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中午曲施一放学就回来了，曲曜跟她时间不一样，还没到家。刚打开门，曲施就闻见一股子奶油和冰淇淋的味道，她一怔，下意识往厨房看去，路惊蛰正好一边解开围裙一边出来，对上她的目光，她微微笑了一下：“放学了？”
“……嗯。”曲施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走过去，问，“在干什么？”
“做甜品。”路惊蛰摸了摸鼻子，“不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很久没做过了。”
曲施这下算是猜到早上的时候曲曜跟她在说什么了，曲曜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幼稚小孩，甜品肯定是他缠着路惊蛰给做的，他不爱吃外边的东西，嫌不干净，之前家里就买了机器，他又不会，那些找的阿姨又都是被他给明里暗里赶走的，自然没人给他做甜品，没想到才多久这就原形毕露了。
曲施和他则完全不一样，她不爱吃甜的，因此只是点点头就没说话了，她抬眼看向路惊蛰，犹豫了一下，说：“……你脸上有奶油。”
“嗯？”路惊蛰抬手抹了一下，没有擦到，曲施抿了抿唇，转身给她拿了一张纸巾，路惊蛰道，“谢谢。”
“我做了小蛋糕，你要尝尝吗？”路惊蛰问了一句。
曲施还没来得及说话，打开门进来正在换鞋的曲曜就嚷嚷道：“我姐不爱吃甜的，你别给她吃，吃了她又闹肚子了。”他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我的蛋糕呢？我的冰淇淋呢？你都做了吗？”
路惊蛰：“……不过我还没有尝尝，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也没抱太大希望，你看着就不专业，”曲曜说话还是那么欠揍，他走了进去，“反正够甜就行了。”
路惊蛰转头看向曲施，问：“你不能吃这些吗？”
曲施杀人的心都有了，最气人的是，偏偏他说的还是事实。
这弟弟看着怎么这么碍眼呢？曲施心想。
“……嗯，”曲施转身到餐桌边坐下了，顿了一下道，“别让他吃太多，他吃了也会拉肚子。”
“好。”路惊蛰应了一声。
曲曜端着小盘子出来时老感觉背后冷嗖嗖的，但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在曲施身边坐下来，嫌弃的评价：“也就还行吧，冰淇淋不够甜。”
曲施敲了一下桌子，冷飕飕的瞟了他一眼：“吃这么多不吃饭了是吗？”
曲曜：“开胃嘛。”
“开个屁，”曲施毫不客气的骂他，“你看看你晚上拉不拉肚子。”
曲曜鄙视的看她：“姐，我没那么娇气。”
哦？是吗？
大半夜的时候，曲曜肚子就开始闹腾了，他不敢吵醒睡觉的曲施，只能去敲路惊蛰的门，路惊蛰穿着自己的衣服过来开了门，看见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曲曜愣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他，问：“怎么了？”
曲曜手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她身上。“我、我肚子疼……”他小声哼哼，面子也顾不上了，只是蹙着眉，无意识的喊，“路惊蛰……”
“楼下有药是吗？”路惊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按住了他的腹部，半拖半抱的把人带进了房间，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水杯塞进他手里，让他握着，“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这有热水你先喝一点。”
曲曜没力气说话了，他弧度很小的点了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然后很乖上抱着她塞给他的热水一小口一小口喝。
路惊蛰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从楼上跑了下去，她记得药就放在楼下客厅的柜子里，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眼睛有些疼，她用力按了按眼角，起身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她下意识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有摔倒。她攥着桌角的手指发了白，低着头缓了一会儿，呼出口气，直起身继续找药。
可能是还不适应这里的原因，她这几天其实一直没睡好，今天去药店买了点药吃了，刚勉强睡着，然后就被叫醒了。说到底这事还是因她而起的，她实在不该那么没分寸没底线，什么也没了解就答应了曲曜的要求。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呢……路惊蛰苦笑了一下，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被她弄得一团糟，她从来没有做好过任何事。所以家里的人都不喜欢她，也是正常的吧。谁会喜欢这样一个不讨喜的小孩呢？
