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救赎
翻遍所有黄昌昉的记录，全都没有关于秦金生身世的字迹，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才没有过分注重身世之说，可现如今他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而且面前这个少年懵懂无知，他只想快点离开这，免得发生不幸。
“你饿晕过去了，先别动。”
少年无名无姓，一年四季只能吃土豆，所以就叫自己土豆。
他递来一碗白粥，里面搅着鸡蛋，扶起秦金生，用勺子喂着。
他无父无母，杀了他。
没人会在意这个孤儿。
快杀了他。
秦金生咬紧牙，发出咯吱的声响，努力克制耳旁的魔音，可那香甜的脖子就在眼前，不停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真想尝一口啊。
血到底是什么味道。
剩下的白粥被打翻在地，秦金生压在土豆的身上，揪住他的头发露出白嫩的脖子。
土豆受到惊吓，那双眼睛吓得哭出来，眼泪顺着两侧流下来。
秦金生恢复平静，披着毯子缩在墙角。
而土豆抹了抹眼泪，却是心疼那撒掉的半碗白粥，用勺子舀回碗中，带着沙土吃进肚中。
为了讨到这小撮米，他吃尽苦头，自然是浪费不得，脏的粥如同人间美味，吃的甚是欢喜。
秦金生不敢看他，想到那惊恐的表情，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外面耕地长着粉色的小花，烈日干旱，土豆需要从很远的地方挑水过来，一日需来回十几趟，虽然缺少肉类，但他生的体态均匀，虽然有些暗黄。
经过一夜的沉淀，秦金生才敢掀开毯子，阳光刺过来，他犹如暗坑里的老鼠，不敢直视太阳的威严。
这些土豆被土豆照顾的很好，不光有土豆还有红薯，组成了他全部的生活。
炉里传来阵阵焦香，土豆被割开纵横口子，外皮焦脆，里面软糯。
虽然和海鲜大餐比差的十万八千里，但秦金生尝到了人间烟火气，一点都不输豪华大餐。
被问道如何能烤出如此美味的土豆时，土豆露出骄傲神采，这是生活积累下的技巧，先蒸到半熟，在放进炭灰里烘烤，接着用刀切开口子，往里撒入一点细盐，大火放在炉边转动，就能焦香却没有糊味。
秦金生听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将一种食材做到极致就是一种高端享受。
解决一日两餐中的一餐，土豆又开始忙活起来。
拿着斧头，徒步走了二十公里外捡树枝，发现枯树用砍刀剁成条状，捆扎在身后，看到鸟窝，也会麻溜的上树，观察窝里有几颗蛋。他还会分辨有毒和没毒的野菜，跟着鸟蛋一起放进腰间的小篓里。
回到住处，他将湿漉漉的柴火放在太阳下暴晒，把旧柴火放进土窑中点燃，在河边活点稀泥，将顶部封死，等到炉内温度达到，将所有的出气孔封死，静静等待木炭的焖制。
他告诉秦金生，用水可以更快的制造木炭，但没有土窑来的量大。
忙活完，秦金生觉得他该休息一下了，土豆接着带着锄头和箩筐再次出发，小屋周围都是草地，长满了随风飘动的蒲公英和车前草。
“没有人为破坏，这些植物会一直蔓延，夏天开花的时候，满满的金黄色，十分漂亮。”
他用手翻着土，摘出整株蒲公英，车前草也不例外，两种草中，还有不少蚂蚁菜和荠菜挤在夹缝中生长，不过荠菜过了时节，已经老的咬不动了。
装满一箩筐，土豆再次回到小屋，将所有野菜焯水一遍，放在簸箕中晒干，说保持干燥，可以吃一冬天。
经过远离喧嚣，每天工作重复的磨损，秦金生愈发觉得不再渴望鲜血，觉得这样的生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差。
少年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原本沉默的他开始变得健谈起来，为秦金生介绍各种知识。
二人在河里摸索，小鱼在他脚下溜走，伴随着浑浊的泥水越漂越远，清澈的水流接踵而至，秦金生急忙去捉，脚下青石滑溜，失去重心摔在水里。阳光将清澈的河底照射的一览无余，无数小鱼吸附在石头上，螃蟹盘踞在青石下，一群鱼苗随着水纹波动结群而逃。
土豆见他漂在水面上没有反应，急忙将他扶起来，害怕他再次晕倒。
“只是一时间沉迷在这美丽的世界中了。”秦金生看着担心的土豆解释道。
他坐在火炉旁，土豆将湿透的衣服挂在旁边。
透过橘黄的灯影，秦金生背上布满了伤痕，全是沧桑感，土豆看的入迷，竟用手去碰触，宽厚的背如触电般颤抖，吓得他缩回手。
耳畔的低语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他知道是时候离开了，来到车子旁，竟然可以正常启动。
相处了很久，土豆很是不舍，秦金生邀请他离开这个地方，但他这样的人出去又能干什么，所以他拒绝了。
无妨，秦金生留下信封，里面是电话和地址，还有许多现金，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
车子再次发动，远离这片世外桃源。
沿着路一直来到市里，加油的时候听闻工作人员说着政府规划，要将推动经济发展，大肆宣传外省企业入驻，秦金生竖起耳朵聆听。
他经了解，果然不出所料，土豆一直住的地方要规划成经济产业园，到时候绿水青山将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厂房和纵横交错的马路。
但面对这样的状况他无能为力，只得在心底默默为他祈祷。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推动环境治理，新的规划就此诞生，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
穷地方的村民原本走的走，搬的搬，只剩土豆和爷爷不忘根本，如今受到政府重视，将尊重他的意愿，继续守护那片不受污染的桃源。
“谢谢。”秦金生说。
“甭谢我，这是国家大趋势所在，环境治理迫在眉睫。”尤静雅受不起。
况且秦金生帮了她这么多，亚洲威胁彻底消失，升官通知已经下达，她不久就要调离这里。
“你别难过，我依旧是你的老师，有问题随时联系我。”尤静雅做个打电话的手势。
秦金生目送她离开。
熟人渐行渐远，愈发感受到落寞，就在这时，血瘾突然涌上心头，双眼变得血红，大概是负面情绪增多引起的。
他全身绷紧，不敢松懈，费劲力气才坐下，医院依旧人来人往，病房里的人依旧昏迷。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