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一个人消亡

    如往常那般，乔原打开了电视。

    从电视里播放出的声音让空荡的房间变得热络起来，乔原微微仰起头，让自己的大脑放空，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一通陌生电话。

    一般有过联系的人，都会在他的通讯录里，那拨打这通电话的人是谁？

    任由铃声停止，乔原都没有接听。

    想也不用想，谁最有可能拨打这通电话，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若是之前，对方可能已经知道他的答复了，便没有再继续拨过来，可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振动。

    乔原的眉头轻蹙，将手机拿了过来，眼眸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

    等电话铃声第五次在房间响起，他才点了接听。

    原以为会听见男人不着逻辑的话，譬如宁墨最近怎么了，或者公司之前的合作，对方总是能轻易的找到一点能和他有联系的契机，乔原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对男人说拒绝的话。

    可这通电话居然是宁旗的。

    宁旗几乎没有主动给他拨过电话，唯一一次过来找他，便是上次宁修远住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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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旗一直都是处于上位者的姿态，这次难得的声音放缓了许多，就连语气都带了点认错的意味，“我是宁旗，你先别挂电话。”

    乔原沉默。

    “以前的事情，是我疏忽在先，一开始资助你的母亲确实是出于对你的惋惜，你的班主任张老师和我是大学同学，至于后来的，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如果您是要和我聊过去，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乔原的语气很坚决。

    “……”宁旗被他噎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你恨宁家，我能理解，可如果没有宁家资助，你的母亲恐怕也不能撑这么多年，修远当时年轻，他犯的错，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如今为你挡过刀子，也为你阻挡过车祸的冲击，如果运气不好，他也死了好几次了。”

    “……”

    “如今我也不念他还能做什么了，我只想他能活着。”

    “……”乔原的眉头蹙得越发深了，完全听不明白宁旗在说些什么。

    宁旗的言语间多了几分苍桑，他还是从宁修远的下属那里了解到了，这段时间宁修远时常会咳血。

    其余的，那些下属似乎也不敢多说，小张上回开车送宁修远去医院里检查，不小心瞟到过宁修远手里拿着的化验单，结果是中期肺癌。

    一般病情到了早期能治愈的可能性还比较大，可是到了中期……谁也不知道几率是多少。

    拿到这张化验单，宁修远的脸上竟然没有多少恐慌，只是将手里的白纸揉成一团，丢弃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和其他的杂物混合在了一起。

    宁修远也没有去治疗，公司里的事情忙完了就会陪着宁墨，宁墨想要的东西，几乎都会买回来，宁墨喜欢穿小黄鸭外套，他就每个尺码都买了一件，宁墨喜欢西瓜色的短袖t恤，他也这么买了一件，还仔细了问了导购员，多大尺码适合几岁穿，然后给宁墨标好。

    分明想留下点什么，但他却很少和宁墨拍个照。

    大抵是想照片上有了他，让乔原看见了徒增烦恼。

    日日夜夜里，他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才缓解思念，岑礼的模样早就定格在了他的记忆深处。也许等到哪一天他消亡了……这份记忆就随着他一起，永久消失。

    宁修远没想过去治，他不想让余下的在医院里度过，宁墨才刚过完两岁的生日，正是需要大人陪伴的时候。

    反正……他这辈子也活得挺失败的。

    他连最深爱的人，都不敢再去联系了，仔细想了想，前二十多年活的糊里糊涂，后两年每天混混度日，遇见乔原的那段时间，他才重新燃起了生活的激情，每天想着法子去见这个人，分明借口蹩脚的可怜，却还在故作镇定。

    宁旗知道这个消息后周身发冷，反复的和小张确认了好几次，再得知消息无误后，一时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宁家只有宁修远这个独生子，谁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宁旗没有率先找宁修远，他知道宁修远这倔脾气，决定好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拉回来，若是要治疗，在检查出病情的时候宁修远就该去治了。

    但有一个人可以。

    宁旗这辈子，没有对任何人低声下气过，别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宁董，公司里的员工见了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可给乔原拨打这通电话，他的身份只是父亲。

    乔原似乎没有多少耐心听他说这些话了，宁旗缓了缓，声音苍老道，“修远得了肺癌，如果现在去医院里治疗，也许还有治好的几率麻烦你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