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齐琪眼里的蓝曦臣
齐琪看着眼前这个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心上割的蓝涣，心钝钝的痛，她膝行两步，把蓝涣搂在怀里，满是怜惜：“蓝涣，每个人处于他自己的位置，都有各种各样的桎梏，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非是他们的本意。何况，书中的蓝曦臣没有凌驾于世人的能力，能看透一切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他也不过是一个人而不是神。哪怕是神，也并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若世间真有这样的神，这个世界怎会如此？
还有，那个什么顺着金氏打压江氏，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蓝曦臣那么天真正直的一个人，哪里懂这些个歪歪道道！另外什么虐杀俘虏之事，如果蓝曦臣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姑息的！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就算不信你自己，你总信赤锋尊吧？他如果发现了，他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若知道了，你会不知道？你们只是被金光瑶等人蒙蔽了而已。最多就是失察之责，哪里来的居心叵测和见死不救啊！我可见不得你往你自己身上泼污水这样的事！以后少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好好修炼，这一次，你要护的人可比原先的多很多呢！”
蓝涣懵了懵，然后笑了，眼里是释然，是感动，是欣喜。轻轻抚摸着齐琪的脸，蓝涣长长的睫羽轻颤：“所谓一叶障目，大概就是如是了。琪琪你说的是，我就算不信我自己，也不能不信明玦兄。真的是矫枉过正了，我不能怀疑我们姑蘇蓝氏的教养。”
齐琪连连点头：“对啊，别想这么多，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尽量做到问心无愧。你不需要如此逼迫自己，你不需要做完美无缺的泽芜君。
再说了，在我看来，蓝曦臣泽芜君和蓝忘机含光君，就是这个人世间的极致美好！你们的存在就像一场春雨泽润大地，像一缕清风涤荡污秽，像一道阳光滋养万物，像一轮明月光耀人间！这个人间，因为你们的存在而更美好！不然，为何你们的称号如此美？君就是君子，泽芜君和含光君就是人中君子！你们父母的结合是最美好的事情，因为他们给这个世间带来了你们。
不过也正是因为你蓝曦臣是真正的君子，所以才会这般问诘自己，反省自身。其实别说处于局中的你们，哪怕我们这些读过书的局外人，也会因为每个人自身的认知和喜好而对书里的人物有着各种各样的解读。好啦，放过自己，放眼未来，以后不准这么想了哦！”
齐琪心想：《魔道祖师》这本书的读者之间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吵的不行呢，这还只是读者而已，何况你们这些被蒙蔽的局中人。
蓝涣紧紧抱着齐琪，紧得齐琪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但是她只回以同样紧紧地拥抱。不过一会会，蓝涣就松开了齐琪，将她扶正，膝行后退一步，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琪琪，原来在你心目中，我蓝曦臣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问我，为何倾心于你。你说你没有家世，普通意义上来说，你的确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世，但是因为你知晓‘未来’，这个世界有谁比得上你？
你说你才貌寻常，你的才，并非在熟知礼仪通晓典籍上，而在于你广博的知识和开阔的视野以及包容的心性上。至于你的貌，各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比如魏公子和忘机，仅仅从容貌上，又怎么能分出个胜负来？只是世人更喜姑蘇蓝氏的清雅罢了，又比如我和忘机，世人也只是更喜看起来温柔可亲的我罢了。
在我看来，你无一处不让我心悦。你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里似有星辰坠落我的心间；你的酒窝好似盛满了蜜，让我看见就觉得甜到心里；你嫣红的嘴唇，总让我想要吻住了再也不放开。”
蓝涣越说眼神越火热，齐琪听到最后，脸上已经滚热，若不是跪坐着，她觉得她肯定是站不稳的。
蓝涣松开握住齐琪的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柔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就生不起防备之心。看到你因为伤痛而流泪，我就心疼，不顾蓝氏的家训，亲自给你上药。见到这般奇怪的你，我也不曾召唤侍从，更不要说告诉父亲和叔父他们，而是把你偷偷藏在聆雪居。
我一开始总是告诉我自己，因为你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不能直接告知长辈，而要先验证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后来我才知道，只是因为我对你动了心，所以哪怕违反家训也要留你在身边。
我收到你给我的那一只纸鹤时，我才真正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我身为蓝氏少宗主，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却为你给我的一只小小的纸鹤而心花怒放，那种欢悦和满足是我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于是我放任我自己沉沦，无论你是否会回应，无论你是否会离开，不怨不悔。大概，我们蓝氏的血脉里，天生蕴含着对命定之人的灵觉和执着，先祖蓝安如是，我父亲如是，忘机如是，我亦然。”
