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如此女帝2
随着时间的推移，邱淑婉的惨叫声逐渐变小。
“她死了。”
长歌看着对方呼吸消失，对依然如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撕咬着邱淑婉的大长公主说道。
大长公主放开嘴，她的牙齿间还残留着邱淑婉的鲜血和碎肉，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可怖。
“我带你出去！”
长歌也不嫌弃她身上脏，简单的把那黑衣人的外衫扒下来，包裹住她的身体，把她背在身后，长歌抓起地上躺着的钢刀。
门一开，新鲜潮湿的空气从外面涌进来。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走上台阶，四周景象落入眼中，破旧的宫墙，杂草丛生的地面，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布满了青藓。
大概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见不得人的，长歌沿着路走，一路上没见到任何人。
一直到了宫门外，几个宫女穿着整齐的站在外面。
其中有个宫女，长歌认得，就是之前和于芷桐在慕容秋宫中对峙的时候，邱淑婉身边带着的贴身宫女。
背后的人气息微弱，显然对付邱淑婉费了她不少精力，长歌没惊扰她们，这是废弃的宫殿，可具体位置在哪里，长歌却不知道。
贸然出去，只怕是会引起注意。
“我们现在在的宫殿很破旧，格局是……”
长歌回忆自己之前看到的特殊陈设和景象，包括这宫殿的格局，问身后的大长公主。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知道。”
大长公主气若游丝的回答，“你从西南边的宫殿进去，在卧室的床下面，有一条出宫的暗道。”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把我关在这里。”
大长公主近乎呢喃一般的低语被长歌听到，她没说话，径直朝着她说的位置过去，宫殿是很破旧，里面桌椅倒翻，蜘蛛网遍布，窗户也破破烂烂，长歌找到大长公主说的床，按照她说的办法左右敲击几下，果然出现了她说的暗道。
暗道是用青砖搭建，黑暗中，长歌调动灵力，勉强让自己看清楚了前面的道路。
黑漆漆的地道看不清楚尽头，走了很久，长歌才见到了光亮。
等到走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处于一片山丘，远处可见巍峨的京城城墙。
把大长公主放下，她浑身疼的抽搐，牙齿死死的咬着。
“端柔。”
“你该叫我一生姑姑。”
她露出一个十分艰难的笑容，“我走不了了，能不能帮姑姑一个忙。”
“我死后，别告诉任何人我的下落，让我清清静静的离开。”
“如果可以打听到我女儿的下落，你就来告诉我一声。”
“我可以救你。”
长歌见到她这样，心有触动，有些不忍。
就算没见过面，可到底当过她名义上面的女儿，长歌对她也好，林泽明母子三人感觉必然是有所不同的。
“就我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大长公主摇头，“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好！”
长歌深深看她，尊重她的意思。
“你救了我！”
风吹过长歌的衣服，她的发丝随风摆动，她双眸中视线坚毅，“你的女儿和外孙，我来照应。”
“你且安心去。”
“那便谢过你了。”
大长公主露出一个笑容，细如牛毛的春雨打在她的脸上，冲刷着她脸上的脏污，在一片寂静中，她的呼吸停了。
长歌像是看不到她身上的脏污，用衣物做成的干净布料沾了附近的湖水，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之后把她安葬在附近的树林里。
一块无名碑立在那里，长歌伫立在原地，眼角不知道为何有些湿润。
这种变化让她十分意外。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坟包，半晌她转身离开。
她没立刻离开去找林泽明母子三人，而是把头上的金钗和金步摇用灵力包裹，捏成了一块金子的形状。
带着这块金子，进城里买了一套合身的男女都可穿的劲装，把随身的衣服直接送给了街上的乞丐。
随后，她又买了一包干粮和一匹快马。
策马催鞭，长歌骑着马跑了四天四夜，终于到了三水村。
找到了林泽明母子三人。
进门的时候，床上的女人正在咳嗽，正看着瘦小的林泽明和林欣月吃那个小小的红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旁观者的角度再看这一幕，只会让长歌觉得更加触动。
“吃这个！”
长歌把随身带的面饼拿出来，放在他们的面前。
“你是谁？”
见到饼子，林泽明兄妹两个眼睛都绿了，林氏也差不多，可长歌是个陌生人，她本能的还是拦着两个孩子，虚弱问她。
声音也是相当虚弱。
长歌忍不住皱眉，“你现在身体很弱，还是先吃东西再说，我答应了你娘要救你。”
她娘？
林氏再次一愣，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人能说起她娘亲的事情。
看到两个孩子的反应，再看林氏的反应，长歌基本上可以确定，只怕她来的这个世界，是林氏的第一世。
林氏不知道长歌是谁，不过她刚刚被公婆赶出来，不过病了几日，两个孩子就没了吃的，在村子里还被别人欺负，就里正老婆花大娘给了几个煮过的红薯，还是悄悄的背着人给的，怕被其他人知道，被林家夫妻知道欺负。
她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林家放弃了，连着她生的一双儿女，他们也不要了。
看着这个不像是坏人的劲装女子，林氏一咬牙。
“吃吧！”
林氏把饼子拿起来递给两个孩子，自己也拿了一个大口大口的吃。
长歌买的饼子是容易保存的干面饼，可这三人饿疯了，哪里还顾得上口感，大口大口的吃着，胃里的饥饿感像是魔鬼一般，催促着他们。
长歌打开自己随身带的水壶。
三人于是边吃边喝，很快长歌包裹里的面饼就算彻底的吃完了。
“手腕给我！”
长歌对吃完的林氏伸出手，“我会医术。”
林氏骨瘦如柴，不疑有他，把手搭在长歌手上。
果然……
在这个时候，林氏已经染上了风寒，内里也受到了损伤。
按照常理来说，药石难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和长歌一般再熬上个二十年左右。
可这次不同，长歌不光有修复了一些的神魂之力，还有灵力运转，只要先用药物治好林氏身上的风寒，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留下的旧伤，给她几年的时间，长歌单单是用灵力，都可以治好林氏。
