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海马坐在监视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岛千春最终出现在镜头之中。而在她家周边暗中观察的长袍男们也确实没有什么行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在开门之前，千春还向着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注视直直穿过屏幕，刺入海马的眼中。最终，她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屋子，彻底消失在镜头中。
海马又回头望向决斗盘，失败的耻辱又一次向他袭来。对于镜岛千春的种种行为，他全都不太理解。最开始，她说想要打败自己。现在她做到了，却又像是没把这当一回事。随后她又加入决斗都市项目，做了不少规划。这一点海马也承认，她帮了不少的忙，可她事实上要求的交换条件根本抵不上她的付出。虽说海马不会放过手边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但这看上去不像是公司之间的利益交换，而像是她的一种示好。
接着就是刚才的质问，海马承认，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过激，这也是自己刻意这么做的，然而这只是在采取最高效的手段罢了，她刚才的言语中也明显地流露出她其实知道自己的动机和行事风格。既然她都理解了，那么为什么她如此愤怒。
千春被怒火点燃的泣颜很快地掠过他的脑海。此时回想起来，当时的沉寂不过是火上浇油那一瞬间的虚假和平，在此之后猛烈燃烧的火焰才燎坏了她的面具。
“我只是有点失望。”
海马虽然对人际交往方面粗暴生硬，但这也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分析现状。一直以来，他只是使用着最简单的方法与人相处，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任务”就能够完成。如果“任务”完成了，那么对方就会闭嘴，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清楚目前的“任务”是什么。镜岛千春这几天的友善他不是没有感受到。这种接近不是轻浮的示爱，目前来看也没有寻求什么利益。这才是最奇怪的。
如果她真的只是抱着这两种感情反倒好办了，拒绝这种请求就像用手挥散烟雾一样简单。
可她不是。
她说。
“我原本以为接下来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朋友，她为什么要和自己成为朋友？她不是有朋友吗？就像武藤游戏，吵闹的凡骨，还有那个女生。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自顾自地开始的，现在又自顾自地失望。
海马揉了揉眉心，他非常不习惯这种心理上的分析，这种情感导向令他迷失方向，难以前行。
“你肯定没有朋友。”“看起来你不知道怎么和人平等交往。”
听到这些话，他确实火大，可这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她语气中尊重的减少和负面情绪。他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朋友，这是事实，即使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平等交往，他不需要这种人际关系，因为这对他的“目标”和“任务”来说毫无益处。
所以，她究竟在自己这里寻求什么？
海马暂时没有得出答案。
但这不重要，明天就是决斗都市的开幕式了，镜岛千春肯定会参加，只要活动顺利进行，她究竟在考虑什么也会逐渐明朗。
不要再玩朋友游戏了，镜岛千春，你可以做到的事远不止这些！
海马没有在情绪剖析上多做留恋，他决定去对最新的ai做个测试，正好来验证巨神兵的力量。
此时的千春正缩在沙发的一角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出决斗都市的宣传影片，海马那张傲慢的脸充斥着屏幕，让千春皱紧了眉头。
其实她在回家的路上就后悔了，她不应该这么自说自话地指责和攻击他。从道理上来说，对面唯一的错误就是用空弹匣恐吓她，而她自己却像个破防的小丑，自暴自弃地抱怨了一大堆。
也许他只是不关心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如果自己是个没用而弱小的人，海马很有可能都不会正眼看她一眼。等到这次活动结束，他们之间的联系或许就会被切断，到时候她就真的只是在单方面委托他调查特殊卡的事了，在二者的关系中，她将可以预料地持续处于下风。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到最后的结果是毫无底牌地请求海马濑人的帮助，那么我就是输了。不要忘了这一点，镜岛千春。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嗷呜”猫突然冲过来咬了她一口。准确一点说，是冲过来用牙齿尖猛地撞了一下她的手臂，没有实际伤口却痛得不行。
今晚的猫格外狂躁，先是在家里跑酷，上蹿下跳，又是拼了命想往外面冲，最后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在千春身边坐直，紧紧地盯着她。
“怎么回事，你怎么看起来傻傻的……”她随手收拾好猫横冲直撞后一片混乱的客厅，发现猫一动不动，只是盯着自己。她靠近猫，轻轻地顺了顺它背上的毛。出乎意料的，这次猫没有用爪子打开她或者咬她。
“了不起，今天终于学会不要对我动手了是吗……”千春甚至有些欣慰地笑了。她又摸摸它的头，准备去洗澡。
她一如既往地小心关门，然而这一次，猫没有像以前那样，吵着闹着要钻进浴室，在一旁“监督”她。猫依旧盯着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真奇怪。她想着。
在千春看不见的角落，猫原本浅黄的双眼竟隐隐约约透出金黄的色彩，在夜间更显奇异。
千春在洗完澡后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她再一次被拖拽进那个粘稠的梦境。
先知早已等候多时。看着对方的长袍，千春的心中涌起一阵无名的怒火，她知道这是迁怒，但她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长袍可真不错，脸和身形全都遮住，干什么坏事都不好发现。今天我可是因为穿长袍的人惹上了大麻烦。”
先知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那你可要好好适应，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体会。”
“如果你不是穿着长袍的话，也许我还会感激涕零地遵从你的建议。”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睡梦里的幻觉就少自以为是了。梦醒了你就消失了，一切都没有意义。”
“不用这么着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先知随手拨弄着建筑物中的控制面板，头也不抬地回答。
“在另一场梦里吗？那您的出席率确实感人，老师都很满意。”千春仗着自己是在梦里，开始满嘴跑火车。
三番两次的拱火让原本脾气就不怎么样的先知更具进攻性了，“还觉得自己在做梦？真是愚笨到不行。”他说完用手杖的末端抬起了千春的下巴，露出邪性的笑容。
千春有些莫名，她用手缓缓地将手杖按下去：“我笨也好过你在这里讲谜语。”
“那就明天见吧。”先知气极反笑。
千春对着他的长袍背影翻了个白眼，很快从梦中脱离出来。
再一次，猫端端正正坐在她的床前，金黄的眼睛锁定着她。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