齐琪呆呆地看着蓝涣，嘴唇动了动，蓝涣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不让她说话，继续说道：“琪琪，你很好，非常非常好，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你不需要去和任何人比，不完美的傻子蓝涣对你一见倾心，非你不可！
你知道的，没有你的《魔道祖师》里，蓝曦臣年近四十依然孑然一身，不论是从书里推测还是对我自己的认知，那都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命定之人，而基本上那就是蓝曦臣的结局。因为姑蘇蓝氏，就是这样一个家族。”
齐琪抓走蓝涣压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缓缓道：“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所以，你们姑蘇蓝氏，如果没有遇到命定之人，就不入红尘，就好似你的叔父，一辈子单身一人。只要是命定之人，那人是男是女不重要，这也是为什么书里姑蘇蓝氏会承认魏无羡是蓝忘机的道侣。”
蓝涣微笑点头。
齐琪与蓝涣对视而笑，张开双臂，被蓝涣拥入怀里。齐琪心想：原来姑蘇蓝氏真的是这么奇怪的一个家族，三千家规，养出来的是宁缺毋滥的情种。三年半后，如果我只能离开这个世界，留下蓝涣一人渡过漫长的余生，那对他实在太过残忍。如果，我能给蓝涣留下一个孩子，哪怕最终他失去我，余生也不会太过凄苦。
齐琪打定主意后，转换话题：“蓝涣，不知你对金光瑶或者说孟瑶，有何打算？”
蓝涣轻轻抚着齐琪的头发，叹了一口气道：“孟瑶此人身世堪怜，也是个可怜人！何况他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却也是造化弄人，他一力主张修建瞭望台，真正泽被苍生，此乃不世之功。
我已经安排人去寻访，他已经不在云萍城的思诗轩，金陵台那边也打听过，去岁二月，确实有一个叫孟瑶的人去金陵台认父，但是被金氏仆从踢下了金陵台。之后的行踪，目前还没探听到，书中提到的此人前期信息颇少，怕是需要不少时日。”
齐琪心想：果然如此。继续问道：“那找到后呢？”
蓝涣皱了皱眉道：“此人心智非凡，若是我们姑蘇蓝氏无缘无故找上他，他怕是会多思多虑，反而不美。我还未曾想好要怎么做，先找到再说吧。”
齐琪道：“书中火烧云深不知处后，你带着藏书阁的典籍流落在外，是被孟瑶救助过的，似乎孟瑶当时在做账房先生。也许可以给你提供点方向。”
蓝涣低低的“嗯”了一声，心绪颇为复杂，叹道：“此人在书中对蓝曦臣有恩有情有义又有仇，利用蓝曦臣教的清心音害死结义大哥，蒙蔽蓝曦臣利用蓝氏在魏公子和忘机身上心里插上一刀，临死前那一番同死又推开的作态和诛心之言，生生把蓝曦臣困在恩怨情仇中。
我扪心自问，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真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来，哪怕后来恢复常态，以蓝曦臣的心性见识，怕也永远会纠结于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之中。”
蓝涣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没见到此人，已经让我心乱，我曾彻夜不眠，细细思量，此人最后的那些话语和推开之举，到底是因为对蓝曦臣含有最后一份真情不忍心他死还是看准了蓝曦臣的心性为人故意为之，只为了报那一剑之仇。”
齐琪思量了下说道：“蓝涣，金光瑶说‘可我独独从没有想过要害你！’这句话是不对的。他利用你给的通行玉令偷盗禁书室的《乱魄操》，用你教的曲子害死赤锋尊；利用你们的情意和姑苏蓝氏的立身之本，在金陵台害死了蓝氏诸多子弟门生；利用蓝氏蒙蔽蓝氏一起去不夜天誓师大会以及围剿乱葬岗，逼死了魏无羡伤害了蓝忘机等。
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害你？难道只有刀剑加诸于你的身上才算害你吗？至于你说的最后的推开之举，我认为金光瑶确实对你还有一份真情不忍你身死的，但也吃准了你重恩义的性子，要报一剑之仇，当然也是想你记着他罢了。因为金光瑶知道，无论世人对他如何谩骂，总还有一个蓝曦臣会念着他。如果蓝曦臣也死了，世上怕是再无一人真心记着敛芳尊金光瑶了。”
蓝涣久久无语，面色惨白：“琪琪，你说的是。就算看了书，我的心性，依然还有这么大的问题。”
齐琪听到蓝涣这么说，从蓝涣怀里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柔声道：“人心，本来就是千人千面，我们连完全了解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是完全了解别人。金光瑶此人多智近妖，对人心的把控上无人出其右，输在他手上，真的不冤。
书中的蓝曦臣有错，蓝忘机和魏无羡又何尝没有错？世无完人，无需过于苛责自己，真不必让别人的言行来烦恼自己。你要是这般思虑金光瑶，我可是会吃醋的。何况，现在这个世界，肯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更不必为了这个而烦恼。再说了，你才十八岁，还有很多时间去学习，去成长呀。”
蓝涣看着眼前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姑娘，呢喃道：“有那么一个人，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如饮蜜糖，她的一个笑容就可以让我如浴春光，她的一个拥抱就可以让我如获至宝，她的一滴泪就可以让我如吞冰炭，她的一个吻”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唇齿之间。良久，齐琪捶着蓝涣道：“蓝曦臣，你竟然这么会说情话！你是不是学过？”
蓝涣发出愉悦的笑声：“未曾，见着你，自然而然就说了，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齐琪嘟囔了一句：“油嘴滑舌！雅正不要了吗？”
换来蓝涣畅快的大笑声。齐琪迷失在蓝涣的笑容里，已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