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谈
今夜繁星点点，月光如水，照在村子里，朦朦胧胧的的小村庄，看不分明，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
田地的青蛙，呱呱叫着，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为这无边的夜色添上一曲合奏。
经过一天的劳作，各家各户的人们都趁着晚上这个时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唠唠嗑。还有些还聚在村子里的小卖部，各自交换十里八村的大事件。
今天无一例外的，都谈起了顾长贵家发生的事情。
要知道这种狗血剧情，可是最佳谈资。
不管别人怎么说，顾玉娟家没人出来说三道四。
这一家子都不是那嘴长的，刚回家那会就有不少耳朵长的跑来打听，都被顾长安打发了。人家的家事，别掺和。
顾长安也给玉泽说了，只要有事就找他帮忙，能帮的一定帮。
现在一家子在客厅里，都在看顾玉娟——的新手机。
家里早就有了电话号卡，装上，顾玉娟小朋友人生的第一个手机能正式投入使用啦！
顾爷爷”你大伯和大伯母买的这个手机也不知道质量好不好啊，这好像是跟我这手机一个品牌的额。”
顾爷爷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卷了一根烟，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
”看着颜色还不错，挺适合女玉娟儿的，这肯定是你大伯娘选的。你大伯那个人不会买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
顾奶奶肯定道，她还不了解自己儿子，只会买黑的，白的，玉娟这个玫瑰粉，只有心细的大儿媳才会选。
”大哥大嫂手太快了，我本来是想就这两天给玉娟买了的。”
顾长安有些郁闷，这本就是他计划好的事情，等女儿中考后就买的，这会儿自己这个当爸的还慢了一步了。
何花静静坐在一边，看她的狗血连续剧，不予置评。
”我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哥，大伯，大伯娘……的号码全部存起来，以后就方便了。大伯大伯娘真是送到我心坎上了，好喜欢啊”
玩了一会儿，功能全摸了个遍。以后就方便多啦！
沙发上的玉娟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自己把玉泽哥哥的校服外套穿回来了，一回家她洗个澡，吃了饭，就玩新手机还没洗衣服呢。
不行，明天玉泽哥哥就走了，今晚必须洗干净，吹干。明天好还给他！想起这事儿，也坐不住了，赶紧跑楼上，去拿篮子里的脏衣服。
一家人看她风风火火的，也不过问，各做各的事儿了。
认真的给打上肥皂，使劲搓，顾玉娟卖力的揉着。
这是第一次给他人洗衣服呢，一往家里人的衣服她都没洗过。
一定洗干净了。
村这头，顾长贵家。
陈芬在卧室里，仔细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给玉泽说清楚。
起身，走到了玉泽的房间。
顾玉泽这会儿洗了澡，找了一本《数学未解之谜》的书看。
这是自己喜欢的领域，他希望以后他能专研这些谜语。
”玉泽，睡了吗？妈想给你说个事儿。”门外陈芬敲门，问道。
”没睡呢。妈，你进来就行。”顾玉泽放下书，站了起来。
陈芬进了房间，看玉泽就站在书桌边。
这个孩子身材颀长，样貌俊逸，眼看成绩优异，以后一定会有个好前途的，她能对他放心了，自己没有辜负这一段的母子缘分。
”坐，孩子，我们聊聊。”陈芬坐到了书桌的另一边。
玉泽看妈坐下，才重新坐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着妈冷淡的神色，他的心怦怦跳，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掐了一下手心，强制自己冷静。
”玉泽，你是个聪明孩子，可能早就猜到了。等你爸这次长途回来，我会跟他办离婚，你可能会跟着我。我们也没啥财产可分的，可能只有这套我修建的房子给你了。当然你不用担心你的学费，我早就给你存好了，你别恨你爸，他不容易，也不欠我们娘两的。”
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是啊，顾长贵的责任还是尽到了，每年钱都没少汇，玉泽不是他亲儿子，他也仁至义尽了。
只希望顾玉泽能接受，他不知道自己身世，自己也不愿意告诉他，陈芬希望他一直叫”顾玉泽”，就像自己儿子还活在这世上。
”妈，我不会恨爸的，你放心。”以前可能还会恨，现在早就不在意了，可能自己没有爸爸缘吧。人说，父子亲情天生的，不得自己父亲喜欢也是可能的。他不强求。自己妈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在意。可能他骨子里就是冷漠的吧。
”还有明天你去拿了检查报告，就回学校去吧，不用管我了。”陈芬知道自己的情况，救无可救了，提前给他说了，就不要劝自己去医院了。
”什么意思？”顾玉泽不知道为什么？
陈芬轻轻笑了笑，今晚过来，就没打算再瞒着他，他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玉泽，我不瞒你，我这身体很早就破败了，如今活着一天都是捡来的。住院也是没有用的，我就想在这村子里静静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你能答应我，不要说出去，就你一个人知道就好，我不想看到同情的眼光吗？”
顾玉泽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双目泛红，再是平时沉稳的少年听到亲人说着这样的话，也平静不下来。
陈芬一字一句，钻进他的耳朵，她就那样平静，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仿佛她已经看透生死，超脱世外，她甚至还面带微笑。
就那样严重了吗？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那么好，接受治疗也许会好呢？也许能多活几年呢？
这些话，在他喉咙打转，看着她微笑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玉泽，你大了，我很放心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愿意住院，下午的检查我答应你做了，这一次该你答应我了。好孩子，求求你了。”
温柔的话语，却像是寒冷的剑，直直扎进他的心间。
妈很少求人，却没想到，她求自己的事竟然是让他这个儿子不要治疗她，让她静静等死就好。
呵呵，荒唐，荒谬。
可面对妈这唯一的请求，他做儿子的又如何违逆？枉顾她的意愿吗？他可能做不到，可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他也做不到呀！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如何选择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