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苦粥
“有人修佛，有人修道，有人修浩然正气，也只有这个时代，才能百花齐放，八国乱战不断，想在这大争之世当中活下去，就注定，要有人死去。”
“这天下谁做主人，都一样，重点是，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
“一场战争，少则几万，多则百万，除却那战场上死去的士兵，又会有多少平民百姓，葬身流离失所当中？”
楚辞仰起头，望向明月。
“我曾是战场遗孤，曾经亲眼见证过无数人，倒在我的面前，曾流离失所，曾见百万苍生死于我面前，曾在战场，一人独行，在我面前，是尸山血海，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这天下再有战争，再有纷乱。”
楚辞看着陈平安，声音平静的说道：“但，你可知，八国不灭，何来天下太平！”
“唯有天下一统，八国方能止战，这是时代所需！”
“我跟随魔皇征战十数年，秦淮将士们，跟随魔皇征战十数年，其中，有八国兵败之军，有江湖草莽追随，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要这天下太平，想要这战乱从此不复存在。”
“当年，温王，西凉王，这天下的异性藩王，为何兵变，入秦淮，因为他们知道，这天下，要一统！这民，才能聊生！这是民心，天下之所向，我的士兵们，血染沙场，与我一同战斗的那些将军们，现如今有几人还在世？”
“你可知道那些在世的将军们，将士们如何？”
“告老还乡，隐退山林，却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着屠夫，人屠，十四年，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少老母哭干了泪。”
陈平安闻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默不作声，回到了房间当中，心情沉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这一刻，陈平安仿佛明悟了什么，他坐在那里，轻笑了一下，“倒是书读的不够，路走的不多，看不见这天下。”
陈平安已然想好，到了那青城，便是该说离别的时候了。
他想真正的去这个世界，去看一看。
“此去青城后，我便是北上，去剑阁，见她一面，也算是断了牵挂。”陈平安在心中，道下决心。
天亮了，温郡主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气色有所好转，她有些迷茫的说道：“我们这是在哪？”
小男孩守了一夜，闲来无事便是修炼楚辞教他的心法，现在已然入了二重境界，这等速度，楚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赶路吧，到长平县落脚，暂住几日。”温郡主在小男孩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万幸的是两匹马还在。
翻身上马，小男孩替郡主抱着盒子，坐在陈平安的怀里，两骑踏古道，掀起沙尘。
“长平县，歌舞升平，远近闻名，此乃有名的花县。”
陈平安虽未来过长平县，却对这里，略有耳闻，四人入城，便是能看见，县城当中的四座花楼，春夏秋冬，屹立在四方城门，来此地之人，多是乐不思蜀，城中莺莺燕燕，花团锦簇，街巷内，倒是没有什么人，反是那四座花楼，门庭若市，纵然客满，依旧有不少人，挤破头颅也想要进去。
“至于吗？”
陈平安摸了摸鼻子。
街上很少会有人，纵是有，也是奔着花楼而去。
“这些店铺怎么都关门了。”
一家卖吃的都没有，“乐不思蜀，谁来搞这些营生。”陈平安摇了摇头，瞧见他们痴迷的模样，也不只是为了什么，当真是那姑娘，貌若天仙？
“媚术。”
楚辞声音平淡，纵然有绝色佳人，也不至于让满城空巷。
除非是媚术。
“阴阳交合，以人为炉顶，摄取精气，阳元，当年合欢宗，便是以此为修炼的方式，当年江湖有一宗门，名为合欢宗，其宗门，便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修炼，后来因为合欢宗宗主霸占了一少女，却不曾想，那少女的哥哥居然是南圣朝九元，被其屠了满门。”
“楚公子，这人都跑去了花楼，咱们去哪吃饭？”
“反正空房子那么多，随便挑一家，看看有没有食物便是了。”这城里的房子，几乎都是空着的，全都挤在了四大花楼之前，随意挑了一家走进去，房间里很冷，摆明了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有些菜都已经烂掉了。
索性，米面还没坏。
“自古来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倒是真，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这样？”
温郡主倒是有些不理解，这女子漂亮，当真能勾的去那些男人的魂？楚辞抬起头，淡淡的扫了温郡主一眼说道：“你这样的，肯定不能。”
“你再说一遍！”温郡主气的扬起了拳头，“本小姐怎么就不漂亮了，这脸蛋，这皮肤，这身材。”
“不过，说这个，我倒是想起了当年赴京赶考时候的一件事情。”陈平安沉吟了一下，“当时乃是风雨之夜，我跟青莲为了避雨，躲在了一个破庙当中，倒是见到了一个老疯子，对着空气伸着手描描画画的，青莲说他这是中了邪。”
“怕是与这一样。”
“赴京赶考的穷书生，在破败的寺庙当汇总，为披着人皮的狐狸描眉，等回神之时，却发现是大梦一场空，哪怕已经是苍老余生，却依旧愿意，那不是中邪，是情伤。”陈平安闻之，不由得挠了挠头，“真的会有披着人皮的狐狸吗？”
“那不就是吗？”
楚辞指向花楼，“有些狐狸精并非是妖怪，有些人，也未必是人。”
“呀，我差点忘了还在煮粥。”
没一会，陈平安便是端来了四碗热腾腾的粥，“这家里也没有别的，只能这样吃了。”
很快便是一碗下肚。
“这粥怎么感觉有些苦。”
“米坏了？”
陈平安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水的问题，那水井，已经许久没用过了，我抽了几桶上来，还是抽不到干净的水，最多闹闹肚子，总比饿着肚子强些，那咱们今晚，便是住在这里？”
“嗯，修整两日再离开，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