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工厂旧闻
教学楼下。
洁白的大理石路面上盛开了一朵用鲜血汇成的花。
穿着校服的女生一脸微笑的躺在花朵的中央。
披散的秀发如同花朵的花蕊,浸满了鲜红的花粉后,散发出妖艳的腥香。
“换下卷子?”景然犹犹豫豫的声音突然在孟柯耳边响起。
“嗯?你说什么?”孟柯恍若刚回过神问道。
“你不想换就算了。”马尾辫女生声音有些恼羞成怒。
“没有不想换,我真走神了,没听见!”孟柯压低声音解释道。
突然,他看见教室玻璃门上出现了一个红手印!
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却浑身是血的人推开了教室门。
紧接着,从教室旁边的墙壁开始,雪白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双小巧的血红色脚印。
仿佛有什么人在墙上行走一般,血红色脚印也从垂直的墙壁一路蔓延到了天花板之上。
一步,一步,头顶的脚印逐渐向孟柯这边走来。
周围的同学都在热火朝天的交换卷子,没有人发现血脚印的异常,只有孟柯,切切实实的看见了一路蔓延过来的脚印。
“你的字变化这么大吗,以前的字没有这么,这么工整啊。”景然接过了孟柯的卷子,看了一眼工整的卷面,不由得吃惊的说道。
孟柯目不斜视的看着老师,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吗,可能以前没好好写吧。”
“呵,不想说就算了。”听出了孟柯语气里明显的敷衍,景然呵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孟柯,我笔掉你那了,帮我捡一下谢了。”孟柯身后的同学点了下他。
孟柯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确实有一根红笔,低下头捡了起来,递给了后桌。
他刚从后桌那边转回身,
一张倒挂着的紧闭双眼,满脸是血的脸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柯也算久经惊吓,但是也是被这张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
但好歹控制住自己,没有让其他人发觉。
呼
倒挂着的女鬼突然睁开了眼,空洞的眼眶漆黑中透露出一丝血色,从眼眶的边缘汩汩的流下了鲜血,浸染了鲜血的长发披散的落在了孟柯的脸上和桌面上。
混合着血腥和花香的奇异味道萦绕在孟柯的鼻前,浸满了鲜血的头发划过孟柯的脖子,温腻柔顺的触感令孟柯脖颈有些痒痒的。
“哎,我这道题错了,你帮我划上啊。”一旁的景然一边对着孟柯的卷子一边又分心看着自己的卷子。
“有多余的红笔吗,借我一根。”孟柯一边透过浓厚的秀发目不转睛的看着浸满了鲜血的试卷,一边说道。
“我就一根。”景然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袋后说道。
“那把你那根红笔借我,我的卷子你随便拿什么笔批吧。”孟柯无所谓的说道。
“行吧。”身边就是面容狰狞的披发女鬼,但是看不见女鬼的景然将笔递给了孟柯。
在孟柯的眼中,景然白皙的胳膊径直的穿过了女鬼的半张脸,女鬼怨毒的转过了头,看了一眼什么也不知道的马尾辫女生。
接过笔,孟柯握着红笔的手犹豫了一下,因为女鬼的头发变得更加稠密了,在他的视线中,整张卷子已经全被头发和鲜血铺满,想要下笔却无从下笔。
“给你笔了,你怎么还愣着不写!”景然一直在看着孟柯,发现对方拿到红笔后依然不帮自己批卷子,瞬间不满的说了出来。
孟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你自己批吧。”
“早说啊。”旁边的女生脸上露出一丝愠意,从女鬼的头发下抽出自己的卷子,把孟柯的卷子扔了回来。
倒挂着的女鬼怨毒的脸转了回来,空洞的眼眶紧盯着孟柯,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你看得见我吧。”
明明说话的女鬼就在孟柯的面前,但那声音又仿佛从远处飘荡进孟柯的耳朵。
孟柯的心不断地下沉,这一次,似乎靠着装傻充愣似乎混不过去了。
可恶,明明只有自己的话,这女鬼根本发现不了
这次,躲不过去了吗
但是,出乎孟柯的意料,发现了孟柯的女鬼并没有直接攻击他,而是缓缓地升了上去,随即消失在天花板,而后墙壁上的血脚印也一并消失。
“你最后一道大题竟然做对了?”一旁的景然探头看着孟柯桌子上的卷子,突然惊讶的说道,
说着,她抬头看向孟柯,却发现自己的同桌脸色阴沉的可怕,女生的心中不由得涌上一丝害怕,她没有再说话,把头转回来,只是又忍不住看孟柯卷子上的解题步骤。
孟柯没有说话,他摸了一把自己后脖子,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到眼前,把手掌张开一看,是一根长长的头发,发丝发红,似乎常年浸染着鲜血。
他皱了皱眉,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是被厉鬼盯住了,从现在开始,对方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
生命危在旦夕,孟柯哪还有心情管什么题不题的。
尤其是这次他被发现和这个女生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即使孟柯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实际上并不能怪景然,但是他又不是圣人,自己完全有可能被对方的无心之举害死,又怎么可能丝毫不介怀。
