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自打上次两人一起去咖啡馆看猫之后，易诚和何继明飞快地熟悉了起来。
“易哥，今天一起去打球呗。等下放学我先提前十分钟去球场占位置，去晚了肯定就没地儿了。如果老戴过来，还是老规矩，就说我去上厕所了，帮我糊弄下。”
易诚正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给猫带零食，压根儿就没怎么听同桌说话，随口敷衍：“大晚上的打什么球？”
“没大晚上啊，就下午。你要提前回家？那我和其他人说说，差不多到天黑我们就散场。”
“统共下午休息一个半小时，打什么打？不打，折腾。”
同桌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敷衍了，扒拉着易诚的胳膊，喊道：“今天不是周六？这节课下了就放学了啊，哪儿来的就只有一个半小时？”说完，往前指了下，瞪着眼睛：“今天就是周六啊！”
易诚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大大的高考倒计时下面，清楚明了地写上了“周六”两个字。
三中周六放学一班都比平时早上不少，下午两节课上万，也才四点半。
“哦。”易诚下意识地往走廊的方向看去，何继明今天坐得稍微靠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他大半个背影。
“那今天没有烤猪蹄儿了啊。”易诚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啥，你怎么还惦记着食堂的烤猪蹄儿呢？”同桌无语：“我没记错的话，你这都连续去吃了快有一个星期了吧，就不腻味么？”
“不腻味，挺好吃的。”
何继明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终于看了过来。易诚视线和对方撞上，转过头去看着他，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一如这星期以来的每一次。
两人距离统共就这么丁点儿，对方在上什么课应该做什么题，认真点儿都能听到。加上临近三模，老师给予学生们更多的自由，不太管迟到早退，经常早早地就离开教室。
一来二去，放学前的十分钟，几乎成了易诚和何继明之间不用明说的约定。
差不多到点儿，两人就轮流起身从教室后门溜出去，一起去食堂，一起去等宵夜开始，在趁着放学人流来临之前，骑着车一路领先出校门。
也不知道何继明今天还去不去喂猫。
易诚突然想给何继明发个消息，等手机拿了出来，才发现自己甚至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同桌见易诚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又扒拉了下他的肩膀，说：“去么易哥？好不容易周六下午有这么会儿时间，可别和我说你想要早点回家猫着。”
“不去。”易诚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开口：“下下周就三模了，还想着玩儿呢？我不去。”
同桌一脸见鬼了似的看着他，试探着伸手在易诚额头上碰了下，说：“易哥，你没事儿吧？有病咱就去吃药，可别天天吃你那猪蹄儿。”
易诚不耐烦地将他手打掉，同桌转过身去的时候，都还在轻声碎碎念：“怪不得我妈不让我吃食堂的夜宵，果然会把脑子吃出问题来。”
“滚。”易诚作势想要朝同桌凳子踹过去，余光瞥到何继明还在往这边看，易诚收腿太过着急，脚上不听使唤，直直地就朝桌子上磕过去。
同桌一脸痛心疾首：“易哥，你可能真的是猪蹄儿吃多了。”
易诚犹豫了下，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撕下来朝何继明扔过去。
纸团一路跨过两个班级的走廊，直直地落在对方脚下。何继明眼疾手快，飞快地弯下身将纸团捏在手中。对面班级的老师恰好巡视到何继明附近，往外面儿看了一眼，推了推眼镜转身走了。易诚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黑板，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嘴角。
怪不得他们都喜欢扔纸条，果然有意思。
易诚：今天食堂没夜宵。
何继明捏着手里这张没头没尾地字条，依样画葫芦地写上内容，扔到易诚脚下。
何继明：你要去打球？
易诚：你呢？还去看猫么今天？
何继明：去，我姐估计要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易诚：行，老规矩。
何继明：行。
易诚翻来覆去地把纸条看了一遍，确定这上面就只有一个字，明明通过一个手势就能表达的内容，还要大张旗鼓地仍张纸条儿。易诚扭头看向何继明，对方还正朝着他乐呢。
易诚提笔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犹豫了下又划掉，反反复复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没把纸条扔出来。
他想问问何继明电话号码或者□□之类的，但写出来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你电话号码多少？
你□□号发我一下呗？
怎么看都像是在要小姑娘联系方式似的。
而且，明明就隔着一条过道，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
