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借钱
赵缪很快爬上严如风的车，系上安全带，而后才想起来问：“严如风，你什么时候会开车的？”
“马斯余本来就有驾照，我不用再考。再说开车很简单，我看几次就会了。”
赵缪放下心来，“咱们现在去哪儿？”
严如风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图片，然后指着图片上的一个点道：“这里就是那户人家住的地方，好像姓孟。老爷子中年丧妻，信了佛教。现在一个人住，他一般十点多就会睡觉，到时候等他睡了你就摸进去。”
严如风又从后驾驶位上抽出了一套衣服递给她。
赵缪打开一看，是一件黑色的运动连帽衫，还有口罩、塑胶手套和手电筒。
严如风将东西扔给她之后，对她说道：“你不要坐副驾驶，藏在后备箱去。”
“为什么？”
“沿路之上都有天网和监控，你躲在后背车厢，便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我和你一起的。”
赵缪觉得有理，便从后面爬进了后背车厢。
车子启动，沿着城中心开。
严如风的速度不快，后背车厢空间也很大，她刚好在里面换好了衣服。
严如风一边开车，一边警告她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有摄像头和指纹这两样东西吗？”
赵缪怎能不知道。
要不是这两个东西的存在，她早就在这个世界同样有一番成就了。
“待会你进去的时候避开监控，带上这手套，这样便不会留下犯罪证据。”
赵缪躲在后背车厢，瓮声瓮气说道：“严世子这犯罪的天赋不到我们绝情岛真是可惜了。”
“从绝情岛上出去的人，还算是人吗？”严如风冷笑着，“不过是一帮冷血的畜生罢了。”
赵缪竟不恼，沉默半晌才道：“对于这个，我不辩解。”
“大魏天宝十五年，你们绝情岛的人屠杀了长江下游十五个村落，无论是老人妇孺，全都难逃魔爪。为毁尸灭迹，你们一把火将村子烧了个一干二净。”
后备车厢里传来赵缪戏谑的声音，“既然你这么恨我，又何必帮我。”
“据我调查，你从来没有参与过这样大规模的杀戮活动，我只能设想在你心底还仅存着一点良知。”
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后备车厢里传来赵缪的笑声，“看来在严世子心里，我还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单纯习惯了独来独往，不乐意跟他们一起行动而已。”
严如风倒没继续说什么，只是很快将车停在了一处树影之下。
待车子停稳之后，严如风下车将后背车厢打开。
赵缪从后背车厢跳出来，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这孟老爷子住在别墅园区，几十栋别墅鳞次栉比的镶嵌在一片绿影之中。两侧小路上栀子花开得正好，暗香浮动，月影长夜。
“等着他熄灯吧。”严如风这样说了一句，便将驾驶位往后一调，整个人躺了下去。
赵缪抬头一看，只见旁边一栋三楼的独栋别墅里似有一个苍老人影。
她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不过才九点半。
赵缪问：“活佛天珠在房间哪里？”
“据说吴老爷子在三楼的阁楼做了一个书房，他收藏的古玩字画一类的东西都放在那里。”严如风又指着那别墅的几个方向，“那，那，那都有摄像头。”
赵缪大致看了一眼，心中依然有数。
严如风道：“虽说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监控，但只要你知道监控的盲区，这玩意儿也不是不能为你所用。赵姑娘对这些事情应该轻车熟路才是。”
赵缪点头，“凡事有利有弊。”
“我一直想问，你要这活佛天珠做什么？”
赵缪自然不会相信严如风真的转性要助她一臂之力的鬼话。
严如风心机深沉，绝非善类，她怎么可能实话实说。
于是她微微一笑，“有这么个人，很想要这活佛天珠，只要我把天珠送上去，他便会给我很大一笔钱。”
严如风将信将疑，挑眉一笑，“你很缺钱？”
赵缪回答得模棱两可，“这世上谁会跟钱过不去？这苗露还是个学生，一无文凭，二无脑子，三无显赫家世。我若不努力挣钱，只怕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都是问题。再说了，我赵缪这辈子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从未
考虑过钱的问题，到了这里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也难行。反正现在我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做做事，不求温饱，但求富贵。”
“那看来赵姑娘是打算长长久久的待在这个世界了？”
“正如你所说，你我来到这世界乃是怪力乱神之事，我就算想回去，难道还能人力胜天？”
严如风似微微放下心来，脸色稍霁，赵缪很敏锐的捕捉到严如风那细微的神色变化，当下问道：“严世子从未考虑过回到大魏？”
严如风有些感慨道：“见识了现代文明，谁还会想回到农耕社会。来到这里之后，才知宇宙之广阔无垠，科学之骇然听闻，你我终究不过是井底之蛙。在大魏朝，就算我穷极一生的顶峰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的尘埃罢了。更何况，一个平等自由的社会，似乎比我想象得也更有意思。我自问我严如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番成就。”
赵缪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严世子在这里收获诸多感悟。”
严如风看起来对这里生活得很满意，如此看来，赵缪更不能将回到大魏的事情告诉他。
“只是一些感想罢了。”严如风扭头，似有意无意，“看在你我这一番生死之交份上，我提醒你，这个世界法制森严，你以前的那些勾当能不做就不要做了。你要实在缺钱，我倒是可以帮忙。”
“怎么，要借我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你所见，马斯余是个很成功的戏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捧你。”
赵缪听不懂了，“捧我？”
“就是用一些手段，让你尽快红起来。一旦你红起来，勾勾手指便会挣到你根本无法想象的银子。”
赵缪却有些警惕，“严世子真要大发慈悲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可记得上次一见面，你可是想要我的小命。”
“今时不同往日，你我没有立场对立，更没有利益纠葛。更何况要真说起来，你我都来自大魏，互相帮衬着总比互相算计要好得多吧？”