孟柯恶劣的态度也影响了景然,后者一整天再也没有和孟柯说过话。
不过课间的时候李雯倒是乐呵呵的来找过孟柯,看见孟柯心情不好也丝毫不在意,来了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孟柯阴郁的脸傻呵呵的乐。
孟柯没有心情搭理她们,他这一整天心中全是那个发现自己又突然消失的女鬼,他心里十分清楚,女鬼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他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脖子上留下来的那一根发丝让他的内心十分不安。
因为晚自习的缘故,孟柯他们放学的时候已是深夜,还好公交车末班车比较晚,孟柯得以坐上十三路末班车回家。
一上车,还是那个司机,孟柯和司机打了声招呼,就走到后面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车上人很少,开过几站以后就更是只剩下孟柯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孟柯,不由得张嘴说道:“小伙子,今天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我看你情绪不高啊。”
孟柯对于这个热心肠的十三路公交司机印象不错,他听见对方的话,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干脆坐到了第一排,反问道:“师傅,你们车队没别人了吗。”
干瘦的中年司机干笑了两声,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这条线路这么偏,你家那边终点站又那么远,车队其他人住的都不算近,想出早晚班都费劲的很,只有我住的近,所以首末班一般都是我出车了,好让其他人有时间多陪陪家人。”
“那你不用陪家人吗?”
“我离婚了,也没孩子,父母也不用我照顾,自己一个人挺好,自在。我前妻和我刚结婚没几个月就和人跑了,她嫌我穷,没有本事,人还太老实,总吃亏上当。我觉得人老实点,热心肠点没啥错,而且我确实没啥本事,就靠着开公交车过日子也挺好,平时无聊了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你们聊聊天。”
司机看样子很少能找到人倾诉,看见孟柯问了,话匣子就打不住了。
孟柯默然的点点头,司机孤家寡人的状态让他联想起了自己。
突然,孟柯想起什么了,问道:“师傅,你前几天最后说的那句让我搬地方住是什么意思?”
司机叹了一声:“哎,我也是开车的时候和别人闲聊才听说的,你家那个小区不太平啊。”
孟柯瞬间来了精神,他追问道:“怎么个不太平法?”
听到孟柯的问题,司机很明显的沉默了,他犹豫了很久,才慢慢的娓娓道来:“你知道你家小区原来是什么地方吗?”
“坟地?”孟柯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么一个地方。
司机呵呵一笑:“那倒不至于,不过跟坟地比起来,你家这个也说不上谁更惨,我告诉你吧,这片小区原来是个工厂。”
“工厂怎么了?莫非出过事?”孟柯问道,他脑子里想起了那个毁了容的老太太。
司机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那工厂后来着了大火,大火烧了几天几夜啊,把整个厂区都烧没了。死了好多的工人啊,幸存下来的也大部分都是毁了容,带了残疾。唉,我听说当年救援的时候,一开始来的还是救护车,后来实在是拉不过来了就直接唉,最后白布都懒得盖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孟柯的脑海里就勾勒出当时的惨像,漫天的大火下,满地焦黑的尸体以及染得焦黄的裹尸布,还有那些因为伤痛哀嚎的伤员。
瞬间,孟柯就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
“原因呢,为什么着这么大火?”孟柯下意识的追问道。
“还有什么原因,就是工人操作不当呗,其实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发现,工厂的防火材料都是假的,别说防火了,火一着那些东西烧得比什么都快,包括消防器材也都是残次品,火一着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不过说那些也没用了,操作不当的工人,负责消防的相关领导都死在大火里了。主要责任人都死了,最后的追查也就不了了之了,只可惜那个工人和领导的家人了,家里顶梁柱死了,还要遭人白眼和咒骂。”
孟柯默然许久,然后皱了皱眉:“那你说的不太平是指”
开车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眼孟柯,然后悠悠的说道:“你以为当初我为什么把你当成鬼?”
“因为,你之前?载过?”孟柯脱口而出。
司机师傅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留下一脸心思的孟柯不断揣摩着自己刚刚得到的爆炸性消息。
自己住的地方竟然是在一个发生过严重火灾的工厂旧址上重建的?
难怪住的人这么少,任谁听说了这些事也不敢进来住。
就连孟柯,一想到这些也根本不想再回到那里住。
但是,住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