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白心迹
风从耳边吹过，林泽衍的话飘忽而又清楚，就这样落在她的耳中。
直白而又猛烈的，像是冬日的暖阳，将她一直用于藏匿事情的冰面所融化。
她该怎么说？
或者说，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耳边只剩下风声和远处的人群吵闹声，但似乎一切都和她无关。
对于林泽衍的态度她一直是模糊的，只因生怕一点变故就将现在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衡所打破。
如果说林泽衍一直被她所纵容，那顾呦又何尝不是在自我隐瞒，将她需要做的事情放到最后，将关于林泽衍的一切烦恼思绪放到了最后，满足于现状。
顾呦远没有看起来的那样洒脱，她也会担心，也会害怕，也会惶恐，更何况是牵扯到了林泽衍，他于她而言，无论哪个身份都是一个不可舍弃的存在。
她并不想失去他。
“……我知道了。”
顾呦长时间的沉默让林泽衍的心越发下沉，握着她手腕的手被冷风吹的有些僵硬，仅仅只是一阵细微的喧哗吵过，就将之间的联系彻底斩断。
他缓缓松开顾呦，低着头转过身，衣摆被吹起，寒意从缝隙涌进来，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冷。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早就该是这个结局的。
哟哟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在任何事上都是，最开始的答应或许只是出于好感，却让他足以开心许久。
甚至是让他觉得他们真的有可能。
他的手机桌面已经换成了先前的结婚同人图，在顾呦不知道的地方，脑海里已经在开始勾勒他们的未来。
阳光和海，但最重要的是她。
不过应该不会实现了。
他的哟哟做决定向来很快，没说出口的话让他也很想以为还有一线转机，但更接近于事实的，或许是对于他的不忍心。
对他这个多年好友的不忍心。
林泽衍背对着顾呦，眼眶控制不住的发酸，他努力控制着情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却又发现自己始终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他深呼吸一口，暗自唾弃着这样的自己，拿出手机打算给她叫辆车。
手机刚从口袋拿出，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往他背上扑，腰间迅速被圈住，像是一块还带着温度的毛毯，不大，却直接捂到了心里。
不算长的头发随着风的轨迹扫在后背，熟悉的清香飘进鼻尖，安抚着他此刻乱动的思绪。
“明天好么，明天一定给你回答。”顾呦脸靠在他的后背，讲话声音带着些闷，也带着些急切。
这是她二十几年来头一回这么激动的去做一件事。
从小到大，她没少看见林泽衍的背影，从年幼的瘦弱矮小到少年的清瘦高挑再到如今的高大，一切的一切，她都有见过。
但记忆里更多的，是他面对她，目送她离开的场景。
即使是自己出差，最后也会变成他看着她离开，这样的背影，是少之又少。
是因为今天太冷了吗，带着萧瑟的风让他染上了这么悲伤的情绪。
顾呦做事很按照规矩，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她自己的，但这样的林泽衍让她只想不顾一切的使他停下步子。
那样的背影过于决绝，让她觉得这次离开就再回不来。
这恰恰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明天我有拍摄。”林泽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伸手去握住圈在腰间的手。
总该有结局的，就像哟哟写的小说一样，任何事都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林泽衍明白顾呦拦着他是为了什么。
他转过身，将顾呦的手解开，让她站在不远处。
阳光将她笼罩，让她看着比平时还要柔软几分，林泽衍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放柔了语气，“哟哟，我明天很忙的。”
“那我就去找你。”顾呦跟着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林泽衍，没有给你及时的回应是我的错，但你以为你没错吗，总是一个人想很多，却又不告诉我，真的以为我会读心术吗？”
“我没有……”
“是，你是没有，你只是自以为的感动自以为的大度自以为的对我好。”顾呦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了，盯着地面上出现的被卷过来的树叶，缓声道：“林泽衍，我说了明天就是明天，场景地址发给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顾呦转过身，走到林泽衍前面，头也不回的道：“现在去开车，带我回家。”