她想活到寿终正寝，子孙满堂，完全没问题。
林氏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身穿劲装，一眼看去就知道身份不凡的长歌，从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多余神色来，她不由得问，“我的病，还有的治吗？”
长歌收回手，扫过边上小小的林泽明和林欣月，微微点头，肯定道：“有的治！”
“受了风寒，吃点药就好了。”
长歌说完，就见林泽明拽着林欣月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泽明和妹妹谢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起来吧。”
长歌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对这两个当了她儿女二十多年的孩子，天然的有些亲近被她很好的控制住。
扶着两人起来，长歌看了眼四周，看向林氏。
“我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不过不是现在。”
“你们且在这里等着！”
说完，长歌就转身往外走。
一脚踹开林家夫妻的院门，临死才悔改的林老太从屋子里出来，见到长歌的一刹那，她脸色大变。
“你谁啊你，哪里来的野丫头，想抢东西吗？”
长歌却像是没听到，熟门熟路的走到林家内院，她有上次任务林氏的记忆，知道林氏房间在哪里。
“咔嚓！”
长歌当着林老太的面，直接把门板拍烂，厚木头做成的结实门板和纸糊的一样，林老太看的目瞪口呆，蹬蹬蹬后退数步，扯着刚听到动静的林老头拔腿就往外跑。
“救命啊，强盗啊，杀人了！”
被子，过冬的衣服，还有那被林老太藏起来的一千两银子，长歌直接都拿了出来。
打包在一起，长歌提着包袱离开，她动作迅速，等到林老太扯着在田里的乡亲们都回来的时候，半扇门敞开，另外半扇门在地上丢着，烂的彻底。
众人看的胆寒，赶紧让人去报官，等到官府来人，数清楚财产丢失情况，去找林氏的时候，屋子已经都空了，母子三人不知道去向。
“天杀的，她竟然敢雇凶害人，还敢让人回家偷钱！”
林老太哭着骂人，林老头却看到了四周人的眼神，赶紧拽了拽她。
不管怎么说，林家日子多好过他们可是瞧见了，林氏带着两个孩子是怎么过的，她们现在也看到了。
不等林老太继续给林氏头上泼脏水，辱骂林氏，县里的捕快找到了一张和离书，和一吊铜钱。
铜钱自然是赔偿林老太家中被损毁的两扇木门。
至于和离书，则是誊抄下来的版本，上面特别指出这个钱是给林氏养儿女用的。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林家夫妻抢夺钱财，林氏说到底也不过是再拿回来罢了。
何况县令在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觉得林家夫妻着实是有点过分，这个案子各打了五十大板，不了了之。
夜幕渐渐降临，官道上一辆马车在慢悠悠的朝着边疆行进着。
“你说我是大长公主的孩子？”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京城？”
林氏问长歌，“我的身世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
长歌大概为她说了大长公主前后遭遇的事情，然后说起了老皇帝的情况，知道高高在上的陛下，竟然是这样的人，林氏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是不是见过……”
月光照在长歌面容上，她不施粉黛的样子，在如洗的月色下，那双清亮透彻的眸子更加吸引人注意，林氏忽然觉得长歌有些熟悉。
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她终于认出了长歌的身份。
“您是大公主，对吗？”
“您不是……”
林氏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
长歌淡淡的声音响起，平静自然，有一股抚平人心的力量。
“两国交战，我被人挟持回国，被关押了起来，见到了姑母大长公主，知道了你的情况。”
连着几天几夜的奔波，饶是长歌都有些累。
她到现在都没接收记忆，不知道端柔公主到底有什么心愿。
很显然，并不是报复泽贵妃。
不然现在长歌的任务已经显示了完成状态。
还是小孩子的林泽明和林欣月已经睡着了，长歌和林氏说话都很轻。
林氏捂着嘴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的她，看向长歌，“谢谢你帮我安葬母亲。”
“我听恩人的，我不回去了，从此带着我的孩儿隐姓埋名生活。”
长歌再没多解释，眼看着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镇子上面，找了一家客店住下，她才开始有空去弄清楚她所处的情况。
端柔的记忆是从小时候开始的，她自小就备受皇帝宠爱，是已故皇后的唯一嫡女，可她在及笄礼之后，却被老皇帝指派和亲，不管她怎么闹，都无法更改那一直都疼爱她的父皇。
抵达北地部落，那个男人粗暴无礼，和国内的男子都不同，端柔不适应这里的日子，那个男人就给她打造了一个和她寝殿装饰一模一样的屋子，她想要什么，这个人就会给她。
他的宠爱让她的日子逐渐好过起来，端柔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当两国交战，那个男人不设防被他亲弟弟给毒死的时候，他就那么死在她的怀中，弥留之际，让忠心不二的属下送她离开。
端柔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她是天之娇女，怎么能为一个野蛮的敌国男人哭呢？
她被送回国，遭遇截杀，人被关在泽贵妃的地牢里，受尽折磨，只因为慕容秋和她自小亲近，泽贵妃认定了她和那个已经变成了人棍的姑母一样，打断了她的双腿，打断了她的胳膊，端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足在牡丹花下烂掉，成了花肥。
她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在一日日的折磨下，慕容秋不知道怎么进来了。
端柔以为慕容秋会救她，可他听完她的哀求，割掉了她和姑母的舌头。
“对不起。”
慕容秋说完就走了。
无法说，无法写，无法动，端柔的身体被蛆虫一点点的啃噬着，姑母已经被折磨死了，很快就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