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这么问的时候，周陵辰定定地看着克洛克，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一些关于“求偶期”的蛛丝马迹。
而克洛克则是在沉默了一会后反问道：
“什么叫求偶期？ ”
周陵辰：“……”
克洛克竟然不知道什么叫“求偶期”，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并不是已经经历了求偶期！？
想清楚了这点，周陵辰那颗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瞬间支棱了起来。
“求偶期是在某些人鱼身上会出现的生理反应，表现大概就是会渴望伴侣，类似于动物的……发/情期。”
周陵辰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克洛克。
正如他刚刚所说的那样，求偶期也只是会在个别人鱼身上出现，但无论一旦出现，大部分的人鱼都是难以接受这点的。
如果是他的话，活了这么多年，突然被告知自己会像动物一样发/情，渴求着伴侣，他大概也会一时间无法接受吧。
周陵辰这么想着，好在克洛克在听到他这么说后，倒是没有表现出过于诧异的表情。
作为曾经的深渊之主，克洛克在很多年里所见到都是海底形形色色的鱼类动物，它们也都是会在求偶期开始繁衍。
所以，就算克洛克没有经历过这些，在听到自己也会有求偶期的时候，克洛克的内心并没有感觉到多么震惊。
和周陵辰所想的完全不同，克洛克十分自然就接受了这样的事情。
“有药物可以暂时推迟求偶期的到来，但因为现在人鱼几乎不会出现求偶期了，那种药物也几乎已经停产了，如果你不想现在就随便找个伴侣，我可以……”
当周陵辰这么说的时候，克洛克也是想都不想就直接摇了摇头道：
“不用。”
毕竟在他看来，求偶期的存在是顺应自然的发展，而为了度过求偶期，他只需要就像那样海洋生物那样，暂时找一个伴侣就可以了。
只不过，伴侣的人选……
克洛克正在思考着的时候，一旁的周陵辰也已经看出了什么。
他一脸欲言又止地朝着克洛克说道：“学长……”
克洛克也看向了周陵辰，有些迷惑的表情仿佛在说，怎么了？
“没事，先回去吧。”
可周陵辰却把已经到嘴边的“我可以做你的伴侣”吞进了肚子里，他摇了摇头说道。
在听到克洛克说不用药物来抑制求偶期的时候，周陵辰的心里先是燃起了一股希望。
但很快，他也察觉到了，在说完不需要后，克洛克想到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显然并不是他。
===
通过周陵辰，克洛克终于知道了求偶期到底是什么。
之后通过在网上查阅，他还了解到人鱼在进入求偶期后，会出现鱼尾不受控制得，浑身发热，渴望水源和伴侣触碰等等等症状。
而这些症状，在克洛克等待的时间里，统统都没有出现。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四天，终于到了试镜的那一天。
当天下午，克洛克就按照时泽助理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试镜所在的位置。
“洛海市金融双子大楼16层6号房间。”
看着这个地址，再看看眼前锈迹斑斑的铁门，围墙上布满了裂痕，上面挂着的一块摇摇欲坠写着“洛海精神病院”的招牌，里面隐约可见的破旧三层小楼，克洛克眼中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明明就是个精神病院啊！而且一看就没有十六层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克洛克还是继续朝着里面走去，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也在他的面前自动缓缓打开了。
围墙里倒也不是一副杂草丛生的景象，小楼前的空地上整整齐齐停着四五辆车。
门边站着一个模样俊秀，脸色有些苍白的男青年。
刚刚就是他替克洛克开门的。
见到克洛克，那男青年黑色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过下一刻便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体的微笑，礼貌地对克洛克说道：
“你是时先生邀请来试镜的那位演员吧？我是廖导的助理，你喊我小王就可以了。”
“等一下，这里就是金融双子大楼吗？这里有十六层吗？”
既然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出于好奇，克洛克还是朝对方问道。
小王笑了笑，解释道：“这里已经被时先生买下了，拍完电影之后就会开始建设，名字不过是提前改了而已，至于十六层……”
“你现在就是在十六层。 ”
小王指了指精神病院墙上的楼层标志，在数字“1”的后面，不知是谁加了一个 “6”，合在一起就是16层了。
克洛克：“……”
就没想到，时先生还幽默的。
跟着那位小王助理，克洛克来到了6号房间。
而那里，似乎是正在进行着拍摄。
“啊啊啊啊啊！救命！”
锈迹斑斑的铁门刚刚拉开，克洛克就听到几声嘶声裂肺的尖叫声，他顺着声音看去，一道幽暗的走廊之中，几个满身血污的人正在连滚带爬地奋力向前，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仿佛身后有着什么恐怖的怪物正在步步逼近。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穿着染满血迹的白t恤，手里还拿着一把短军刀，眼看着就要跑出走廊。
然而也就在时，他突然抬起头来，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他的眼睛也瞪得几乎快要撕裂般，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以言状的恐怖情景。
而在那双眼睛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无比深沉，足以将一切吞噬的绝望……
只是……
克洛克盯着那个男人，总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他。
“卡！”
随着这一声卡，恐惧的气氛烟消云散。
年轻男人捡起了短军刀，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毕竟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难以言状的恐怖情景，而是摄影机、灯光与忙忙碌碌的剧组工作人员。
一位穿着迷彩冲锋衣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喊道：“大家辛苦了，休息半小时！”
几个演员陆陆续续离开，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大踏步走到了克洛克的面前，他自我介绍道。
“我是精神病院的导演，廖天材。”
一边这么说着，廖天材一边打量着克洛克。
眼前的青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柔顺的黑色长发被绑在脑后，褐色的眼睛显得既淡漠又深邃，更不用说那如同神造一般的完美脸庞，让常年混迹在圈内，见过数之不尽美人的廖天材都不由为之赞叹。
