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罪之羊
“公主……”不知何时，霜儿从身后走了过来，轻轻扶住苏玉清的肩膀。
“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玉清神情恍惚，听见霜儿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问道。
霜儿神情悲戚，沉默不语，只是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亦是刚刚听闻，烟烟她……她……”
霜儿话说到一半，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流下两行清泪。
“都怪这个什么该死的大理寺少卿，他自己躲在里面不让我进去，还不知道烟烟是怎么个情况。”
苏玉清在心里将冯毅朗骂了千遍万遍，她进不去房内，只得在外边干着急，呼吸急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此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冯毅朗！”苏玉清脸色铁青，又急又怒。
冯毅朗却并未理会苏玉清，而是指着苏玉清身后的霜儿说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我？我吗？”霜儿抹了把眼泪，呆滞地看着冯毅朗。
昏暗的房间内，唯有一豆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烛火旁，冯毅朗面色沉静，对着迷迷糊糊不知所措的霜儿，缓缓开口： “烟烟身上的伤，是你上的药吗？”
“什么？”霜儿原本以为，冯毅朗会问案情的事，没想到她会问烟烟身上的伤，一时间有些失神，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鞭伤吗？你怎么知道烟烟……”
“因为她身上的鞭伤，有的地方自己够不到，但却有上药的痕迹。”冯毅朗解释道。
霜儿缓缓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冯毅朗为何会问起这个，但还是乖乖答道：“不是我，是我家公主为烟烟上的药。”
“什么？她？那些伤不就是她打得吗？”冯毅朗眉头一紧，一脸的不相信，就差把“她会有那么好心？”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今日他入宫之时，恰好看到苏玉清责打宫女，宫女跪在女子脚下，不断发出哭喊和求饶之声，可女子却置若罔闻，一鞭又一鞭，打在宫女身上，直至宫女晕倒在地，这才罢手。
而起因，不过是因为弄丢了一根不值钱的银簪罢了，因为此事，冯毅朗对苏玉清印象极差，认为其凶悍残暴，故而对她态度极差。
“不，不是这样的！公主平日里待我们亲厚，今日午时，烟烟被责打是因为……”见冯毅朗误会苏玉清，霜儿急忙解释道，可话说到一半，却又就此打住，似是有什么隐情。
“那是为何？”冯毅朗忙追问道。
“这……”霜儿咬了咬唇，面色纠结，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事关烟烟死情，还不速速道明？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替你保密。”冯毅朗尽量放缓语气，安抚道。
既然冯毅朗这样说，霜儿也不再隐瞒，缓缓说出实情：“事情是这样的，皇后娘娘宫里，有一个老公公，名叫安福，那个老东西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色心不改，见烟烟生的貌美，打上了烟烟的注意，又想借此机会攀上公主！”
说起这个老太监，霜儿不由得咬牙切齿，“他与皇后娘娘的母族素有渊源，在宫中势力很大，他以为自己的侄子寻亲为由，通过皇后娘娘向公主要人，公主为了使这个老太监打消主意，这才在众人面前鞭打烟烟，好让人以为公主厌弃了烟烟。受鞭打时，烟烟在衣服里塞了几层棉花，所以伤得很轻。”
霜儿说到伤心处，不由得再次流下了眼泪：“如此一来，老太监担心遭受池鱼之殃，这才打消了注意，可却未料到，烟烟刚逃出虎穴，就……就遭遇了不测。”
霜儿说着便跪了下去，“冯大人，烟烟活得好好的，绝非自杀，还请大人明鉴。”
“你先起来，我自会秉公办理。”
冯毅朗脸色复杂，心情更复杂，他未料到，原来苏玉清惩罚烟烟竟是为了这个……如果霜儿所言不假，那么烟烟身上的鞭痕为何那样浅，也都说得通了……
可是，真的是自己错怪了苏玉清吗？
还是她与霜儿早就串通好了一切？
冯毅朗暂时将疑惑压下，继续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烟烟，是什么时候？”
“嗯……应该在未时左右，公主为她上过药后，命她将舅爷从西域运来的新鲜果子送给皇后娘娘、丽妃娘娘等几位娘娘，她回来之后，我见她进了房间，然后便没在见她了。”
“那果子……”
“果子是舅爷送来的，公主嫌酸，一个都没吃，直接连筐就都给拿走了，分给各宫后，筐里还剩了不少，公主便赏给我和烟烟了。”
听了霜儿的话，冯毅朗陷入了沉思，如果情况属实，苏玉清应该没机会在果子上下毒，不然，中招的就不止丽妃一个了。
不过，她也可以指使烟烟下毒，再将烟烟杀了灭口，如此便死无对证了。
眼看着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冯毅朗不由得凝眉沉思，眼前的重重谜团不仅没有使他退缩，反而让他更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不要！”
苏玉清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涔涔涔，双手不住地抓来抓去。
“公主，公主！”霜儿缓缓摇动苏玉清的胳膊，想要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苏玉清梦中惊醒，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梦里，自己站在悬崖边上，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跌入无边的深渊，她想去拉，却一动不能动，她想喊，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苏玉清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霜儿关切的脸。
“公主，你做噩梦了吗？”霜儿用帕子为苏玉清擦了擦汗，扶着苏玉清起身，一脸担忧地问道。
苏玉清微微笑了笑，“没什么，梦罢了，有什么事吗？”
“公主，皇上召见……”霜儿神情担忧，低声道，“会不会是为了丽妃和烟烟的事……”
苏玉清在得知昨晚冯毅朗和霜儿的对话之后，心里便明白了，丽妃极有可能是在吃了自己送去的果子之后死的，如今烟烟又死了，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自己……
她眉头轻蹙，她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该来的还是来了，替我更衣吧”。
霜儿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也知道，此去准没好事，可却又无可奈何，只是默默为公主梳妆打扮。
收拾停当，苏玉清领着霜儿来到了雄安殿，而后独自进了门。
抬首略一打量，苏玉清发现，皇上、皇后、安贵妃都在，还有她的死对头，苏玉宁。
苏玉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皱，颇有一种鸿门宴的感觉，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照常俯身见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安贵妃！”
“起来吧！”苏盛安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淡淡道。
“谢父皇！”苏玉清起身，飞快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而后又缓缓说道：“父皇今日叫儿臣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苏玉宁斜了苏玉清一眼，唇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讥讽道：“我的好姐姐，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苏玉清对苏玉宁厌恶至极，只当她放了个屁，充耳不闻，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看向苏盛安。
苏盛安深深地看了苏玉清一眼，而后抬了抬手，“呈上来吧。”
“是！”一旁的小太监喜宝低眉颔首，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上前来。
“你且看看这东西，可识得？”苏盛安抬起眼帘，看了苏玉清一眼，示意喜宝将东西拿给她。
“这是……”苏玉清原以为会是那把匕首，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