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幻梦一场
莫莫老家在江南市南溪村，因为一些变故，全家搬迁到了市区。
小时候她不懂，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慢慢地她懂了。
莫莫小时候有个很要好的玩伴，是个活泼开朗的小男孩。
男孩的父母和他父母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关系很是要好。
双方父母经常到对面家里做客，她和小男孩就是这样认识并成为好朋友的。
小男孩似粉雕玉琢，很是精致可爱，在他面前，莫莫反倒像个男孩一样。
小男孩五官精致，惹人怜爱。他父亲老实敦厚，交往甚宽，生意路子很广。他的母亲年轻时是个美人，温柔贤惠，常常让人夸赞。
一家人就像村子里的明星，备受关注。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天，突然改变！
莫莫至今都还记得那天晚上。
……
那天晚上，屋外下着倾盆暴雨，雨水啪啪啪地拍落在窗户上，发出清脆密集的响声。
窗外寒冷，窗内却是异常温暖。
壁炉里，木头啪次啪次的燃烧，火焰在它身上舞动，将温暖的光带到整个屋子里。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在莫莫可爱的脸颊上，看起来异常温馨。
不过，不管是窗外的寒冷还窗内的温暖都无法引起女孩的注意。
少女的心思全放在面前的芭比娃娃身上。
芭比娃娃很是漂亮，长相精致迷人，莫莫很喜欢它，心里想着长大后也要变成这般模样，要打扮得像个公主。
“莫莫公主被绑架了！德旺王子快去救她呀！”
莫莫一手拿着塑料士兵小人，一手拿着一个穿着精致服装的布娃娃，坐在地上玩着公主王子的游戏。
“莫莫公主别怕！我来救你了！”
说着，莫莫拿起布娃娃，一下移到芭比娃娃面前。
“哇哈哈，公主在本龙手中，打败我才能救出公主！”
莫莫小手拿出一只绿色恐龙玩偶放在地上。
“哼！恶龙拿命来！呜～”
莫莫本想让布娃娃拿起塑料小剑，前去和恶龙大战三百回合，可那布娃娃没有手。
塑料小剑滑落，莫莫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时，大门打开。
被雨打湿，身上湿漉漉的父亲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他眼神里带着惊恐，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老婆！快出来！出大事了！”
父亲抬起手，神情里带着万分焦急。
还在站在镜子前，思考自己明天该穿什么衣服的母亲听见父亲焦急的话，急忙冲出卧室。
在她印象中，丈夫一向注重形象，哪怕在家里也是，很少用这种口气说话。
一旁的莫莫看着与平时表现不一的两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那么单纯，还以为父母两人在表演什么戏子逗自己笑呢。
殊不知，父母这晚的交流将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父母具体说了什么，她也听不太清，只是隐约听到“王家”、“死了好多人”、“五百万欠款”、“避避风头”之类的话，当时她也没太在意。
直到第二天，几辆警车开进村子，村长亲自到村口接见，一窝蜂人火急火燎赶往隔壁王德旺哥哥家中。
双方交流了很久，从天明到天黑，警察才离开王家。
村长提出送别的请求也被为首的白衣轻飘飘的拒绝了，留下他和其他村干部楞在原地。
当天晚上，父亲和母亲就带着莫莫离开了老家，她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之后，莫莫一家人就搬到了江南市师大附中旁边的学区房里住下了。
市中心的地段，哪怕是在十年前，也要两三百万才能全款拿下，平日里一向扣扣搜搜的父亲竟然愿意拿出，这倒是让所有人意料不到。
就这样，莫莫的新生活开始了。
她先是被送进市里最好的小学读书，父母开始不断的为她报兴趣辅导班。
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回家又要学着做家务。
在莫莫记忆里，这绝对是她这短暂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
到了初中，情况就好多了，她的父亲做生意发了财，家里顾起了保姆，也请了家教，虽然也是从早忙到晚，但日子却轻松多了。
十年里，每次回忆起在南溪村温馨快乐的时光，想起哪位德旺哥哥，莫莫都会忍不住上扬嘴角。
但一切已经过去，一家人再也没回过南溪村的老家，在城里定居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因那晚之事而起。
为了还原真相，莫莫来到师大附中的图书馆找到了十年前的报纸。
据说，警察到南溪村这件事闹得很大，都登上了报纸和电视新闻。
电视新闻是找不到了，但报纸可以。
其实也不用仔细去找，因为十年前的报纸里，关于这件事的报道一直都是头版头条。
《624重大爆炸事件！》
《警方缴获犯罪证据残余重达四千克！》
《顺藤摸瓜，警方侦破犯罪窝点！》
《丧心病狂，揭露恶魔王志远的秘密！》
《关于624事件，国家新闻部有发声！》
《最高法院将审理案件，王志远家属出庭！》
《案件水落石出，知人知面不知心！》
……
再后面，就是一些关于案件的后续，那些新闻人自己炒热度的头条，莫莫一看就知，也没什么兴趣。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身为在读高一学生，长年霸榜师大附中高一年级前十的学霸，莫莫心想自己有权利质问父母当初的真相。