娇小的背影迎着阳光向前走着，看得他心中一动，身侧的冷风又将他吹醒，他低声回答，“……好。”
回家路上，林泽衍与顾呦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最后分别，顾呦先是和他道了别，才先一步到家。
回到家后她立刻把房门紧闭，钻进被窝里，柔软的让她想陷进去。
激动过后是史无前例的难受，周围空气都像是被抽走般的窒息，让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她今天是不是和林泽衍生气了？
顾呦看了眼窗外的昏黄，又将被子拉过头顶，温热的气息很快将她包围，让她像是得到了一口喘息一样。
是生气了的。
顾呦回想当时的心情，没来由的一股火就那样涌了上来。
她说的确实没错，林泽衍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在为她好。
哪里好了。
明明只要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会认真想的。
林泽衍的顾虑她不是不明白，因为她也有，但这个转变太短了。
他的着急和她本身的不回应，本就是感情当中最难以克服的事情，偏偏还都撞到了一起。
顾呦一直没有做好将朋友转变为恋人的心情。
但似乎，她从来没有想过否认林泽衍。
被子里的空气快要消失，顾呦将头探出，闷热的环境消失，微凉气流的涌入让她的大脑顿时清醒一片。
对啊，她从未否认过林泽衍。
无论是最开始，还是到了现在，她所做的，一直都是将朋友与恋人的身份进行转换，而并非是拒绝林泽衍的接近。
林泽衍和喜欢。
两个她熟悉的词放在一起变成了她陌生的句子。
成为她的恋人。
成为相伴相知一生的人，会做天下最亲密的事，也会从一个人下楼倒垃圾变成两个人一起去买菜的关系。
心跳声在安静的环境里猛的变大，顾呦抿着唇，手摸着胸膛，眼中逐渐变得清明。
明明那么好懂的一个问题，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纠结这么久？
她是喜欢林泽衍的。
无数复杂的词组在大脑里进行拆分重组，最终只是成为了句简单的话语。
喜欢。
过去的过去，那是个离她很遥远的事。
顾呦少女时期就不太憧憬恋爱，曾经林泽衍旁敲侧击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只记得回答了个当时喜欢的动漫人物。
对于恋爱，她总是觉得很麻烦，过年过节要送礼，去哪里都要一起，天天黏在一起，没有私人空间，这些的一切，都是她无法忍受的。
但回过头一想，又似乎，这些事情她都已经和林泽衍做了个遍。
或许麻烦的不是这些事情本身，而且和谁一起做。
要是林泽衍，她好像也不会觉得很麻烦。
顾呦从床上坐起来，屋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她从床上下来，赤脚碰到地板，凉的她一个哆嗦。
顺手拿起手机，下意识就给林泽衍发了个消息。
——注意保暖，最近降温很严重。
发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下，她怎么不知道，这些细小的事情早就已经融入到了生活里。
低下头，穿上拖鞋后看着地面，顾呦突然笑了两声。
笑自己，也在笑林泽衍。
两个傻子。
兜兜转转那么久，白走那么多弯路。
顾呦看了眼手机，心里悄然升起个计划。
今天是周六，她本身就要直播来着。
林泽衍会看吗？应该会吧。
不看也没关系，她自己录屏去发给他。
是应该好好道个歉的。
顾呦起来收拾好东西，随便点了个外卖，解决完晚饭后早早的就坐在了直播的电脑前。
时间一到，立刻就打开了直播。
在距离她不过几十米的地方，林泽衍窝在沙发里，周围都黑着，只剩下手机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在深邃的五官上留下印记。
手机的界面很简单，是个直播的画面。
而在左上角写着的，是“咕咕柚”三个字。
林泽衍抿着唇，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看。
但就像是习惯，他总会准时打开直播。
就和喜欢顾呦一样，早就融进了骨子，无法祛除。
林泽衍很清楚，他无法不去喜欢顾呦，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松些手。
就这样吧，画上个句号。
仰起头，他叹了口气，手机里传来顾呦的声音，将手机放到眼前，他睁着眼看着屏幕。
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顾呦会玩的一贯诡异黑暗的游戏封面，而是一个简单的小游戏，上下都充斥着粉色泡泡。
在最中间，上面用着可爱圆润的字体写着“恋爱大作战”几个大字。
“晚上好，我是咕咕柚，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我们来玩个不一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