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与原谅
顾呦手里端着碗还冒着些热气的面，手腕上挂着包装良好的礼物，看了眼正休息的林泽衍，抿了抿唇。
早在林泽衍出发前一晚，顾呦找到了小陈。
她将自己想要给林泽衍过生日的想法全部告诉了他，突如其来的想法原因是什么顾呦并没有说，只是三言两语简单盖过。
小陈最开始并不想答应，因为他并不想莫名其妙多一件麻烦事，但转念又想到前不久林泽衍问他的问题，立刻明白这两人之间有些什么事，或许自己这个行为就会成为二人之间捅破窗户纸的最后那根筷子。
促成一对情侣的冲劲上了脑袋，小陈看着性子软，但做事有时候却很容易上脑，凭着这些，他答应的很快。
在小陈的帮助下，顾呦天还没亮就起了，收拾好东西独自开车到拍摄地，为了让面是热乎的，还去借了当地一户人家的厨房，把房间东西布置好都放在了此刻她待着的这个小小柜子里。
顾呦朝着小陈点了点头，再次缩回了柜子里。
林泽衍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你们腻歪够了么，该工作了。”
“咳咳，好，这就来。”小陈被吓得又一个哆嗦，瞪了眼止不住发笑的女友，将她推过去了些，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小心一点哈。”
“知道，又不是你。”女孩明显比小陈胆子要开放的多，她拍掉搭在肩膀的手，大步走到林泽衍跟前。
看着远去的女友，小陈眨眨眼，最后摸着胸膛，道了个别就走了出去，走出去前他回看了眼再次闭上眼的林泽衍，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心。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
是错觉吧。
化妆师把东西摆好，距离拍摄大约还有一个半小时，小陈故意说早了些时间，好让顾呦和林泽衍有足够的机会相处见面，这是他自己悄咪咪做的决定，除了女朋友以外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按照先前说好的，化妆师装模作样的看完了工具，最后略带浮夸的惊呼一声，在林泽衍皱眉之前脱口而出：“呀，化妆刷有个落在外面了，我去拿一下，不好意思，林先生麻烦稍等一下。”
林泽衍点了下头算是答应，看着化妆师小跑出去，再次靠在了椅子上，睁着眼发呆似的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空空的，似乎什么也没有想，但又像是什么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遭，像是幻灯片一样的放映，最终定格在了记忆中顾呦一张姣好的侧脸上。
那是他高三最压抑的时刻，家庭的压力，高考的重担，加上那些差点管理不住的压抑情感。
曾经的曾经，他也有过先前那样想要向顾呦表白的心思，少年情绪总是容易被挑起，导火索是顾呦班级里的班长，在放学的楼道里，向她递上了一封规整的情书。
情书整齐洁白，满怀少年心事。
多重的压力堆积，让他将顾呦一度视为人生里唯一的轻松点，看到那封情书时，无数暴烈难看的情绪瞬间占满浑身，让他想要冲上去，将那张纸拿出来，在所有人面前撕个粉碎。
但他没有。
那时眼前的画面即使是他，看着也是美好的，黄昏，少男少女，情书，以及最纯净的感情，不沾染一丝事故。
若主角之一不是顾呦，他会很乐意的给出祝福。
同时也在害怕着。
害怕一旦戳破这层牢固的朋友关系，他们就不再有任何的理由在一起，害怕被看穿胆小鬼的本质，也害怕顾呦的疏远。
哟哟啊……
眼眶微微发着酸，林泽衍闭上眼，手背盖在眼睛上，屋外还带着凉意，顺着门缝透进来，透进衣服，钻进了心里。
顾呦捧着面的手有些微微的发酸，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她看着浑身充斥着疲倦的林泽衍，面的余温从手上传来，她想着，这碗面还能不能让林泽衍再温暖一些。
深呼吸一口，顾呦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想着林泽衍看到她时惊讶，或者是喜悦，又或者是无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空出一只手，拉着帘子就要微微使劲儿。
帘子就要被拉开，关着的门被猛地打开，碰到墙面发出一声巨响，让顾呦的动作停在了原地，也让林泽衍下意识睁开眼直起了腰板。
来人是一个很是高挑的女孩，穿着短裙风衣，露着好看的腿，没有化妆，五官是带着混血的立体感，很是张扬艳丽的美。
一看到座位上的林泽衍，眉眼顿时喜悦的快要冒花，冲上去张开手就要抱上去，“阿林！你竟然在这！”
声音带着些口音，不太标准，却也掩盖不住其中的开心。
林泽衍立刻起身才没有被她给抱住，害怕她摔倒又是在最后轻微扶了扶她的胳膊，只一下就立刻松开。
看清来人时内心又是一阵叹气。
这个女孩也是个模特，叫梅丽莎，是今年刚入行的新人，比他小了快有六岁。她本身天赋很好，一入行没多久就有了大把的资源，听说入行就是为了他，可以说是他的狂热粉，上次国外的拍摄也是和她，有了几次接触后梅丽莎就宣布追他，说是追，其实也不过是死缠烂打。
