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夜晚十一点的时间，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已经散去。
夏川将车停在了花坛的最里侧，远处便是酒店的大门，没有人会刻意留意黑暗逼仄的角落，将车门关上了，便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车窗的设计也是从窗内可以看见窗外的景象，从窗外却看不见窗内。
成熟的男人全身都散发出醉人的酒气，像是还不知道处境一般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半睁着湿润的眼眸，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一些声音。
先前从男人口中说出的“单延”，就足够将夏川的怒火撩起来了。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快要十年，同吃同住，甚至把情侣该做的时候也都做了遍，每天夜晚，夏初彦是躺在他的床上，早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也是他，可对方嘴里唤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我是谁？”夏川执拗的问。
夏初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像是在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身体被抵在了冰冷坚硬的车窗上，硌得他有些难受了，下意识的想起身，对方却往前靠得更近了一些，让他没有动弹的余地，脸色阴沉的用手指紧握起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神不得不对视过去。
“看清楚，我到底是谁？”夏川再次重复着问他。
“……”夏初彦以前在酒桌上很少大醉过，一般情况下都有助理挡酒，和别的公司签合同也会保持基本的清醒，可近些天却好像发生了太多，他的生活看似没有任何改变，依旧管理着这么大一家公司，也依旧是决策人，可他已经不是他了。
他这些，居然是靠身体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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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彦到现在无法直面的去正视，他已经三十多岁，还要靠身体去换得自己现有的生活。
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有着足够的阅历，说话也不再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般妄自菲薄，待人张弛有度，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去疏离，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夏初彦看了好几秒，对方的五官和他记忆里的模样重合了一些，嘴里发出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人听清。
夏川的脸变得越发冷冽，在男人无意识的状态下，还是在他的身上看别人的影子。
嗜血般的狠狠吻了上去，将对方的唇也咬破了，腥甜的气味在口腔内弥漫，男人在酒醉的情况下根本无力反抗他。
与他相反，夏初彦像是因为全身的汗水清醒了几分，用膝弯从车座里支撑起了，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车辆不够高而撞到了头。
整个人看上去都糟透了。
觉察到他的抗拒的动作，夏川轻笑道，“换个地方，感觉是不是新鲜了很多？”
“……”
很恼火被对方当成别人，羞辱般的对夏初彦道，“看清楚了，我是谁，别当着我的面叫别的男人名字，你就这么欲求不满，想要被他睡？”
夏川从小就被寄养在了奶奶家，因为父母的工作忙碌，每年只有在过节才能见到几回，后来等单延的工作稍稍稳定了，本来是想接他过去的，但因为奶奶身体不好，他执意过要带奶奶一起过去。
那个时候还有点任性，但最后父母给他摆出了很多现实的问题。
不像其他小孩那样还会闹上几句，接受了结果，却在离开后的一个星期，奶奶心脏病复发去世了。
现实充斥了很多不可抗拒的因素，家里买的房子不够大，又不可能短暂的在高昂物价的地方换一套房子，有老人住过去了，负担肯定是要增加不少，也不能腾出足够的时间去陪伴，可能还不如小镇上的环境，邻里乡亲都认识，平时还能有不少说话的人。
当时谁也没料到意外来的这么快。
这让夏川对原有的家庭感情并没有多深，甚至还多了些漠然。
其实真正和单延住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两年，单延当时带的是高三，关心班上的学生也比关心他要多。
倒是夏初彦，后来时不时会以一副长辈的态度和他讲大道理，尽管觉得很无聊，但也从未打断过对方。
夏初彦将脸偏到了一侧，不愿和他交谈般，紧闭上了眼眸。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夏初彦拒绝和他交流。
分明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人，最后眼睫却被泪水沾湿般，红着眼眶看着他，又想到对方平时古板又过于正经的思想，在车上做这种事好像超脱了夏初彦的接受范围。
夏川讨好似的吻了吻对方的脸颊，低低唤了一声，“初彦。”
“……”
这种时刻，实在不太想听见这种称呼，就跟嘲讽他一般。
“你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强迫你。”夏川温和道。
“……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过？”忍耐不住的辩驳了一句，嗓音听起来沙哑得厉害。
“本来看你太累了，想接你回家早些休息，但你却在我面前叫别的男人名字，我当然只能身体力行的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
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诡辩，大抵是夏川以前太过顺从了，让他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么能说会道。
“你就那么喜欢单延么？”夏川问他。
跟条狼狗似的，便宜都占尽了，还双手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每次提起这两个字，夏初彦都格外感觉到羞愧，他对单延是青春时期触不可及的好感，说起喜欢，未免言之过重了，尽管怀揣着一分异于常人的心思，可他从未想过实践……好心收留了夏川，却没想到他们会沦为这种不耻的关系。
“嗯？”夏川继续追问。
“……”夏初彦紧蹙起眉头，时间过了这么久，酒意也褪去一大半了。
他不想和夏川讨论这些，毕竟单延是对方的父亲。
在他有限的接受能力内，实在无法想象当初第一眼见面个子还不到他肩膀的青年，如今不但比他高，身材还比他结实有力。
“你又分心了，是在想别的男人？”
“……不是。”
居然下意识的回答了，意识过来后夏初彦的表情一瞬间羞恼。
到了深夜，空气里也带了几分冷意。
“我自己穿。”夏初彦道。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松手了，没有再继续逼迫他，虽然感觉到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回到了熟悉的宅子里，可没有了应有的熟悉感。
家里的佣人后来被夏川换过了一批，以往两个人都是单独的卧室，现在却睡在了同一个房子里。
想早点休息，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察到青年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仿佛沉睡了。
夏初彦一般会选择睡在床的最里侧，青年走到了床边却没有了声息，身体崩得很紧，不知道对方下一秒会做什么，又不想惹到对方，毕竟明天还要去公司，需要保持充足的体力。
以前还会有时间去健身房锻炼，和青年住在一起后却再也没有去锻炼过了，每天反倒像是运动过度，在公司里强忍住身体的不适，还好办公室以前配置了按摩椅，他中午都会躺在上面放松一会。
青年的嗓音低沉，“你睡了吗？”
“……”夏初彦当然不会愚蠢的去回答自己已经睡着了。
初次相遇时夏川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稚嫩的童音，当时他大四，如今他三十六岁，对方也有二十四了。
不论怎么样，两个人在年龄上的差距都太大了，俗话说三年算一个代沟，他们中间夹了四个。
夏川又道，“我明天要出差，有半个月不能回家，你要是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巴不得对方早点走，怎么可能给对方打电话。
夏川微微俯下身，“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
“……”夏初彦当下就睁开眼推开了面前的青年。
知道他没有睡……还不早点说，害他忍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