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48
徐然心底虽然敞亮, 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她愣住。
身后的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 胆子可真不小。
看着是低眉顺眼的乖乖坐着, 说出的话是一句比一句惊世骇俗。
徐然震惊：“糖宝, 你是说真的？”
唐音没有半点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很直接地表达了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嗯, 是真的。”
“徐姨, 我喜欢粥粥，也想跟他在一起。”
徐然正色道：“糖宝，你能确定你的这种喜欢不是出于对兄长的依赖吗？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是很容易错将身边的异性当成情窦初开的对象，所以这一点，你得想清楚。”
唐音终于肯抬起头来, 她迎上徐然的目光毫无畏惧，神情也出乎意料地认真：“我想得很清楚, 我对粥粥的感情绝对不是兄妹之情, 徐姨, 我真的喜欢粥粥，是那种想跟他携手到白头的喜欢。”
徐然不说话，只盯着她看。
看了唐音许久, 她才倏地一笑：“你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就好, 徐姨没有意见, 如果你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徐姨也很替你们开心。”
她能试探出唐音的感情不意外。
小姑娘年纪还小，不太懂得掩藏。
那种昭然若揭的喜欢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
她只是没想到小姑娘会这么勇敢坦诚的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情感。
徐然笑得很欣慰：“糖宝，徐姨是很喜欢你, 也希望将来能跟你成为一家人，但是这种事，光有徐姨的喜欢是不够的，徐姨希望将来有一天，能看到你们一起出现在徐姨面前，那样，徐姨也会很开心的给你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唐音明白徐然的意思。
徐然是在提醒她，她真正应该争取的人是沈之洲。
感情不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就可以，最重要的还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吗？
唐音有一瞬的迷惘。
她跟沈之洲现在就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
有时候，她是很难分辨得出来沈之洲对她说的话、做的事，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疼惜怜爱，还是也掺杂了其他更复杂的情感。
唐音沉默了片刻。
她肩膀也跟着垮下来，低声说：“我明白的，徐姨。”
她轻轻叹气。
偏头看，车窗玻璃清晰映刻着她的身影。
她忍不住想，她长得也不算难看，努力一下，粥粥应该会喜欢上她吧？
……
唐音原本想徐然可能要带她会大院。
但车子开到了半途，她才发现路线不对。
她也没问，跟着徐然下车，进门。
徐然看她四下张望的模样，笑着解释道：“这是早年间为了方便工作买的，一直闲置到现在，最近两天我才雇人收拾出来，如果有什么缺的，你记得提醒徐姨，我晚点去趟购物中心，一并采买齐全。”
唐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徐然扬手指着左边一处：“那是你的房间，这段时间你可以安心住在徐姨这里，不要怕，没有人会来这里打扰。”
说完，她就又穿好了鞋子准备出门。
临走前，她还叮嘱说：“晚上记得锁好门窗，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楼下门卫打电话。”
唐音怔了下：“徐姨你不回家睡吗？”
徐然叹气：“没办法呀，徐姨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干这行就是朝九晚五，十天半个月难着家也是常态。”
更何况她这次从国外回来，已经决定好了要留在国内工作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忙着交接工作，也忙着为将来做准备。
唐音表示理解。
徐然来不及多说，电话一响，她就急匆匆地带上了装备就锁门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
徐然也是这样。
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就直接住在外边不回来了。
正如她所说，住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
只除了唐政深。
唐政深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徐然家的座机号码。
一开始，唐音没防备，接了电话才知道是谁。
听出了声音，唐音连话都不想多说，直接挂断。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唐政深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过来。
唐音一次都没接过。
她不是赌气。
早在从家跑出来时，她就已经能冷静下来了。