林泽衍在一开始就拒绝的足够明显，但梅丽莎就和不知道一样，仍然是不管不顾的跟着他。
今天的拍摄是个例外，听到有她时最开始想拒绝掉，最终却因为那份难受的心情急需透气，不管不顾的就答应了下来，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
“嗯。”林泽衍淡淡的回答。
顾呦看着来人，迈出去一些的步子悄然缩回，帘子原本被拉了一半，得力于林泽衍背对着她，让她有机会再拉回去。
她静悄悄的，只用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一切。
“阿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做你女朋友？！”梅丽莎面对他的疏远也不在意，蹦跶着到他跟前，想要牵起他的手。
林泽衍将手自然的退远，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梅丽莎，我说过了，不会答应你的。”
“但是你不是被拒绝了吗！难道你不应该伤心难过然后让我来安慰你吗！？”梅丽莎口无遮拦的说：“那个女人不懂珍惜，有个中国词，叫什么来着，对，不知好歹！”
林泽衍周身氛围猛地一沉，原先只是因为劳累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恼火，他压抑着怒气，沉声问：“梅丽莎，谁和你说的？”
“我猜的。”梅丽莎眨了下眼，压根没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自顾自继续道：“我保证比那个女人要好，为什么你不考虑我一下？她拒绝你，我要你，不行吗？”
“梅丽莎，没那么简单。”林泽衍叹了口气，看着一旁的椅子，不管梅丽莎是因为年少的冲动还是如何，现在她就是喜欢他的。
他知道暗恋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他愿意耐下性子去和眼前这个人解释原委。
她像极了年少时的他，大胆而又热烈，仅仅只差了一层外衣罢了。若是剥开它，所有人都会发现他的心脏以及滚烫到了几点。
“哪里不简单！我喜欢你，要和你在一起，就这么简单！”梅丽莎又向前靠近一步，一个伸手，将林泽衍抱了个满怀，“明明你都那么难过了，她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坚持？都那么难过了。”
“梅丽莎。”林泽衍迅速将她扯开，距离她远了一些，面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的每句话都像是戳在伤心之处，将他想要极力掩藏的东西再次扯出来，带着还未开始痊愈的疤痕和血肉，让他再次开始发疼发酸。
“她之后有安慰过你，有喜欢过你哪怕一点点吗！”梅丽莎继续说道。
“……闭嘴。”林泽衍看着她许久，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冷声抛下一句话，绕过她带着满身冷冽走了出去。
小小的化妆间再次沉寂下来，梅丽莎没有离开，看着远去的林泽衍，满意的勾起红唇，转过身，直直的看向柜子那边，和正看着这边的顾呦直接来了个对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不急不缓的踩着小高跟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了顾呦一人。
拍摄地点在郊外，偶尔会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带着几声略带绵长的鸣叫，传到顾呦的耳朵里。
手上的面温度已经快要凉下来，顾呦感受不到它的温暖，猜着快要坨掉了。
林泽衍不喜欢坨掉了的面。
就像是时间不对，一旦错过就是错过，即使这碗面重新煮一次，也不会再是过去的味道。
她掀开帘子，脑子里全是那个女孩的话，像是细细的针，许多根捆在一起，扎的她浑身有些闷疼。
将面放到了化妆台，礼物整齐的摆放在一旁，她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物，有股想要收回的冲动。
是啊，是自己先一步放弃了他。
又凭什么舔着脸来求他原谅呢。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林泽衍再喜欢她，还会接受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误会他，伤害他的人么？
如果是顾呦，她绝对会拒绝。
她又凭什么总是绝对林泽衍会一直原谅她呢，明明他也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窗外飞过一只白鸟，羽毛轻飘飘的落下，没到地面，就被一阵狂风卷起，随后无影无踪。
像是今日的顾呦，来的轻巧，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