是你太差劲了啊，路惊蛰。
药箱搁在木架上，路惊蛰搬了个凳子拿了下来，然后又匆匆上楼。她怕吵醒曲施，也没敢发出太大声音。回到房间的时候，曲曜却已经睡着了，手里还小心的抱着她的那杯水。
路惊蛰走过去，在床边半蹲下来，沉默着拿了药出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她去卫生间拿了干净的毛巾沾了点水给曲曜擦额头，收拾完了东西，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正准备出去，一开门就看见曲施抬手正准备敲门。
对上路惊蛰通红的眼睛，曲施很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路惊蛰摇摇头：“没事。”她顿了一下，低声说，“是曲曜。他闹肚子了。”
曲施立刻转身要去曲曜房间，路惊蛰拉住她：“……他刚刚过来找我了，现在他在我房间。刚刚睡着。”
曲施走了进去，她看见了桌子上放的药，皱眉问：“他没吃药？”
“嗯，”路惊蛰声音有些哑，“我等他醒了给他吃。”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道：“你先回去睡觉吧，这里我守着就行了。你明天还要上课。”
曲施抿了抿唇，起身回头看着她：“我明天请假就行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路惊蛰不明白她怎么这么问，只道：“我没看时间。”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提神，顿了顿重复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
“路惊蛰。”曲施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路惊蛰一顿，抬眸看了过来，小声问：“怎么了？”
曲施心里某处蓦地一软。
她看着眼睛熬的通红却强打精神的路惊蛰，也看见了她隐藏在平静之下深深的愧疚和对自己的责怪。
那一瞬间，心里涌出的不知名的情绪，曲施好像知道了是什么。
是心疼，和无奈。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苦恼于自己的不善言辞，最后她只是定定的望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轻声的说：“你不要自责。”
你不要自责。
路惊蛰没有说话，只是猛的攥紧了手。
“这事不能怪你，你也别怪你自己，”曲施很轻的叹了口气，她走过去，把路惊蛰手里的药箱拿了过来，看见她通红的手心，皱紧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路惊蛰也好像才注意到似的，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声音还是哑的：“没事。”
“烫到的？”曲施抬眼看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曲曜，下意识想拉着路惊蛰出去，手刚伸出去又猛的反应过来了，“……我们先出去。”
路惊蛰轻轻带上门，跟着曲施下了楼，曲施从药箱里拿出膏药，给她上药。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你等一下先去我房间睡一会儿吧，”曲施忽然开口，抬眸看了路惊蛰一眼，“你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对吗。”
路惊蛰怔了一下，下意识想开口说什么，但是一对上曲施的目光，她却好像没法像平时那样撒谎了。
她只是摇头：“不用了，我本来也睡不着。”
“路惊蛰。”曲施抬头看着她，语气有些重了。
路惊蛰沉默了一下，半晌，声音很低的应了一声：“……嗯。”
“曲曜那里我看着他就行了，他不喜欢去医院，要是实在严重我会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的，”曲施把药箱合上，顿了顿看向身侧的人，像是要安抚她隐隐的不安，补充道，“有事我会叫你的。”
“好。”路惊蛰用力捏了捏眉心，站起身刚要走，曲施又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看着路惊蛰的眼睛，问：“你眼睛怎么了？”
路惊蛰神色顿了顿，刚要说没事，曲施就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水给她：“算了，问你你反正也说没事。你眼睛太红了，这个药水滴了能舒服一点，要是还是不行，就去医院看看。”
“谢谢。”路惊蛰强打精神对她笑了笑。
曲施看着她上了楼，回过身慢慢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她回想起刚刚路惊蛰的神情，忽然有种无力又无奈的感觉，对路惊蛰，也对自己。
她很想就那么说出来，但是又知道自己此刻用这样的身份说这些话并不合适。
最后她只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对已经上楼的路惊蛰轻声说。
路惊蛰啊……
不想笑就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