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散去
妆阁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有像他们一样来观礼凑热闹的世家公子小姐，也有挤在一起等着抢喜钱的仆妇下人。
宴云廷始终牵着她一只手，靠在她身后为她隔开拥挤的人群。
随着三次催妆曲结束，妆阁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喜婆热情洋溢的进了门，拿一根红线在新娘脸上比来比去，口中还念念有词。
周围的人声鼎沸，根本听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
宴云廷微微屈身，又附在薛容耳边，轻声道：
“这个，叫新娘开脸，寓意开脸之前是闺阁小姐，开脸之后就是当家主妇了。
喜婆嘴里说的大约是：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生娇女，一连三线弹得好，小姐胎胎产麒麟。新娘吉时把婚配，喜结连理万年长！”
温热的气息喷到薛容的耳朵上，一抹红晕不自觉的就爬上了她的脸颊。
骤然想起这人为什么跟她说这些？
该是早上为敷衍娘亲的借口，说要来提前学一下婚礼流程。
薛容不敢回头，怕自己这羞赧的样子被他看了去。
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化开……
“知道的还真是详尽！”
耳边的热气终于消失，薛容抬手揉了揉耳朵，嘲笑的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他竟然听见了，又低头来解释：
“前几天去府上提亲的时候，刚跟喜婆打听过了！”
当时他怀着惴惴不安又欢喜异常的心情，将从纳采定亲到婚后回门的事一一打听了个清楚。
因着没有长辈替他操持，生怕哪一点疏漏了，惹了岳家不高兴。
虽然不知道何时才能用上，但早些准备着肯定是没错的。
说话间新娘已经开完了脸，盖上喜帕，在喜婆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妆阁。
围观的人群立刻上前要讨喜钱，钱夫人扶着钱欣就站在门槛内不动。
同样一身喜服，戴着大红花的新郎官顾文宇，就吩咐随行的小厮朝着四周撒了一大把喜钱。
围着的人群纷纷散去去捡钱，新娘这才迈步从妆阁出来，由新郎牵着上了花轿。
“以后我要是迎亲，定要准备好足够的喜钱，让这些堵门的人顾不得挡我的路！”
宴云廷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一枚喜钱，开心的朝它吹了口气。
薛容看着他一副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嗤了一声。
心道薛家的奴仆可不是都这般见钱眼开的，要娶我过门，可没那么容易！
刚这么想完，就惊觉懊恼。
她什么时候说要真嫁与他了？
赶紧摇了摇头赶走了这个想法。
上一世她成亲的时候，薛家已经家破人亡。
宋姨娘给她操办的婚礼，能省的全都省了。
她只穿了一套宫里赐下的凤冠霞帔，被喜婆搀着上了宣王府的奢华喜轿。
除了外祖一家，没有人来给她祝福。
亦没有人敢来给她挡门。
这辈子，她也不再奢求什么婚礼。
只求父母具在，大仇得报，她就心满意足了。
“今日出来时间太长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她失了兴趣，甩开宴云廷的手，转身出了人群。
宴云廷不知她为何突然心情低落，只得也挤开人群追上了她。
“小姐！”
茯苓看见她，远远的朝她招手。
“顺子跟付公子都走了，奴婢到处都找不着您……”
茯苓急了一脸的汗，看到楚王殿下也在，规规矩矩的施了个礼。
“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薛容朝她招了招手，见宴云廷还跟着，于是转过身来冲他福了一礼：
“楚王殿下自去忙便是，小女自己可以回家。”
说着便带茯苓走了。
宴云廷看了看手中的喜钱，未免失落。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在顾虑些什么？
“王爷。”
正惆怅间，久未露面的程昱终于出现了。
他脸色阴沉，红肿的双眼证明这个堂堂七尺男儿刚才哭过。
“怎么回事？”
宴云廷没好气的问。
程昱难以启齿：
“没什么，就是……被人嫌弃了而已！”
刚才他离开时，茯苓对薛容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没想到自己这一腔热情，在茯苓看来只不过是纠缠。
她宁愿去跟那个叫顺子的吃苦，也不曾考虑过他！
在这场风花雪月的追逐中，即便是他再不想承认，也终究是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宴云廷见他这副样子，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
也不好再打击他，伸手揽上程昱肩膀，颇有种难兄难弟的即视感。
等迎亲的队伍走远了，人群都散去。
离钱府不远的茶楼里，宴云昭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慕白：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语气不耐，鼻梁上隐约可见一片乌青。
慕白顿了顿，要说他看人家迎亲去了，会不会当场被刺死？
“钱府人太多了，一时出不来。”
他道。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又失败了？”
宴云昭拍了一下桌子。
若是成功，钱府就不该这么热闹，迎亲也该变成送葬了。
“是不是薛家那个庶女办事不力？”
慕白的功夫他是信得过的，唯一的变数就是薛柔，也许她根本没劝动钱欣。
“王爷说话真是好伤人心，柔儿明明都做的很好了，钱欣却不知为何被我那大姐姐救下。
钱欣如今都开始怀疑我了，柔儿正不知回去该怎么跟大姐姐解释。”
薛柔如弱柳扶风一般飘上楼来，满脸的我见犹怜。
宴云昭于是瞪着慕白，意思是果真是这样吗？
慕白见糊弄不过去只好承认：
“的确，那薛容不知怎么好像知道有人要害付承轩，一直暗中跟着，属下下手之后，她便出手救人了。”
薛柔冲宣王耸了耸肩膀，抬起柔弱的素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要小女说，大姐姐处处都与王爷作对，王爷又为何非她不娶？
听说德妃娘娘帮你相中了宣武侯家的小女儿，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如今她参与了宣王的隐秘计划，就全算是宣王阵营的人了，也不怕宴云昭再弃她不顾。
反正无论是谁做那宣王正妃之位，她都有自信在宣王府有个立锥之地。
“呵！刚给了你一点好颜色，就开始学着指挥本王了？
本王可要提醒你，当时你跟本王做的交易，是帮本王娶到薛容，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如果不能完成你的承诺，本王就是让你原地消失，也不费吹灰之力，你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薛柔松开茶壶把手，规规矩矩的后退一步站好。
如今她失了娘亲庇护，的确更加柔弱不堪，凡事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刚才那些话，的确有些欠考虑了。
“只要薛容没成婚，你就还有时间，不过最好抓点紧了，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宴云昭看她乖巧了，十分得意的喝了口茶，威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