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古怪
蒋幼仪最近过得很不顺。
那日她带着一株稀有的孔雀昙花去看望杜明珠,在牢里偶遇江漓,还被他身边的大胡子奚落了一顿。
她便怀恨在心。
回来后,蒋幼仪找了个机会在她爹那儿吹了耳边风,说江漓瞧不起自己这个商户女,不把庆阳蒋家放在眼里什么的。
话里话外,都是怂恿她爹去贿赂李县令,把江漓开了。
结果谁知道,反被她爹训了一顿。
“那江漓是你该得罪的吗?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背后站着的可是十三皇子!”
蒋家主能在众多竞争对手中,抢得盐商这个独一份儿的好差事,自然不是个蠢的。
衙门上下凡是需要打点的人物,他都提前查过人家祖宗十八代。
江漓虽然只是个农家子,他爹却是当年赫赫有名,圣上钦点的探花郎江墨年。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江墨年何等的惊才绝艳,他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要不然,江漓凭什么能成为十三皇子的救命恩人?
凭的自然是他高强的武艺和冲天的运气。
所以,好好做自己的生意,不该得罪的人不要去得罪。
蒋家主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掐尖要强的,脑子又不大灵光,只好说白了给她听,“你呀,跟杜家小姐能玩到一块儿,那自然是好事。杜小姐的外祖父是北安侯,若将来能搭上那边的关系,对咱们家也有助益。”
“只是你要切记,绝不可插手杜家的家务事,尤其是杜家跟江家那边的恩怨,与我们蒋家无关,没必要偏帮任何一方,两头不讨好,可知道了?”
蒋幼仪口头上答应,心里却是不乐意的。
杜家跟江家的恩怨她才没兴趣管,但谁叫那个杜若非要勾搭自己的萧大哥呢?
她已经查清楚了,杜若跟萧良辰之间根本就不清白,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曾经还差点儿定下了婚约。
要不是杜明珠毁了杜若的脸,只怕如今的杜若早已经是萧家妇了。
想起这些蒋幼仪就呕得很。
她就想看杜若那个小贱人吃瘪,连带着看她男人也不顺眼,哪怕那江漓长得一点也不比萧良辰差。
不过这些话,蒋幼仪是不敢说出口的,不然只怕她爹会关她禁闭。
既然江漓不能动,她便把心思用到了萧良辰那边。
之前听说萧良辰中了县试第二名,蒋幼仪就十分不得劲,于是找了两个人去群芳阁探听口气,看是否能收买那个老鸨子,把萧良辰逛妓院的事捅出去,废了他的前途功名。
可惜那个老鸨子不上道,拒绝作证。
蒋幼仪没办法,也只好暂时作罢。
哪成想隔了没几天,萧良辰居然自己找上门了,当着她爹的面,把她所做的缺德事直接捅了出来。
末了还说什么他这辈子宁愿剃发出家,匍匐在佛祖座前,也绝不抬头娶妇,跪倒在金钱之下!
听了这话,她爹那张老脸臊得通红,当众保证女儿再也不会找萧良辰的麻烦,然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当晚,她爹罕见的没去姨娘房里,而是进了她娘的院子,指着她娘的鼻子好一通骂。
“你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上赶着倒贴人家,人家还不要,我们蒋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气得蒋太太哭了一夜。
然后迁怒到女儿头上,说她不争气,连个男人都搞不定,还连累了自己。
这事儿很快就在整个蒋家传开了,连下人们都在背后看笑话。
蒋幼仪实在待不住,干脆带着丫鬟淡菊去了杜府,至少在现在的杜明珠面前,她还是可以靠脸找找优越感的。
结果她不光找到了优越感,还得了一个发财的好路子。
杜明珠告诉她,外面正在开赌局,赌江家五口被人下毒一案,究竟谁是凶手。
杜明珠一脸笃定地说,吕秀娥必胜无疑!
蒋幼仪信了,杜明珠的爹是县丞大人,肯定有什么内部消息。
于是兴冲冲地跑回家,本来想把这事跟她爹说的,可突然又想到,蒋家家规的第一条就是不准参与任何赌博,她便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然后干脆去找了自己的两个哥哥。
兄妹三个瞒着所有人,拿出了六千五百两银子,偷偷跑去下了注,押吕秀娥赢。
本以为是弯腰捡钱的好事儿,结果第二天衙门那边传来了信儿。
吕秀娥竟然输了。
吕秀娥输掉的只是一条命,而蒋家三兄妹输掉的,是他们全部的积蓄啊!
蒋幼仪的眼睛都哭成了核桃。
见妹妹这么伤心,两个哥哥也不好责怪,毕竟妹妹也是一片好意,想带着哥哥们发财来着,只是运气不好输了而已。
哥哥们好说话,嫂子们可都不是善茬。
两个嫂子很快就发现装钱的匣子空了,几番逼问,终于知道了内情。
这下可翻了天,妯娌两个哭哭啼啼地跑去公爹面前告状,含沙射影地说小姑子不安于室,带坏兄长。
蒋家主勃然大怒。
他生平最恨赌博之人,可谓深恶痛绝,于是毫不犹豫地请出了家法。
蒋大公子跟蒋二公子每人痛领五十大棍,外加抄写家规五百遍,不抄完不准吃饭。
蒋幼仪也没好到哪里去,戒尺打手三十下,罚跪祠堂一整夜。
并被扣除了一年的月钱。
这惩罚不可谓不重,蒋幼仪输了钱,丢了人,还受了罪,那个晚上她想了很多,在祖先面前反思自己的过错,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都是杜明珠的错,要不是她信誓旦旦,自己怎么会把全部身家都押了下去?
还把哥哥们都带沟里去了!
第二天上午,蒋幼仪顾不得肿胀的手和酸痛的膝盖,带着淡菊气呼呼地跑去找杜明珠算账。
杜明珠刚对刘鸦发完脾气,见她来了,便让沉香在床边看了个座儿。
“怎么了仪姐姐,脸色这么难看?”
蒋幼仪气结。
装,接着装,她就不信杜明珠不清楚她来干什么。
“明珠,你不是说吕秀娥一定会赢的么?我可是信了你的话,才把钱都投进去了的。”
杜明珠笑笑,“所以呢?你输了银子,找我赔来了?”
这,蒋幼仪的脑子瞬间迷糊了。
找杜明珠赔钱,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且不说杜家有没有六千五百两银子,就算有,就算杜大人跟杜夫人愿意赔,她敢要吗?
她要真敢要,回去她爹就敢掐死她信不信?
蒋幼仪的气焰一下子就掉了,讪讪地说:“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杜明珠冷笑一声,“那就要问杜若那个贱种了,那吕秀娥明明快要赢了官司,却突然改口,自己承认了,你不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