赵缪看着严如风，眼底漾起笑意。
严如风皱眉：“你笑什么？”
赵缪道：“我笑严世子现在为人做事一派商人风格，再看不出当时镇西侯世子的狠辣威风。”
严如风似乎也有些感慨，他勾唇自嘲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感觉那好像久远得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有时候醒来，甚至会怀疑也许那只是一场梦。”
正在此时，手机“滴”一声，叶至臻的微信进来。
——你在哪儿？
大约是叶至臻回家没看到她人，又开始微信连环轰炸。
叶至臻好像有那么一点掌控欲，非得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否则就会一直打电话。
赵缪随手回了两个字：有事。
很快那边回复：什么事？
叶至臻还真是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严如风看一眼别睡二楼的灯光，小声提醒了一句：“熄灯了。”
赵缪不管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随后又将黑色连帽衫套上，手套戴上，推开车门之际，严如风又道：“以车子喇叭声为号，一旦我按喇叭，代表有人过来了，你立刻想办法撤离。”
赵缪下了车。
走到别墅大门前，她状似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前的摄像头，随后转身。
她绕到后面的围栏处，手抓住藤条借力，身子灵巧一翻便落地。
其实这个世界里的所有手段都只是为了预防人们犯罪，就算是满天的摄像头，真碰上穷凶极恶之徒，也是完全可以避开实施犯罪。
就像这篱笆，只能防君子，却防不了小人。
究其原因，还是社会稳定，人们丰衣足食，受教育程度高，愿意铤而走险的人便会越来越少。
赵缪再次感叹这个世界文明的发达。
这些地方，对她来说就像是出入无人之境一般。
赵缪拿着手电，挨着房间依次搜索，很快就在书房之中找到了一个梨花木精心雕刻的木盒。
打开，里面躺着一颗大约眼球大小的黑色珠子。
这个…应该就是天珠吧。
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赵缪将木盒摆放在桌上，随后掏出手机，对准天珠“咔咔咔”各个方位都拍了好几张照片。
随后发送给了老和尚。
老和尚这回
回得很迅速：天珠！
赵缪将珠子拿在手里把玩一番，细细观察，心中纳闷：这看上去就是很正常的珠子，只是质感很是奇怪，像是柔软的木头。
她又凑上去闻了闻，一阵很淡雅的香气扑来。
像是大魏朝那些富贵人家里的熏香味道。很清雅，很浅淡，如同下过雨的竹林，带着一丝雨水的气息，和雨后竹林的自然香气。
赵缪隐约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此刻，天珠就在她手里。
没有人看见她进来这栋别墅，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来过这里，屋子里没有她的指纹，就算这天珠丢了，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赵缪心念一动，眼眸微眯，手电的光微弱，照得她的脸犹如鬼魅。
她手里握着那颗天珠。
她回去的希望近在咫尺。只要她把这颗天珠带回去，那么说不定她明天就可以回去她的世界。
赵缪自问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多没意思。
死得最快的就是好人。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便是懦弱的好人。
而她赵缪双手沾满鲜血，别说跟好人沾不上边，就是个一撇一捺的这个“人”字也许都沾不了边。
赵缪微微勾唇，似在笑，又仿佛没什么表情。
沉默许久，她将那颗天珠轻轻放回了原位。
罢了，无论有多少个理由，无论她多想要这颗天珠，叶至臻都不会喜欢她用这样的方式拿到手。
她真是魔怔了，才会在关键时刻想起叶至臻的样子。
赵缪叹息一声，“真是……妇人之仁啊。”
这句话不知是在说叶至臻，还是在说自己。
赵缪很麻利的上了车，严如风的车没有熄火，外圈热得要命。赵缪坐在副驾驶位上，严如风上下看她一眼，“东西呢？”
赵缪抬眸，“什么东西？”
严如风微微一愣，随后眉头紧皱，“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拿走天珠。”
“我为什么要拿走？”
严如风表情有些古怪，“不然你以为我让你坐后备车厢躲避摄像头，又给了手套避免留下指纹，这么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
赵缪“啊”了一声，随后似笑非笑看着严如风，“你今晚是带我来偷东西的？”
“那不然呢？”
“价值一亿的东西，我可没有那么大勇气直接偷走。”
“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不偷？别告诉我你的道德感在作祟——”
赵缪轻轻看他一眼，眼底淡淡，却有一丝寒意，“我是刺客，不是小偷，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确实做不出来。”
严如风冷笑一声，“真是妇人之仁。”
赵缪扭头笑，“严如风，你要随时记得，你不是严世子了。你现在是顶流明星马斯余，既然选择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偷东西这样的事情，不符合你的身份。”
严如风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往前驶去。
一路开车回去，两个人相坐无言。
赵缪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夜景，有些发呆。
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多，街道上了无人烟，只有无数的长灯孤独伫立在夜空之中。
像是乞巧节时候满城的烟火。
赵缪轻轻叹口气，她摇下玻璃车窗，长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内冰冷的空气，整个车内的气息仿佛都新鲜了几分。
“严如风，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尽快挣到一个亿？”
“按照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要是想要不违法的挣一个亿，很难。”
“你之前不是说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