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辰

    清风徐徐，墙角的小草上不知何时沾染了晶莹的露珠。

    盛怀义素来节俭，不喜精奢，偏偏手里金缕细线拴着的玉佩，他私心以为与那人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应该金贵，玉的主人将它保存得很好，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散发着莹润的光。

    盛怀义叹了口气，将玉重新塞回衣领，继续负手前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初见便是心动。

    后来啊，他看着那个少年被选为家臣，改了国姓，看着他从肆意妄为的少年变得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也看着他为那个女人疯了一辈子。

    楚荣君就像是一束耀眼的光，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照射进他混沌人生，也照进了他的心里，让那颗名为情的种子得以长成参天大树，只可惜，少年心事，一藏便是一辈子。

    盛怀义的背原来也有些佝偻了，这条幽静的小巷当年老是那人和他一起走，现在，就只剩他一人。

    荣君，要是有来世。

    我还做你的兄弟。

    大渊皇宫，观星楼

    玉灵一手撩起宽大的道袍，一手提着茶壶给宴清添茶。

    宴清边双手扶着茶杯便开口问道“这位沈大人到底是个怎样好的人，才让这么多人为他伤心。”

    玉灵神色未变“沈大人是位好丞相，在朝为官三十五载，政绩斐然。”

    玉灵放下茶壶，试图从记忆深处描绘那人的轮廓

    “想当年关中大旱三年，彼时正值大全祸乱边境，满朝文武都一致认为应该把当年的粮草，税收存入国库，以防大全卷土重来，而我朝无抵御之力。”

    晏清好奇问道“沈相当时也这么想吗。”

    玉灵摇了摇头“沈大人认为大全几次进犯有迹可循，他坚定地认为大全短期内没有余力来攻打大渊。而平州连年大旱，民不聊生，用人力物力去为平州修建水利才是当务之急。”

    玉灵低头抿了口茶，看着听的目不转睛的宴清，再次开口“沈大人认为农业乃兴国之本，修建水利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关中连年大旱，倘如放任不管，不出一年，清河以北定会遍地饿殍，到时不要说老弱妇孺，哪怕是青春少年也会手无缚鸡之力，攘外必先安内，到时边疆无论如何兵强马壮，大渊都不会再有御敌之力。”

    玉灵将茶杯放回到托盘里“这便是沈大人当年的观点。”

    宴清听得有些恍惚，由衷感叹“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玉灵起身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书架处，从最上层三本古朴的书里抽出一本。

    玉灵将书放到宴清面前“如果你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要读一读这本书了。”

    玉灵有些疑惑，低头看向那本书，上面鲜红的囚字，让人汗毛倒竖。见他不解，玉灵开口解释“家师青年顿悟，到归天道之前已是半神之躯，有通天之术。”

    玉灵伸出手摸了摸书皮上的字“这是家师以前炼制的神器，家师将一丝神魂注入其中，书便有了自己的生命，会记录发生在周边的自己感兴趣的故事。”

    宴清惊异的挑了挑眉，这世间真的有这般奇人奇物吗，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宴清伸手想掀起书皮，却是怎么也掀不开，青年将书拿起，双手扒着书本，指尖用力到泛红。

    “啪”

    书在宴清一番努力下砸在了地上，立在地上的书依旧严丝合缝。

    宴清“。”

    “-好固执的书。”

    玉灵走到宴清身边，弯身捡起，将书翻到第一页，放到宴清面前。

    宴清“”玉

    灵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不知怎么了，宴请就是感觉他的脸上带着调侃。

    玉灵补充道“这书娇气得很，只让我门中弟子，和故事里的人打开。”

    宴清尴尬的点了点头，开始看书中的内容。

    少时丧母，生父纵容，故为纨绔子弟，极好繁华，好精舍，好鲜衣，好美食，好俊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精奢繁华之物足足写了十页，有些东西宴清连听都没听过。

    宴清很难把这个狂妄的少年与那个跟他一面之缘的，严肃古板到极致的老丞相联系起来，青年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读。

    艳阳高照，夏虫嗡鸣。

    楚府里人的下人一串串的往院子里的宴席端食物，通花软牛肠、光明灼虾、羊皮花丝、清蒸八宝鱼、罐焖山鸡燕窝各色山珍海味盛在侍女们手中的琉璃托盘里，流水似的端上来。

    楚荣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数着盘子里的蜜饯樱桃，怀义这几日到京郊去查案，他不在，这个宴会就太没意思了。

    “来来来，我们一起敬荣君。”

    众人端起酒杯，朗声祝贺“生辰快乐!”

    楚荣君笑了笑，短起酒杯，一饮而尽，美酒甜而不涩，却让楚荣君过分精致的脸上带上了醉意的红，眼泛桃花，让一旁的侍女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