只是在赞叹之后，廖天材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青年的长相虽然极其出色，可气质却与剧本里病态疯狂的反派医生十分不符，这让廖天材有些担心他能不能驾驭。
他想了想，又对克洛克直接说道：“剧本你看过了吧？先来一段吧，就医生第一次暴露身份的那段。”
===
白大褂，眼镜，还有克洛克要求的一把手术刀。
这些东西准备起来很快，场景也都是现成的，没过一会，美术，灯光，摄像……各部门都已经准备就绪。
摄像机所捕捉的镜头中，克洛克的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长发绑在一边，他的脸上多了一副金边眼镜，目光痴迷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术台。
他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无比优雅流畅地在空气中比划着，就如同一位正在指挥乐团的指挥家，勾勒着只属于自己的艺术品。
突然，克洛克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他的动作停下了，那把手术刀也停在了半空中。
仿佛是什么人打断了这艺术品诞生的过程。
在这段剧情中，克洛克原本是正在解剖手术台上的尸体，不想本来应该已经团灭的主角突然闯入了他的秘密空间，也撞破了他的秘密——
那位看上去人畜无害，在最开始为了救他们而被黑暗吞噬的医生，其实才是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
克洛克抬起头来，他没有说话，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带着难以言喻的微笑。
然后，他举起了手术刀，在脸前比划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一刻，克洛克仿佛在说：安静，请不要打扰我的艺术创作。
克洛克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笑着，可无论是刚刚那嘘的动作，还是克洛克眼中蔑视一切的冷漠，都完美地将医生的病态偏执表现了出来。
现场陷入了安静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们的目光死死看向了克洛克，背后一阵发凉，他们仿佛被漩涡吞噬了一般，几乎都快要忘记呼吸了。
“可以啊小克！”
这个时候，廖天材起身满意地说道，也才让在场的其他人猛地回过神来。
廖天材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长相温柔气质也颇为柔弱的青年竟然能够演绎出这种病态疯狂的气质。
他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果然不愧是时先生亲自推荐的演员，本来我还担心你能不能驾驭好这个角色，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考虑！”
时先生。
从廖天材的口中听到这个词，克洛克的心里微微一动，他下意识地问道：
“时先生是怎么说的？”
廖天材不想其他人那般对时泽十分畏惧，克洛克的问题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干脆就都说了出来。
“他说你和这个角色完全契合，还说你是个很努力的演员，让我多点耐心多给你几次试镜的机会。”
说到这里，廖天材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说道：
“对了，之前其他演员试镜时先生可是从来没有出现的，这次早早就来了，但在你进门之前又到了其他的房间，不过他不是为了躲你，似乎是因为有工作上的事情吧，”
嗯，这和在自己面前的时泽，简直就是两个人。
克洛克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不过听到廖天材这么说，再听到时泽也在这里，克洛克刚刚不知为何稍稍有些失望的心情变得愉悦一些了，心里也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先是故意一脸诧异地朝廖天材问道：“时先生竟然也在这里吗？我可以去找时先生当面道谢吗？”
“当然可以，时先生见到你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他就在17楼的2号会议室！”
廖天材不知道时泽在克洛克的面前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他不假思索地直接卖了时泽。
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时泽所在的位置，克洛克对着廖天材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导演。”
……
按照廖天材所说的地址，克洛克顺着精神病院破败但也还算干净的楼梯到了17楼——其实也就是二楼。
2号会议室的门并没有上锁，但克洛克想了想，还是先敲了敲门。
“进来。”很快，时泽从里面传来。
克洛克推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整洁的会议室，时泽一个人坐在最前方的位置上，面前是一块平板电脑，似乎刚刚是在开会。
看到克洛克，时泽似乎稍稍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之前一向的表情，冷冷地看着克洛克不说一句话。
克洛克并没有因此就直接离开，他反倒是直接走到了时泽的面前，诚挚地说道：
“时先生，谢谢你之前在廖导面前替我说话。”
时泽：“……”
现在他也差不多知道为什么克洛克会出现在这里了。
时泽在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依旧冷淡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眼前的时泽，克洛克记得，自己在听到周陵辰说出“找个伴侣”的时候，自己脑中闪过的便是时泽。
只是那个时候，克洛克并没有太在意当时自己的想法，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如果真的到了求偶期，他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类。
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听到廖天材说的那番话，又看到时泽现在刻意冷淡的样子，他的心里微微一动，突然想要看看时泽露出其他的表情。
克洛克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忍着恶作剧的笑，一脸严肃地对着时泽问道：“时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时泽注意到了克洛克微微上翘唇角，心里突然有了种预感，他低头看了眼显示着还在视频会议状态的屏幕。
“等一下……”
但还没等他开口阻止，克洛克已经继续问道：
“你考虑做我的伴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