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命佛子
幽幽地牢，不见天日，阴湿恶臭，蝇蛆遍生。
“师父，有好多虫子在我背后爬，我好难受啊。”
一位年轻的僧人，双手双足被锁链牢牢捆锁，无数蛆虫沿着他的脚踝攀爬到身躯之上，奇异恶心的触感惹得他不停叫唤。
一旁有无数的僧人如同他一般，被捆锁在这泥犁幽狱，饱受平日难以想象到痛苦。
这是印法尊如专为他们打造的深狱，位于鹿苑国地底深处，隔绝天日，全凭远处一盏灵光灯烛照明。
却也是印法尊如特意命人留下，纯粹的黑暗空间固然使人恐惧折磨，能把人的意志迅速瓦解，但若是如此，他们神志不清，意态癫狂，又怎能让他们偿还罪责，又如何让他们自己感受到无尽的懊悔呢？
惩罚一个人，若是让他死去或者崩溃，也太过简单，太过轻松了，只有无尽的折磨，让其陷入后悔和痛苦之中，才能使人获得最为畅快的报复。
微弱灯火照着几位老僧，毕竟是修行岁月绵长之人，全身被铁链捆锁，也不改其镇定表情。
闭目诵佛，纵使蛆虫蚊蝇在脸上爬动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但弟子的哀嚎声终究是触动了舐犊之情，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说弟子侍奉师长要如同尊敬父亲，今日却成了他们的软肋。
“鹿缘，静心诵经，表象难扰，潜心观佛，色相成空。”
“可是，师父，弟子忍不住了，弟子静不下来，师父，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师父，辑鹿王会放过我们吗？”
幽幽深狱中，鹿缘连声发问，引得其他年轻弟子也纷纷开口，其中也不乏抱怨，怒骂，诅咒。
“师父，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把我们抓进来？”
“那些事都是信徒自愿的啊！”
“天杀的印法尊如，分明是他狼子野心，想要侵吞我们鹿身院！”
“印法尊如真是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还有那个大乘光明寺，佛门魁首？呸！都是一群两面三刀，巧伪趋利之辈！”
“住口！”
言及大乘光明寺，有僧老按耐不住开口呵斥，
“大乘光明寺佛门圣地，也是你能辱骂，若非你等破戒犯规，何至于此！”
“可是师父，我们的所作所为，不是你默许的吗！我们若是做错了，你平日为何不说！”
“那当然是我们的师父，也曾去布施信徒呢！我曾亲眼目睹，他带着山下的两户寡妇，为她们开光！”
老僧的开口并没有压制住弟子，反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击。
黑暗氛围的笼罩下，人性扭曲，压制在吃斋念佛下沉寂的心，开始疯狂膨胀，吞吐恶意。
“阿弥陀佛，好一番师徒情深的景象啊”
牢狱之外，突然有僧人手捧照明灵光从外走来。
昏暗之中，仿若佛祖。
走近了，众僧一瞧，竟是那日出来传达割席之意的大乘光明寺弟子。
“你这孽障怎敢来此！”
“畜生，放你佛爷我出来！”
先前就开始闹事的弟子，纷纷开口怒骂。
但来者却面带微笑，仿若未闻，开口问道：
“你们，想出来？”
一声轻问，却使得牢狱之中的众僧纷纷噤声，好一会儿才有弟子带着期冀的语气问道：
“什……什么意思，你要来放我们出来？”
大乘光明寺的僧人摇摇头：
“我不能。”
众僧一听，更是大怒：
“那你还在说什么！”
“你分明是在戏弄我等”
“我不能，但我佛命佛子却能呀。”
“什么？！”
突来的言语，让众僧又为之一静。
我佛？命佛子？
几位僧老已经皱起了眉头，关于那位大乘光明寺的命佛子，他们身为鹿身院高层，自然有所耳闻，但号称转世佛陀和自称佛祖是两码子事，一时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疑虑和担忧。
却听那大乘光明寺弟子身后，有一脚步声缓缓走来。
“魔宫堕阿鼻，悲愍辟释台。”
“佛涅七百载，末法现如来。”
口含惊人之语，命佛子面带慈悲之色走到众人眼前，看向众僧，痛声道：
“诸佛友受苦了！”
众僧困居黑暗之中，最是受苦受累之时，见到命佛子目露悲切的深情慰问，一时竟觉得心中出现一股暖意，但先前分明是眼前之人抛弃自己，让自己备受煎熬。
两种冲突情绪在心中来回激荡，竟无一人能上前搭话。
倒是一位僧老站出来，干巴巴的说道：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们这些佛门败类如何受罚吗。”
弟子屡犯戒律，师长教导无方，于他而言，确实佛门败类，只是以往被利益蒙蔽双眼，失了清明，如今深陷囹圄，一切皆空，又拾回了佛心，才有此言。
熟料，命佛子面容背悲切，柔声道：
“命佛子从未听闻，为人开光是过，赐以福泽是过，友爱乡邻是过，更未听闻教人向佛是过。”
“信众得信仰，乡民得福泽，予以回报是因其心中喜悦，满怀善意感恩佛祖，为僧伽者岂能替佛祖挡信众之感恩？”
“是以，命佛子从未觉得鹿身院诸位同修有何过错！”
一番言语情真意切，鹿身院众僧只觉清风拂面，满怀温暖，从未有人如此理解自己，体谅自己，甚至于好过自家师长僧老。
众僧老却觉得这番话语十分不对，有一人道：
“两面三刀，巧言令色，先前在法场与我等背离，如今却假惺惺说些好话，再者，触犯戒律清规，本就是错，何来无过？”
一干弟子顿时哗然，为何外人帮自己说话，自家长辈却指责自己。
但也有人颇为赞同，直言直语称命佛子乃小人也。
命佛子摇头道：“先前之事，实非我意，盖应我大乘光明寺先辈发讯而来，命我出来支持印法尊如。”
“哼，大乘光明寺说我等不对，你却说我等无错，你这大乘光明寺的命佛子可真是好弟子。”
命佛子长叹一声：
“只因大乘光明寺内中有敌，一时情形诡谲，命佛子不敢当众违抗，只能暗中前来相见。”
众僧老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有一人站出来问道：“嗯？此话何意。”
“不知诸位可闻佛敌？”
“嘶”
佛敌之名一出，众人为之一惊，一种可怕猜想涌上心头。
“莫……莫非是……”
想要言语，却不敢再说下去，但命佛子却替他接过话茬，答道：
“正是，欲界第六天他化自在天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