房里的太太们听到段笑仪的话,一个个羞红了脸,可又不敢像往日一样嚣张地指责段笑仪。
风红缨注意到走出来的女人中有一个面色无波。
段笑仪也注意到了。
“傅霜华?你怎么在这?!”
傅霜华就是傅川贤的庶妹,亲娘是租界歌厅舞女,为了自由,亲娘拒绝成为傅老爷的姨太太。
不过每年傅霜华的亲娘都会寄一笔钱到傅家。
傅霜华因此才有机会读书。
可自从去年开始傅家再也没有收到钱,傅霜华辍学了。
才十七岁,连高中都没读完的傅霜华被傅家太太强行灌醉扔到了风家大少爷的床上。
风红缨收回审视的目光,问在场的姨太太有谁想离开风家。
“为什么只问姨太太?”段笑仪不明白。
风红缨深吸一口气,翻白眼道:“你怎么那么多话?”
问姨太太当然是因为她知道风家很多姨太太都是被原身三个妈宝哥哥强迫的啊!
至于明媒正娶的太太,她脑子瓦特了才会问…
段笑仪讪讪闭嘴。
除了几个年纪轻的姨太太鼓足勇气站出来小声说想离开外,再无其他人。
风红缨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几个年长的姨奶奶都有三十多岁,在三个妈宝少爷那早就没新鲜感了,之所以不肯离开风家,大抵是舍不得孩子。
“孩子呢?”
风红缨问跪在那瑟瑟发抖的三胞胎少爷。
老大风成学支支吾吾地说了地址。
风红缨立马让顾君生去将孩子们都带到偏院。
风家小孩很多,光姨太太生的就有十来个。
风红缨对那些生育过孩子的姨太太们道:“如今风家我做主,我只问你们一句,孩子准许你们带走的情况下,你们还愿意留在风家做小吗?”
有几个果断摇头。
风红缨:“风家在奢云城多的是宅子,你们各自择一间带着孩子去外边好好过吧。”
几人欣喜,几人愁。
“大小姐,我孩子还小,我养不活…”
说话的是老大风成学的一个姨娘,声音软糯,最喜欢搔首弄姿,据说风成学还挺宠。
风红缨白了女人一眼。
“我只提供宅子,旁的你找孩子的爹。”
女人哑口无言。
孩子陆陆续续被领走几个,几个姨太太牵着孩子拜别风红缨后,风红缨忽喊住几人。
“几位身份虽是姨娘,但孩子们却要喊我一声姑姑…只要你们用心教育孩子,我断然不会饿着你们。”
姨娘们纷纷哭着下跪致谢,带着孩子离开风家她们已然开心,没想到…
风成学的那个叫苦养不活孩子的姨娘听到这话气得发晕。
好好的自由日子被自己整没了!
这位自作聪明的姨太太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有更糟心的事等着她。
风红缨提出了分家。
歪坐在地上的大奶奶又是威胁又是哭泣,终是挡不住风红缨分家的步伐。
风家是女人当家做主的家庭,凭医术只传女不传男这一点就不难看出风家男女孰重孰轻。
换言之,古时家族在分财产时如何对待女儿,风红缨就如何对待三位少爷。
三位少爷并大奶奶等女眷被风红缨迁出了风家祖宅,望着手中少得可怜的大洋,三位少爷当街嚎啕大哭。
大奶奶不甘心这么草率的风家,怒气冲冲地敲开风家几位长辈的宅门。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一顿晦气的辱骂。
“你还有脸找我替你撑腰?”
骂人的老人是风家在世的族长,老族长羞于和大奶奶对峙大奶奶和傅家换亲的事。
自古至今换亲是最丢脸的事!
大奶奶情急之下搬出丈夫风平。
“老族长,我男人还活着呢,他还在世怎能由着一个丫头片子分家!”
不说风平还好,一说老族长更气。
“你自己看看他在外边都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蠢事!”
将大奶奶丢出宅门时,老族长另甩出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
报纸头条写着京城菜市口过几天要处决一批卖国贼,风平的名字赫然在列。
大奶奶啊的一声惨叫。
天塌了,她最后的依靠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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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风家家事,傅家人上门了。
傅川贤就是棵墙头草,风红缨到傅家一闹,傅川贤立马巴巴的将傅家济世堂的地契以及药籍全捧了过来。
段笑仪双手直搓。
风红缨示意傅川贤将东西交给段笑仪。
段笑仪狂喜,傅川贤却笑不出来。
“拿来吧你!”段笑仪一脸得意。
风红缨正欲警告段笑仪好好替她经营时,王二麻神色焦灼地跑了进来。
“师父,顾大夫心脏病又犯了!”
风红缨嚯得站起身。
这段时间以来,顾君生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看来保守的中医疗法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