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次下斗
凌晨三点
张起凌睁开眼睛，轻轻的掀起被子，推开虚掩的门。
入眼之处一片黑暗，唯独吴携那处有着丝丝光亮。
张起凌的薄唇抿成直线，走过去，脚步声微不可察。
吴携蜷在沙发上，宽大的衣服勾勒出纤细的体型。他闭着眸子，呼吸声浅浅。
张起凌视线下移，在看见露出来的那一截细腰上，眸色明显的暗了几分。盯着腰看了一会，张起凌将衣服拉下来，遮住腰，然后将吴携乱踢的薄被盖好。随后垂下眼眸，回了房间。
要是放在以往，吴携肯定会直接起来给趁他睡觉靠近他的人要命的一刀，但是此时此刻，他正在做梦。
他梦见云彩惨死在他们眼前，胖子沉默着独自一人抱着她回到村子。
他梦见三叔在西王母国失踪，只留下一件被蛇碾过的衣服和一句“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他梦见潘子被嵌入石壁，永远地在张家古楼长眠。“小三爷，你大胆放心的往前走哇”是他最后的声音。
他还梦见张起凌为了救他，不顾一切的从三十米高的悬崖上一跃而下，摔断了骨头，最后只留他一个人守在青铜门外，苦守着十年。
他看见阿宁被野鸡脖子毒死，却不能救她……
他看见一望无际的沙漠里，黎蔟这个破小孩用c4炸自己 ，断了一条腿，断了一只手……
他看见自己死后九门的人被它清算，从此世界再也没有了九门这个说法。
“唔……不要……”吴携眉头紧蹙，额上浸出冷汗，神色痛苦不堪。他伸出手，像是濒死的人绝望地去抓最后一根稻草般想要抓住什么，却扑了一场空，抓到的不过是梦境的缕缕碎片。
“不，不要……不要走……别走……不要……”从来不会哭的吴携眼角流下滴滴泪水，哭声呜咽，死死压制着。
吴携的泪流的越来越多，整个人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处处透露着窒息与绝望还有一丝丝难以察觉到的悲戚。
“别走……别丢……下我……呜……”
张起凌猛地睁开眼睛，推开门去看吴携。吴携此刻像是个被人丢下来的小狗，脆弱至极。
张起凌抿了抿唇，将人从沙发上拦腰抱起来，迈开腿去了房间。他把吴携轻轻的放在床上，见吴携哭得还是那么凶那么脆弱，眸色暗了暗，伸出手抱着吴携。
张起凌环抱着他，抱的很紧。吴携哭得每一声，说的每一个“别走，别丢下我”都狠狠地在他心上扎着。
吴携在梦中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感到安心。
……
张起凌抱着他，神色不清，低低的说了一句话。那声音很小，一出来就被风吹散开来。
但张起凌知道。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
……
清晨，暖黄色的阳光撒在床上，窗外的鸟开始为这新的一天歌唱。翠绿的树叶在清风中摇曳。空气中混着花香，混着草木的青涩味道，似一盏清酒，醉人心脾。
“唔……”
吴携微眯了眯眼，适宜着大好阳光。
昨天晚上……他好像做噩梦了。
不对，这手感不对劲。吴携低头一看 。他怎么跑床上来了？小哥呢？
“小哥？小哥？”吴携掀开被子，下了床，轻声唤着张起凌。
张起凌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听见吴携喊他便转头去看他。
看来是小哥昨天晚上把他放床上的。那就没事了。等等，岂不是小哥睡的沙发？！
“小哥，你昨天晚上睡的……”
“……”
张起凌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瞥了他一眼。
“大侄子，我这儿有个海底墓，和你那蛇眉铜鱼有关系。要不要过来看看。”
“不了，我还要去看小花。这几天是他师傅的头七。”吴携拿出那个木盒子，在桌子上捣鼓。
“诶，那行。”三叔好像叹了口气，然后挂掉电话。
吴携放下电话，看着这个木盒子。
木盒子看起来像是用一整块木料雕刻而成，没有丝毫的缝隙。盒身雕着复杂的花纹，都可以隐隐的看出一些内容。
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个器皿，他的四周围绕着四个骷髅，而每个骷髅又是面向那人呈跪拜臣服状。
再远一点便是一条大蛇躺在一副棺椁上。
吴携眯了眯眼，不对。那玩意不是很像蛇。
蛇尾鱼身虎头。
莫不是，传说中的蛟？
再细细的看，他发现这条趴在棺椁上的蛟只有一对前爪，并没有刻后爪。
“小哥，快来看看。”
张起凌坐到吴携旁边，拿起盒子看了看。
“用血。”
张起凌掂了掂盒子，发现重量不对劲。
还没等张起凌割手，吴携便先发制人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
张起凌微微蹙眉，看向吴携的眼神里有些许不赞同之意。
“嘀嗒嘀嗒……”
血液顺着掌心滴落在木盒子上。但奇怪的是，那木盒子像是会吸血一般，滴下去的血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只有盒身越来越红。
“阴沉木。”张起凌抿了抿唇。
“就是那个乌木？”吴携有些惊讶的看向那盒子。
过了一会儿，一道细微的“咔哒”声传了出来。吴携拿起盒子顺着出现的凹痕一按，盒子便开了。
盒内放着一卷帛书。帛书的内容大致是几千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候，有一个部落叫莱依克尔梅。那个部落信奉着一个名为克里的神明。传说他们的族人拥有长生不老的体质，能够联通生死。莱依克尔梅族甚至建立了一个国家叫做蝻珂国。他们建造了一座祭台，每个月向一种生物献祭十人，以此来庇护他们。
据这帛书说，蝻珂有个宝物，叫郇【huan，二声】曦骨。能够让人青春永驻，与上天对话，甚至可以预测未来。
“啧。又是一个长生不老的破烂玩意儿。”吴携咂咂嘴。长生不老本来就是个假的东西。世间万物都有陨落的时候，在生死的循环下，谁都逃不过这定律。
“喂，吴携。过来一趟。我这有个东西给你看。”
吴携接通电话，里面传出小花的声音。张起凌眸光微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片帛书。
莱依克尔梅族……
……
吴携赶到解家，解雨辰面色严肃地拿出一片帛书，让吴邪看看。
“这帛书……”
“今早一个神秘人寄过来的。”解雨辰看着那片帛书，眼中有些不解。
“我也有，不过和你这个不是一块的内容。”
吴携拿起帛书看了看，发现大部分内容都是一些十分抽象的图画，只有两排字。
一排他不认识，一排写着：
山水环绕，侧为秦山，神树左枝一湖，紫土十尺，若见绿林，便为神蝻。
吴携放下帛书，抿了口茶水，给他讲起自己的那一份内容。
……
“所以，这是讲一个名叫蝻珂的拥有长生不老之术的国家？”
“嗯。他们相传有一个叫做郇曦骨的东西，能够让人容颜不老，预测未来。”吴携摊了摊手。他可不信这些。
“解当家，外面有一个白发少年求见。”
吴携喝茶的手顿住。
洛涣？
他来干嘛？
吴携不由得看了眼桌上的帛书。
“怎么？认识？”解雨辰见吴邪放下茶杯，挑了挑眉。
“嗯。算吧。”
“让他进来吧。”
一个白发少年背着一把剑沉默不语地走了进来，一双鎏金凤眸没有丝毫波澜。他看着吴携，启唇：“去吗。”
这语气，像是认定吴携会去般肯定。
吴携抿了抿唇，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有它。”
这句话像是平地惊雷般，在吴携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它！
平复一下心情，吴携抬眸看向洛涣。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