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圭平率先发现千春决斗的身影。
但海马伸手拦下了圭平：“慢着，先看看她打算怎么应对稀有卡猎人。”他们最终找了个稍高的露台开始观战。
千春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架起决斗盘，将厚厚的一摞卡片导入机器。
“虽然你可能只是个喜欢穿斗篷的人，但不好意思，今天我对穿斗篷的人尤其火大。所以，”千春顿了顿，深呼吸，随后她睁开了原本用力紧闭的双眼，“赶紧结束吧！”
“决斗！”
“决斗。我的先攻。我守备召唤地缚灵（攻500，守2000）。”斗篷男直勾勾地盯着千春，虽然不带猥亵的意味，却也人令人浑身不适，“最后，我覆盖两张卡，回合结束。”
又是守备表示的高防御怪兽，该不会你也是个玩艾克佐迪亚的人吧？千春看到这里皱了皱眉，虽说她大概知道如何应对，并不会太棘手，但她依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回合，抽卡。”她看了眼手牌，说实话不太理想，然而她不能在这里停下，“我通常召唤光道圣骑士简（攻1800，守1200）。进入战斗阶段，光道圣骑士简，直接攻击！这张卡攻击对方怪兽的场合，伤害步骤内攻击力上升300，所以别想着防守了。”
“哼哼哼，话还说得太早了，此时我发动陷阱卡攻击无力化，对方怪兽的攻击宣言时，以那1只攻击怪兽为对象才能发动。那次攻击无效。那之后，战斗阶段结束。”
可恶。这个人和之前那些好像不是一个级别的。攻击无力化这种反击陷阱可不便宜。
千春只好悻悻地结束自己的战斗阶段：“居然躲过去了吗。那我发动场地魔法卡正义世界，伏盖一张卡，最后发动光道圣骑士简的效果，从卡组上面把2张卡送去墓地。给正义世界放置一个光指示物，简的攻击力上升100点，回合结束。”
“这就是所谓的结束阶段吧，”斗篷男看了一眼自己的伏盖卡，在几声桀桀的怪叫之后有了行动，“我发动永续陷阱卡神之恩惠，只要这张卡在魔法与陷阱区域存在，每次自己抽卡，自己回复500基本分。我的回合，抽卡，首先回复500点基础分。”
千春看到这里只觉得胃痛，这次对局很有可能会又臭又长。
“随后我守备召唤携手魔人（攻1000，守1600），这张卡的效果是，只要这张卡在怪兽区域存在，对方不能选择其他怪兽作为攻击对象。”他的音色怪异，就像一个生锈了却持续运作的八音盒，“同时，它还有第二个效果……”
她就知道！这种身板的4星卡怎么敢给这种效果呢，肯定还有其他诡计。
“这张卡的守备力上升这张卡以外的自己场上的表侧守备表示怪兽的原本守备力的合计数值。我的场上有着防御力2000的地缚灵，因此携手魔人的防御力上升为3600！”
千春看着这堵几乎高不可攀的城墙，心下有些无语。虽然这下怎么也不能直接进攻了，可她的卡片数量可是比对面要多的，只是一味防守不进攻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啊。可这一个特点也确实相当麻烦，这个效果没法被反击陷阱无效。
该不会你还有终焉的倒计时吧？千春回想了一下最传统的自闭卡组，在这种早期如果掏出终焉的倒计时也对对手很有精神压力。
虽然有些难，但还不算是无解。
在不远处的露台上，圭平不禁出声：“3600的防御力，已经比青眼白龙还要高了。只有哥哥大人的青眼究极龙可以超过了吧？”他抬头看向海马，而海马显然在思考别的事情。
“这个思路，和当时她说的方案逐渐靠近，果然……”海马略微低头，青色的眼睛渐渐没入刘海的阴影中。
可斗篷男的下一步行动就出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预料。
“还没完呢，小鬼头，我发动永续魔法卡燃烧的大地，这张卡的发动时，场上的场地魔法卡全部破坏。此外，双方的准备阶段时，回合玩家受到500分伤害。所以你的什么正义世界可以早早滚去地狱了！”
原来是想用这种自闭烧血的套路吗。千春原本还算放松的神色瞬间紧张起来，其实场地魔法卡被破坏并不算是最糟心的事，她的麻烦在于她的手卡实在算不上令人满意，原本的进攻节奏也被强行打断。虽说光道卡组的破坏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可是这种一张一张地等来卡片的时刻实在太折磨了，同时对面还在烧血。
她脑内的河流此时正在奔腾，最坏最坏就是对面上手了另一张携手魔人，同时还拿到了合适的反击陷阱，然后在被攻破之前拍出一张和平使者之类的阻止进攻。而且事实上留给她的时间更少，一旦她的lp降低到1000一下，那么即使她最后拿到了裁决之龙，她也没有足够的lp来发动效果清空全场了。
千春摸了摸手腕，金属的冰凉质感刺激着她去寻找最优解。下一张可一定要是key卡，要不然她就要止步于此了。
她只好虚张声势：“说完了没？说完了赶紧结束，我很急。”可事实上她搭在决斗盘上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真是没礼貌的小鬼。我就这么回合结束，反正你生命的倒计时也已经开始了。”斗篷男像是关节生锈了一般，身体十分僵硬，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咔吱咔吱”的声音。
海马依旧保持沉默，站在露台上观战。然而不知为何，因为内心慌乱而眼神游移不定的千春看到了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让她的心里压力更大了。对她来说，事实上输了这场决斗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决斗都市的活动她也只是随便参与一下，可如果海马在看观战，那就不一样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一次在他面前露出那种失败后的脆弱神情。
露台上的海马俯视着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拥有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他的注视高傲而严厉，就像是最终的仲裁者，衡量着她与强者的距离。
