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笑得比哭还难看
宁修远怔怔的看着乔原的侧脸，摸了一下鼻子，又把眼睛挪开了。
他以前没有对谁上过心，也不明白喜欢是种什么感觉，当他清楚以后，他却无法将这种感情表达出来了。
喜欢一个人，会时常惦记着对方，会因为对方身边有了别的人，而心酸难过，也想和这个人牵手共度一生，好像生命里，被这个人占据了一大半。
宁修远道，“乔原，我们当个朋友，总应该可以。”
乔原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打开车门，坐在了车的后座。
宁修远现在跟个开车打表的不良司机一样，只想着绕远路走，十分钟的路程，恨不得开一个小时，要么路上堵车也成，时间能再慢点就好了。
乔原将车窗打开了一半，夜晚的凉风灌入进车内，将乔原的头发，有些往后扬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乔原偏过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这一瞬间，身影好似和过去的岑礼重合在了一起。
宁修远从后视镜看见了，问，“不冷吗？”
“不冷。”乔原的声音很淡。
那个时候还是晚秋，冷风刺骨，岑礼的身体冻得冰凉，他不去问，岑礼也不会先向他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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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漫长的路程，也总会有抵达终点的时候。
宁修远解开了车锁，看着乔原打开车门，然后下了车。
他道，“以后……注意点身边的人，不要太相信别人了。”
乔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助理，应该不会去公司上班了，你之前的助理呢？他辞职了吗？”
乔原道，“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后天就过来了。”
“那也行。”
眼见着乔原，离他越来越远了，宁修远又道，“……乔原！”
乔原回过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十月份就会结婚，真的假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定消息了，到时候过去蹭蹭喜气。”
“嗯。”
“你真的要成婚了啊？”分明早就知道了，可从乔原的嘴里，听见肯定的答复，还是会心情沉落到谷底。
乔原蹙起了眉，“怎么？”
“……恭喜你。”
“谢谢。”
“……”宁修远笑了笑，没有出声。
这次，乔原是真的离开了，宁修远看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胸口突然的，像是被大石块砸了一下，他现在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果然，这才是岑礼想要的生活。
宁修远一直以为，悲痛是懦夫才有的行为，可他现在，怎么就眼睛涩得厉害。
他只能尽量的克制住自己，不去干扰乔原的生活。
乔原……以后和别人也会有孩子吗？
那个孩子，从出生就沉浸在父母的爱里，不像宁墨，还没生出来，就经历了那么多，也得不到认可。
“岑礼。”宁修远嘴里小声呢喃着这两个字。
也许从第一眼，看见对方在军训的时候向上伸展开手臂，他就喜欢这个人了。
只是无聊的扫过一眼，想看看和他一个班的，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女生，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不远处的少年，穿着迷彩服，居然也能那么显眼。
宁修远开车回医院的时候，宁墨已经睡着了。
佣人坐在一旁守着，看见他过来了，正要出声，宁修远使了个眼色。
宁墨睡觉的姿势千奇百怪，这会被子又给掀起来，压在了腿下，宁修远动作轻缓的帮宁墨掖好了被子，宁墨浓密而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抬起小手抓了抓脸，然后又睡着了。
初夏，也确实是感冒高发的时节。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宁墨都来两回医院了。
宁修远有点想抽烟了，医院内禁烟，他起身离开了医院。
他坐在花坛边，听见前面传来的吵闹声，随意的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顿了顿，前面的两个人里，他认识其中一个。
这么晚了，韩谌在这里做什么？
韩谌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男生，像是营养不良。
男生在韩谌身后道，“……叔叔刚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也是太想你了，才会说出那种气话。”
韩谌没有理会。
余简有些着急了，韩谌好不容易来医院里看望一回，却闹得不欢而散，他走不了韩谌那么快，小跑了两步，握住了韩谌的手臂，“你别生气了……”
他还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他就被韩谌推开了。
余简摔倒在地上，手臂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皮，在路灯下格外显眼，余简似乎也没有预料到，韩谌会直接把他推开，他看了看手臂上的血，有些怔住了。
“我说过，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韩谌的声音不掺杂半分感情，“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以为你母亲讨好韩崇，就能让你分到一点好处？现在又换成来讨好我了？”
“……我没有。”余简的声音细若蚊蝇，像是被人欺负的兔子般，眼眶发红的垂下了头。
韩谌冷笑了一声。
余简有点凝血功能障碍，寻常人蹭破了皮，过一会可能就会伤口结痂，可他的血，从伤口里不断的往外渗出，别的男生小时候都很淘气，他安安静静的，他要是受了伤，过了很久才能好。
一点细小的伤口，对他而言都是致命的。
“没有？骗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韩谌沉声道。
“……”余简抬了头，睁着通红的眼睛，像是在给自己辩解，“……我只是不想，你和叔叔闹误会，医生说，叔叔时间不多了。”
“既然不想，那你为什么不和你母亲搬出韩家，只要你们走了，我和他就没有误会了。”韩谌道。
“……”离开韩家……他还能去哪里呢？
余简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韩谌，但不知道为什么，韩谌看他的眼神，一直都只是厌烦。
他找叔叔问了韩谌的生日，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他很早就会想送什么礼物合适，那个时候，他看见班上有人在织围巾，说亲手织的，才能让人觉得暖和。
他便也给韩谌织了一条围巾，明明笨得很，总是花费几天的时间，也学不来别人一天就能记住的知识，但他还是用心的去学，好不容易织成了，满心都是欢喜。
他捧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在教学楼下等了许久，晒得小脸都红扑扑的。
韩谌被学生簇拥着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只是看见他了，那抹温和，就褪了下去。
“韩教授，你认识他吗？”有学生问。
韩谌道，“当然不认识。”
余简的动作停顿住了。
等那群学生散去了，韩谌才朝他走过来，满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生……生日快乐。”余简说话都有点不连贯了，把手里的纸盒子，递到了韩谌的面前。
韩谌的反应漠然，将礼物接了过来，看见里面放着一条围巾，又笑了。
“你知道现在是夏天么？你想让我戴着这个东西，被别人笑话？”
“……可以放到天冷了戴。”余简道。
韩谌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就直接将围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内。
混合在果皮纸屑里，上面还飞了好几只苍蝇。
余简看着被丢在垃圾桶里的围巾，手指攥在了一起，手心里满是粘腻的汗，“……对不起……我，我再另外给你送一个……”
他抬起头时，才发现韩谌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