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选择的决定
“那种情况，我已经不适合带着她去四处寻找药材了，只能将她一个人留在院子里。”
“我对她说，等我回来，她的病一定能好。”
“两个月，就两个月，等我两个月。”鬼脸医神仿佛回到了那一天，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已经许久，都没有再笑过了，那时候的他，也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医神，他无措，自责，彷徨，可纵然如此，她依旧在身边，不停地宽慰着他。
“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一定带着药回来，一定，治好你。”
他承诺。
她笑了，她明白，那个自信的医神，回来了。
“我等你。”
临别之前，最后的相拥，他便是踏上了寻药的旅程，翻千山，跨万水，飞雪连天，灯火阑珊墨迹还未干，他跋涉山水之间，她静等在院落，终于，他找到了，他在雪山之巅，找到了那样一朵白莲。
他小心翼翼的将白莲放在特制的盒子当中。
下了山，便是飞鸽传讯。
“我，找到治你的药了，等我回来。”拆开信的那一刻，两个人，仿佛心意相通，遥隔无尽远方，相视一眼。
千山万水，带着一身风尘，奔赴而归，可他没有想过，回来的那一天，他见到的，就只是一具，焦黑的尸体，还有那人们口中所说的怪物，黑色的十月，天空阴沉，浓雾，挥之不散，他跌坐在那里，哪怕，成为了一具焦尸，他也一眼便能看出来，那是她。
他愣住了。
心中的丘壑难平，弹指一挥间，只一眼，便是天涯。
他抱着尸体，回到了院子里，他沉默，无言，许久，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跟的我久了，也从我身边，学了些医术，治疗那些普普通通的疾病，对她来说，很简单，当时整个村子，没有医生，她看不得那些人病了，病的越来越严重，一场流感过后，整个村子，都陷入到了恐慌当中。”
“尽管我说过，要她不要离开院子，因为我不忍看着她，被别人叫成怪物。”
“可她还是去了。”
“治病，救人。”
“很快，所有人的病都好了，他们，却发现了她的模样，将她当成了怪物，认为是她带来了灾难，是她带来了这场病，将她视为灾厄，一群人冲进了院子，将她捆了起来，绑在火架上，活生生的烧死了，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我回来。”
小男孩早就是哭的泪眼婆娑，他咬了咬牙，不懂，不解，为什么，明明她救了人，可是那些被她所救的人，却要反过来，杀了她。
“在那样凄凉的年代当中，粗鄙的人们，对于他们认知之外的事情，总要赋予一种古怪的恐怖。”
“无知，让他们变成了怪物。”
陈平安叹息了一声。
楚辞没有说话，抓起桌子上的香蕉，剥开皮一口吃了下去，女人盯着狗屁医生，眼中的恨意，极为复杂，“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我想过，可我放弃了。”
狗屁医生惨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在自责当中走过来，走到了今天，梅子红透杏花满枝头，曾想携手天涯，却不想遇到了纷乱的世间凄凉，他爬上墙头，从墙上翻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从扇子上拽下了一根稻草，咬在嘴里，哼着小曲，走在长街，回到了院子当中。
这么多年，是他第一次离开院子。
他将自己锁在了里面。
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了什么鬼脸医神，有的只是在这院子里的狗屁医生。
“你杀了那些人，是为了给你姐姐复仇吗？”
小男孩看着坐在那里的女人，询问道。
“对。”
女人抬起头，两行泪从脸上滑落，“他们，都是当年杀了我姐姐的凶手，官府没有抓他们，没有人管，他们，甚至，天下都无人知道这件事情，我要亲手，为我姐姐复仇。”
“我们走吧。”吃完了最后一颗葡萄，楚辞站起身，推开了棺材铺的门。
“我们，走了。”
“姐姐，医生他是个好人，你不要再恨他了，我相信，大姐姐如果活着，也不想看到你杀很多很多的人。”小男孩说完，急匆匆的追上了楚辞。
“她还会杀人吗？”
小男孩抓着楚辞的手，问道。
“不会了。”
楚辞声音清冷，天亮了，狗屁医生门口的叫骂声，还在继续，门上呼满了臭鸡蛋，有人泼粪，有人扔菜叶砖头，一切仿佛都没有什么改变，狗屁医生推开门，嘴里叼着稻草，“多砸点，你们不砸，我都知不道该吃什么了。”
他咧嘴一笑，依旧是那般不修边幅。
县太爷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肿的如同猪头一样的脸，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咬牙切齿的叫骂着：“把那三个混蛋，给我抓回来，抓回来！”他举着手，这一喊牵动了脸上的肉他，疼的更是龇牙咧嘴。
楚辞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长虹县。
一声一声霰雪鸟的凄鸣，掠天而去，孤影成双，消失天地间。
“要是，他们知道那只是一场流感，不是大姐姐带来的灾厄，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小男孩拉着楚辞的手臂问道。
楚辞没有说话。
如果是他，早就将一村子人给屠了。
但，小男孩或许会做出，跟狗屁医生，同样的选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楚辞冷漠的说道。
一路向北，没了马之后，速度倒是降下来了许多。
出长虹县，走了三个时辰之后，他们遇见了一个三岔路口，该往那边走？三个人站在岔路口上，小男孩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知道前方都是哪里，他哪里都没有去过。
陈平安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条路通往尚县，这条路通往南江城，乃是这西凉郡下属内，最大的城池，至于这条路，通往寨外，是一片戈壁滩，我们是去尚县还是南江城？”
“南江城吧，顺路去看看故人。”
“好。”
他去哪都一样，一边走，楚辞一边拿出了狗屁医生给他的拿一瓶丹药，里面只有一颗黑色药丸，楚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鬼知道这个东西，是用什么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