千春看向决斗盘，脚下的钢丝绳摇摇晃晃，她就像是被对方宣告了死局的小丑，只能用自己最后的挣扎供对方取乐。
就算她不能奢望自己一下子反转结果，起码也要再多坚持几回合。
一股凉意从心脏开始蔓延，侵蚀她的血管，操控她的神志，数据的洪流哺育着她，使她超越人类，也不再是人类。
“我的回合，抽卡。”从容和伪装都从她的音色中被抹除，她的声音尖锐，空洞，回音敲击着男子的胸腔，引起令人作呕的共鸣。
“500点的伤害，别以为能逃走哦。”
“我守备召唤光道祭司珍妮丝，名字带有「光道」的卡的效果从自己卡组把卡送去墓地的回合的结束阶段时，给与对方基本分500分伤害，自己回复500基本分。最后，我伏盖一张卡，回合结束。”
两只光道怪兽的效果都依次发动。
千春保持沉默，等待着对手的下一步动作。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把戏吗？我的回合，抽卡！我发动强欲之壶，从卡组抽两张卡，然后我发动发动魔法卡，旋风！”他看了看场上的两张陷阱卡，有些犹豫。
千春静静地等待着。
“我选择左边这张！”
千春垂下了眼，又缓缓看向对方，不打算对他的选择做出任何评价，但她还是发动了另一张卡的效果：“我发动反击陷阱神之宣告，支付一半基本分，将旋风的发动无效并破坏。”
对于如此巨大的代价，她没有一丝犹豫。
“这下我可更加好奇了呢，你的手上究竟还藏着什么王牌，不过你的好运不会长久了，我发动魔法卡守备表示召唤携手魔人。回合结束。”斗篷男的语气不再那么自信，他也意识到了场上的局势正在逐渐逆转过来，但是他还有那张卡，只要有那张卡，一切都不是问题。
千春的回合开始，迎面而来的依旧是500点基础分的伤害，此时她的基础分已经只剩1500点了。
“我的回合，抽卡。”但是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援军已经来了。“我发动魔法卡光之援军，从自己卡组上面把3张卡送去墓地发动。从自己卡组把1只4星以下的名字带有「光道」的怪兽加入手卡。此时，我发动墓地中光道兽沃尔夫的效果，这张卡从卡组送去墓地时发动，从墓地特殊召唤。”
“你以为这种2100点的怪兽会对我起效吗？”斗篷男甚至没有耐心听完就忍不住打断。
千春没有理会他，她旁若无人，丝毫没有恼怒或得意：“随后我发动陷阱卡激流葬，由于光道兽的特殊召唤，场上的所有怪兽全部破坏。”
“这是为什么呀？”圭平已经开始完全不理解了，“为什么要亲自把自己召唤的怪兽破坏呢？”
海马紧皱着眉头，他知道她一直以来卡组的特性，堆墓的战术，追求的是高速的资源运转和快速爆发。显然，激流葬后场上的宁静只是一时，另一场风暴将要狂风骤雨般来临。
“由于此时自己墓地的「光道」怪兽有4种类以上，我特殊召唤裁决之龙（攻3000，防2600），然后我支付1000基本分。”
她的基本分已经来到了岌岌可危的500点。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效果的发生。
“这张卡以外的场上的卡全部破坏。”
斗篷男显然已经乱了阵脚，他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别太得意了，即使如此你的怪兽也无法在这回合结束决斗。”
“已经结束了。”海马低声自语。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现在我会帮你想起来。我攻击表示通常召唤光道战士加洛斯（攻1850，守1300），直接攻击。”
决斗结束。
斗篷男像是突然失去控制的木偶，四肢并用地逃离了现场，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诡异声音，完全变成了被魔鬼抛弃的走狗。
“哼。”海马倒是对决斗的结果并不意外，正当他打算找千春质问决斗盘问题的时候，当事人突然晕倒在了街道的正中央。
“镜岛姐姐！”圭平惊呼出声，准备冲下楼。
“快叫医疗组过来！”海马按住圭平，用任务替代了圭平的惊慌，他自己则快步走下楼梯，最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千春身边。
眼前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海马用手一探，她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心中一根名为愤怒的弦，断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淹没了他，甚至超过了直面死亡现场的恐惧。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为什么一场普通的决斗会让她失去生命，他不理解那个刚刚利落地赢下决斗的人为什么现在正瘫倒在地。
他半背半拽地将千春带离马路中央，当他握住她的手时，千春的肌肤依旧保持着温度，这种温度的传递为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火上浇油。自从上次决斗王国圭平的危险以来，他从未失去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但这一次不一样。
千春手背上还留着猫抓伤的伤疤，那略微粗糙的质感刺激着海马的神经，让他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可此时的千春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
也许她只是中暑了。海马把她扶到阴影处靠着墙壁，这一次，他稳住心神，再一次确认了她的呼吸。
没有。
愤怒裹挟着疑问，试探，理解和认同，一并随着她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