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用尽最后的力气
“秦金生，二十一岁，男。”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声音，他回头看去，两位身高两米的罗刹，念着处决书，手中的勾魂锁闪着寒芒。
“于今早三时五刻死亡。”
秦金生捂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我死了？怎么死的？卜水纯现在在哪。”
“她现在在哪！”
秦金生猛的站起，掐住罗刹的衣领，怒声质问：“她在哪！”
“反应别那么激烈嘛，她托你福，好的很。”罗刹微笑着说道。
“她很好，那就好，那就好。”秦金生立刻恢复平静。
“既然如此，该上路了。”
勾魂锁缠住秦金生的双臂，一声引魂铃在前方指引，周围没有声音，没有嘈杂，有的是清脆的铃声，和锁链的金属声。
前面出现一道大门，两侧骷髅头组成的巨型拱门，门对面是一座拱桥，桥下黄水滔滔，无数冤魂在此留恋不肯渡桥。
“踏过这道门，渡了这座桥，了却身前事，愿做土下魂。”
秦金生傻笑着，不知何时衣服变为白袍，走路脚不沾地。
“既没有遗憾，那便踏过门槛。”
秦金生长舒一口气，一脚抬起，地府的门槛上布满沧桑，留下只进不出的脚印。
随着一只脚落下，脑内浮现着生辰过往，从无到有，从记事起的发廊，到心有爱慕的点点滴滴。
“既然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另一只脚也踏进来吧。”
浊泪顺着眼角流下，滴在满是尘土的石砖上，随着他另一只脚抬起，一股力量将他拽住，脚就那样停在半空。
“可还有身前事未曾了却，自有因果轮回，那便向后看。”
秦金生看向被缠绕的小指，一根透明的丝线延伸到后方，他顺着丝线向前看去，双眼却看到卜水纯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闭着双眼，那根丝线一直缠绕在她的小指上，拉着他不愿让他再向前一步。
“落叶归土终为恩，亡魂难省人前恨，放手吧。”
勾魂锁绷紧，难撼他一毫。
这道因果丝，便是他最为留恋之物。
两罗刹双双用力，却力不及这根柔弱丝线，卜水纯的小指动了动，秦金生觉得天旋地转，勾魂锁瞬间崩断，这根因果丝也随之断裂。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坐在病床前，始终握着卜水纯的手。
“她是谁，我在哪？”秦金生摸着陌生的手，内心毫无波动。
秦金生将卜水纯的手放了回去，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感觉熟悉，但又想不出一丁点回忆。
警察调查清整起案件，根据众多目击者称，卜水纯被横杆砸中后脑，陷入昏迷，身体各项机能都没问题，但何时醒来依旧是个谜，现在是植物人状态。
房间外，卜老爷子已经哭晕过去，就连最坚强的卜凡都红肿了眼睛，不敢置信事情如此突然。
但秦金生看向她，三魂中没了灵魂，正是一副好躯壳，又看向病房外觊觎的小鬼，甩出困符将病房围起来，又一定心砂纹在其眉心，保其不受小鬼打扰。
而他来到学校，不顾保安的阻拦，强硬的闯进去，所到之处，孤魂无不四散而逃，他挥挥手便捉来一只小鬼询问，可能是惧怕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金生有些怒，手中掐诀，搜魂术查看记忆。
周围热闹非凡，由于害怕鞭炮的声音，所以躲得远远的，卜水纯身穿礼服，站在舞台上领奖，但脸上闷闷不乐。
“不是这段。”秦金生挥手跳过。
学校冷冷清清，群鬼在此聚会，毕业生早已离去，有的是它们鬼吓人的场景。
“再跳。”
卜水纯站在讲台上演讲，秦金生则坐在台下，眼神迷离，不停的打着瞌睡，支撑摄像机的横杆突然落下来。而站在楼顶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放大了看竟然是黄贺楚，正对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突然眼前十分模糊，记忆片段开始紊乱，秦金生手中突然发力，小鬼被捏成烟尘，没想到这厮竟在小鬼的记忆中下了禁制，如果在晚一些，精神可能会遭受重创。
他在校园里追逐，将参与进来的小鬼赶尽杀绝。
“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饶我一条性命，我能告诉你一些秘密。”小鬼不停求饶。
“不用了，有些事，我自会知晓。”秦金生将它握在手里，搜魂术继续深入。
秦金生在台下拍着掌，由于瞬间的放松警惕，瞌睡虫蹦跶进了他的耳朵，几只小鬼在他身旁跳着，逐渐陷入梦乡。
黄贺楚站在高台，见秦金生已经陷入沉睡，沉重的摄像机砸下，卜水纯的灵魂被瞬间抽离。
而秦金生得知这一切后，陷入深深地自责，差点濒死过去，但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只能通过其他人回忆。
“卜水纯？似乎有这个小娃娃，对你很是上心，不过我了解的甚少。”杨均这样说着。
“卜水纯姐姐，说起她那可就多了，在我们眼里，你们就像老夫老妻，虽然你有时候不解风情，老是惹她生气。”白智行这样说。
“有时候我们离得近，她还会吃醋呢，谁会料到发生这种事。”尤静雅这样说。
前后发生的事他已经清楚个大概，所有人的记忆碎片缝合在一起，变成完整的童话故事，只不过故事中的主人公变成了第三人称。
卜老爷子在门外待客，本该喜庆的时刻，突然出现这档子事，对他的打击还是蛮大的。
……
“想好了吗？”尤静雅问。
“想好了。”秦金生说。
“那好，我尊重你的决定，车子已经备好，驾照也在车里，电话拿着，随时联系。”尤静雅递过一个笨重的手机。
秦金生将其揣进兜里。
“最近有几名游客失踪在金枕国，如果无法处理，还需要你的帮助。”尤静雅毫不客气。
“好。”
“祝你旅途愉快。”
车子发动，驶向远方。
尤静雅站在海风里吸着烟，衣服被风吹的作响。
病房内，冯丹芳哭的撕心裂肺，最为疼爱的小女儿出了事，她比任何人都要伤心，听着哭声，卜卫功偷抹着眼泪。
卜家唯一一次团聚的时刻，竟是这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