将手机放在桌上，父母也不去看面前的手机。
他们心知肚明，自以为当年那场事件差点深受其害。
两人本打算不语，但在脸颊气得肿胀的女儿面前，父亲还是说出了真相。
父亲叹气，语重深长地说道：
“你长大了，不再是当初的丫头片子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父亲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十年前，我在公司加班后正准备回家，同事突然和我说：
“诶，老莫，你看看这新闻上说的是你那个邻居吗？我看长得好像！”
我当时也很懵逼，老王上新闻了？
也没有多想，我就接过手机查看起来，没曾想，那王致远竟然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看到新闻，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就是为了和你妈妈商量对策。
在那事件刚发生前，爸爸我借了王家五百万做生意，等判决一下来，王家肯定要问我拿回这笔钱。
这怎么可以！”
说到这，父亲神色激动，仿佛所说之事就发生在眼前。
他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
“那笔钱，当时我是不能还的清了，钱已经投进生意里，想拿也拿不出来。于是，我做了个自私的决定，搬家！”
父亲声嘶力竭，眼神通红，脸上青筋暴起。
“正好你妈妈一直催着我买下城里的房子，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搬到了现在这个家里，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说完这些话，父亲深吸口气，整个人也渐渐平静下来，瘫坐在床上，好像终于放下些什么。
他软绵绵地解释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年，爸爸赚了大钱，早就把欠他们家的五百万还清了。起初他们还不要，说什么我这钱脏的很，不要我这臭钱，我直接把装钱的箱子一扔，就跑了。”
说着，父亲大笑起来，眼神里充满得意。
“反正啊，我们家和他们家算是两清了！你也不要再去想当初的事，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了！现在享受好日子的是我们！”
“那王致远伯伯的事是真的吗？”
莫莫略带哭腔，开口说道。
“他的事，你看报纸不就能知道个大概了吗？”
父亲从沙发上跃起，一脸严肃。
“以后不许再提他，也不许提你那德旺哥哥，他们家和我们家再没有瓜葛，谁爱和杀人犯家有关系谁去！”
可莫莫哪里还听得进话，在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她冲进房间，将门倒锁了。
那一天，莫莫哭了很久很久，她童年的梦破碎了。
她的温柔善良的母亲，她那精明能干的父亲的形象一下子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唯利是图的夫妻，吸食着干瘦的王家母子骨髓的形象。
不管王致远伯伯做错什么，王家母子没错啊，凭什么这么对他们。
凭什么，一群人堂而皇之要称要为正义声张，却将房子里的东西洗劫一空。凭什么，王家母子要备受冷落，穷困潦倒，一辈子过着受人冷眼的生活。
温柔美丽的德旺妈妈，活泼开朗的德旺哥哥，两人的形象在莫莫心里挥之不去，久久无法忘怀。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们！
终于，少女作出了决定，她要回到南溪村，回到当年那个地方去看看他们。
第二天，少女收拾好行囊，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南溪村。
南溪村景色没变，还是山青水绿，鸟语花香，但没有了当初那种人的味道。
一路走来，只见老人小孩留守，不见成年人活动。
带着疑惑，莫莫来到了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之一，王家。
这里早没人住，屋子破破烂烂，没有了记忆里那般温馨，也没有了往日那般门庭若市的辉煌。
透过破烂的房门，依稀可见的是满地的落灰和遍布整个屋子的蜘蛛网。
失落的感觉弥漫在少女心里。
果然，还是找不到了吗？
少女静静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低垂着头，面带沮丧。
一步步来到了她儿时的家里，和王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老家很干净，干净的过分，豪华的过分。
她知道，父亲每年都会回到这里，他喜欢那种衣锦还乡的感觉，喜欢享受旁人羡慕的目光。
越这样，莫莫的心里越是痛苦，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童年的梦彻底破碎了，不再有温馨的家，不再有无忧无虑的女孩。
翻新的围墙，高高的大院，冰冷的瓷砖，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温暖的火光，只有磅礴且冰冷的大雨。
公主被遗弃在恶龙巢穴，王子拿不动手中的剑，正义无人伸张。
豪华的屋子填不满贫穷的内心，光明的世界充斥着悲哀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