“你刚写什么呢？”何继明问道。
两人赶在放学人潮来临之前出了校门，马路上的学生还没多少，后面是拿着篮球簇拥在一起的小伙儿，前面还有两对腻歪着的情侣。他们两人走在中间，说不出来的违和。
“没写什么，练笔呢。”易诚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说：“前两天刚买的圆珠笔，不知道怎么了，又突然不好使了。”
“哦。”
“对了，你姐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去这么久？”
“好像是又去其他地方了，估计三模结束之后。”
“那……你每天都要去喂猫？明天也去？”
“嗯，你明天来吗？”
“来啊，当然来！”
这次三脚猫彻底对易诚亲近了起来，卷帘门刚拉开，小三脚就已经守在玻璃门旁边了。等人一进去，便马上亲昵地蹿了过来，绕着两人脚边打转。
易诚注意到，这次自己的裤脚上也沾上了一小片猫毛。
店里其他猫听到动静，也慢悠悠地溜达了过来，一共有八只，花色各异，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胖。
易诚背在包里的零食，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何继明进去之后，熟练地拿过扫帚把四周打扫干净。喂猫铲屎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易诚头上。
易诚刚在饭盆前蹲下，三脚猫就蹦着跑了过来，亲昵地贴着他的手腕拱来拱去。易诚拍了拍它的头，拿着一摞饭盆起身的时候，便看到剩下其他猫全都围成了圈儿似的蹲在他附近，一动不动，只有视线随着易诚手里的饭盆而轻微挪动。
“检查你工作呢。”何继明拎着扫帚下楼，看到眼前的场景乐得不行。
“估计是我已经过了试用期，现在开始给我工作打分了。”
“那肯定得是一百分。”
“统共就八只猫，一百分算下来还有零有整啊？”
“我临时客串下裁判，二十分给你了。”
“谢谢你啊。”
“不客气。”
对面奶茶店的人终于多了起来，呼朋引伴嘻嘻哈哈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炽热的午后阳光完全压抑不住他们的雀跃。两相对比之下，咖啡馆像是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里，几只猫贴着玻璃门边慢悠悠地晃着尾巴，对外面的世界置若罔闻。
易诚突然问道：“你大学想考哪儿？”
“省外，过年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去学校看过了。”何继明将扫帚放到角落，转过头来看着易诚，问道：“你呢？”
“市里吧，我爸妈觉着离家近，以后还能在他们加班的时候给他们送个饭。”
“你还会做饭？”
“现在高三没做了，但他们已经开始惦记我大学后了。”
“挺好的，近一点也不错。”何继明突然笑了起来，说：“我想考的那儿，他们好像不怎么说普通话。上次去找人问路，连续找了好几个人，才终于问清楚。”
“这么奇怪？”易诚来了兴趣，说：“那如果你过去，待的时间长了，是不是也会说那儿的话？”
“不知道，应该吧。”
“真好。”
“怎么了？”何继明关上门之后，随口问了一句：“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没。”易诚摆摆手，拎着书包回头看了一眼，三脚猫真蹲在玻璃门边，直直地看着他们。
“那你让我下，我把卷帘门给拉下来。”何继明说着，便要伸手去拉门。
易诚往楼梯下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头来，喊了一声：“何继明。”
何继明把门拉到一半，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啊？怎么了？”
“猫，能吃零食吗？”
“什么？”
“猫能吃零食吗？”易诚大步往前，又蹦上了楼梯，说：“我在网上买了些给猫的零食，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
何继明沉默地看着他，易诚拎着书包的手紧了紧，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是零食么，我们人吃个零食都还要被骂呢，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
哗啦一声，何继明把门重新推了上去，行云流水般地开锁开门。
易诚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有些无所适从。何继明站在里面，朝他扬了扬眉，脸上全是笑意：“偶尔吃下应该没事，反正我姐也不知道。”
易诚顿时来了精神，紧跟着窜了进去。
两人一手一根猫条拎着，蹲在地上挨个儿把每只猫给喂过去。不管平时多高冷，多不爱理人的猫，这时候都变得无比顺从起来。
“果然是垃圾食品。”易诚感慨。
何继明乐了，说：“就跟我们食堂夜宵一样吗？”
“差不多吧应该，也不知道到底哪个营养更高一点。”易诚说完，顿了下，说：“要是你去了外地，学会了他们那儿的方言，也教教我呗。”
何继明不知道易诚为什么突然又提起了这个话题，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好啊。”
“我估计，我应该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都没机会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