她不接电话，只是不知道能跟唐政深说什么。
她不想听唐政深的辩解。
也不想看知道他的有苦难言。
唐音就任性了这么一次。
这个假期，她跟父母几乎完全处于断联的状态。
直到寒假的尾巴也悄然无声地离去。
开学当天，唐音被徐然送到了校门口。
还没进校，远远地就看见了唐政深。
他似乎是特地来学校等她的。
一见她从徐然车上下来，唐政深就大步迎过来。
唐音避无可避，只得面对。
身旁徐然很识趣地表示：“你们聊，我还有新闻要跑，就先走了。”
唐政深很感激徐然的通情达理：“谢谢。”
徐然一走。
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俩面对面。
唐音低眉，手紧紧攥着背包带。
唐政深试图开口跟她说话，可校门口迎来送往的人实在太多，他只好敛了心思：“糖宝，爸爸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唐音沉吟片刻：”可以等一下吗？我要先进去跟老师打声招呼。”
唐政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点羞愧地表示：“要爸爸陪你进去吗？”
“不用了。“唐音礼貌拒绝，“我很快能办好。”
开学报道总比转学手续来得简单。
她回国那天，唐政深没来提机场接她。
来学校办理转学手续，唐政深也不在。
她总以为她对唐政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
直到最近才明白，她就是还不死心，所以才会一再对他的行为感到失望。
唐音低着头擦身走过。
进了学校，就被梁穗扑了个正着。
梁穗往她身后张望着：“那人谁啊？”
唐音心知肚明：“我爸。”
“啊？”梁穗很夸张地扭过身子仔细看了几眼唐政深，由衷感叹，“你爸爸还很年轻诶，而且长得好帅，我总算知道你像谁了？”
唐音无心多谈，含糊地将话题带了过去。
等办完手续，她就从学校出来了。
唐政深还等在校门口，一见她出来，等在车里的唐政深就立刻下了车，好像很忙的样子，举着手机匆匆撂下一句：“就按我说的做，其他的都等我回来再说。”
唐政深挂了电话，笑起来凛冽的气势也散了几分：“糖宝饿不饿？爸爸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唐音迟疑两秒，没拒绝。
上了车。
唐政深手机也没消停过。
跟她记忆里的没有区别。
父母都太忙了，没有时间陪伴她。
陪伴她的只有上不完的课程，和数不清的礼物。
那都是唐政深为了补偿她，每次出差回来带的。
听着他讲电话的声音。
唐音没什么表情，她扭头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楼宇，一闪而过琳琅满目的橱窗。
直到车子停下，唐音跟在唐政深后头进了一家港式餐厅。
点了餐，唐政深才讨好似地问她说：“糖宝，住在你徐姨家还习惯吗？不习惯的话，就搬……”
“习惯。”唐音打断了他。
唐政深一噎，眉头又皱了起来：“但是你徐姨工作繁忙，你总住在那里打扰人家，总归不是个事儿……”
唐音静静看着他：“我知道，所以这个学期我打算寄宿，宿舍申请报告我已经交给老师了，明天就会分配宿舍。”
唐政深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
他愣了半天，深深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无奈苦笑：“你真是长大了，事事都有主见，能自己拿主意。”
他说着，只觉得唏嘘不已。
好像一眨眼间，那个喜欢赖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就长大成人了。
唐政深心存歉疚，他将随身带着的文件袋递过去，连带着还有一张银行卡：“糖宝，爸爸知道你不想见到爸爸，所以这套房子爸爸留给你，这是当初我跟你母亲离婚时就弄好的过户手续，一直没来得及给你，还有这张卡，卡里的钱都是你小时候过年过生日时，那些叔叔阿姨给你拿的红包，还有爸爸给的那份，都给你存在一起了，这笔钱本身就属于你，以后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
唐音默不作声地听着。
见她这么冷淡，唐政深不免心中难过：“糖宝，以后爸爸不会再来打扰你，如果你想见爸爸的话，就给爸爸打电话，爸爸会立刻回来见你。”
闻言，唐音终于有了反应，她低眸看着被推到眼前的文件袋和银行卡，没有收就站起了身：“我记下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至于这个……”
唐音看着他，笑了下：“您收回去吧，我不需要，这种您愧疚之下给予的补偿，我收到的实在太多了。”
“糖宝……”唐政深也跟着站起来。
唐音声音很轻：“您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本来很期待您能赶回来给我过生日的，我甚至想好了生日愿望，我想新的一年里，爸爸妈妈能少一点工作，多陪着我一点……”
“其实我不怨您跟妈妈离婚，我能理解两个人在一起需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在这过程中，无论是您还是妈妈选择要放手，我都可以理解，您最不该的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为这段关系划上句号，我曾经是真的很爱您，即使您忙碌了一点，陪我的时间也很少。”
她说着顿了顿，一笑，“哪怕是现在，我也还是爱着您的，可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您。”
“我希望您能长寿安康，日后每一天，我都会为您祈祷。”
“也只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