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福先生……真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可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位来客在福万的招呼下,领着身边那位女性坐下后,就带着歉意表示了自己的窘迫。
显而易见,他虽然衣着较为整洁,但一脸掩盖不了的疲惫与消沉说明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而双眼红肿,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辨,衣裙稍稍有点凌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力与绝望感的女人,甚至连说话的力气和精神都不具备,只是下意识地依靠在同伴身边,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没关系的,如果不是要紧事您二位也不会大晚上的来我这里了。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开始着手解决了呢。”
福万的声音好听又温柔,仿佛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将茶水倒好后,他也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耐心而周全地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在小声安抚一下身边的女人后,这位男子才对福万道:
“我叫杨清与,这位是我夫人冯兰。我……我们是想知道……”
犹豫着措辞的时候注意到这位福先生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杨清与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把令他难以启齿的话不太顺畅地吐了出来:
“福先生你们能不能处理……平时好好的孩子突然……对自己妈妈……动手的事?”
“……”
旁边的冯兰猛地颤了一下。
似乎是被挑破了疮口揭开了伤疤,痛苦的回忆顷刻间击垮了她那刚刚恢复了一些的冷静与理智。
冯兰开始轻轻地抽泣起来。
……
“性情大变?莫非是妖灵附体?”
二楼的监听室里。
边浣似乎完全没有受那两位委托人情绪的影响,反而冷静地做出实时分析。
橙雪盈和蝶菲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好像早就见惯了类似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他们仿佛不是一群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年轻人,而是各个久经沙场的护役灵老将,尽显无畏风采。
第一次见识这样风采的苍宙心里,一种羡慕油然而生。
“附……附体?”
原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第一次任务体验的金诺和苍宙除了一丝丝紧张,更多的是感到强烈的好奇和兴奋。
可现在,金诺那小小激动的情绪只得先无奈地冷静了下来。
……没办法。
谁让这一下午她接收了太多闻所未闻的知识,导致当下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处于随时更新的状态。
再加上附体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金诺向来只在各种故事里读到过……
没想到竟然也可以成为现实!
阮天馨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
想自己和宋哥阿峰第一次接触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时候……
什么所谓的灵啊妖啊魔啊仙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能以人类形态存在就够扯的了……
这……附体这种操作竟然也可以!
自己当初都有这种想法,金诺姐姐肯定也一样。
“嗯。”
于是阮天馨点点头,开始为金诺答疑解惑:
“就是通俗意义上的被控制。灵体是可以实现针对人的附体的,这个时候人本身的灵魂被附体灵囚禁,所以就会表现出与之前不一样的行为性格,因为这个时候的人就是附体灵的一件衣服罢了。”
蝶菲补充道:
“如果不能尽快把附体灵赶走的话,原本的灵魂就会因为离体太久而失去能量,逐渐变得脆弱,直到消失。”
看着金诺姐姐开始理解又突然变得迷茫的神情,张峰估计她是对护役灵的能量来源也不清楚,于是转头也加入了解说:
“对于灵来说,人的身体除了是衣服之外,还是非常有效的能量站,而一旦脱离身体,灵魂就无法继续提升能量,你可以理解为植物离开土壤,鱼离开水。”
边浣很明显懂了主人的意思,也接着张峰的话说了下去:
“我们护役灵也是一样的,除了通过修炼提升能量外,主人就是能量站,主人的心灵力量越强,我们也越强。”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了解,金诺彻底下定了决心,以后要和大家在一起。
在早已无牵无挂的世界上,这个和自己一样异于常人的团体,就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于是,听着大家的解答,金诺虽然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不过依然尽力强迫自己把这些东西先印进大脑再慢慢消化。
毫无疑问,这种虚心与认真求学的态度让众人感到无比满意,更加愿意充当这位姐姐的老师了。
不过,有人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说苍宙,你平时都不给金诺姐姐普及一下关于灵的知识嘛?这些可都是基础欸,就算是为了让金诺姐姐更了解你,你也得把这些都介绍清楚嘛。你这个护役灵可有点失职啊,以后要注意改进听到没有?”
嘿——
这个盈盈,进入角色还挺快的哈……
这么快就摆出一副学姐的架子了!
宋芒见状抓住机会就开始挤兑她:
“你个小丫头别冤枉人,你一直照料苍宙当然不知道了,金诺姐姐和苍宙见面算起来还不到两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淡定地接受护役灵这种东西存在,还把护役灵当亲人对待就相当可以了好不好,你还想让人家苍宙讲什么?以后慢慢科普不行嘛?”
“你……你说谁……谁是东西!”
眼见这俩活宝又要闹起来。
尹霄看着手足无措一脸懵的苍宙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适时地截住了险些随意发展的事态,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会客厅:
“看,那个杨先生好像要开始讲了……”
监听室里的众人立刻把目光集中到了屏幕上。
“好了,别哭了啊,会有办法的……”
而在会客厅这边,一见冯兰情绪不好,杨清与也顾不得继续往下说了,他连忙拿起茶杯放到了老婆手中,关切地哄她喝些茶顺顺气。
而得到安慰的冯兰也顺势将老公的手连同茶杯一起牵到了怀里。
在二人共同感受了片刻带着暖意的互相慰藉后,冯兰浅浅地啜了一小口这散发着令人安心清香的茶水。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福万并不急着去打断这温馨的一幕。
而是带着浅笑,等他们稳固了由于不敢直面现实而一直处于波动状态的情绪,真正决定开始倾诉的时候,才温和友好地提出疑问:
“具体的情况,二位可以详细说说么?”
“是这样的福先生……”
似乎是在为心爱之人做出表率,也可能是被福万那种温柔的气场所感染。
杨清与已经可以尽量平静地开口了:
“我们的儿子在读初中,因为从小就被我们严格要求,所以这孩子的成绩一直不用人操心,再加上他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挺听话的,既不瞎玩胡闹,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别人也总是夸我们有个省心的好孩子。想想也是,青春期嘛,这么懂事,学习又好,除了有点闷不爱说话,倒也没啥其他毛病,这种孩子确实比较少见,说起来,我们作为父母,倒也是挺幸运的……”
说完这些美好的回忆,杨清与喝了口茶,重重地叹了一声气:
“唉,可是谁能想到,这孩子竟然说变就变!两周前吧,有一天他放了学,一进家门我们就觉得他脸色不太对,但这孩子一向是有什么事自己都能解决,孩子嘛,多锻炼锻炼总是好的,所以我们也就没在意,这兴许就是有难题不会做,或者是被老师批评了,我们也每天都上班,工作的时候也会有不顺利的事,解决了不就过去了。可……可是,这孩子他,吃饭的时候就突然……开始说脏话!天啊,脏话!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乖的孩子用那种表情说那么不堪入耳的字词!简直就是没家教的小流氓一样!就像……就像中邪一样!”
“那您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这还用说?当然是结结实实地揍了他一顿!这小子真是反了天了!之前小的时候可是没少揍,你不揍他,小孩子哪能知道对错,哪能长了记性呢?不过自这孩子上了小学我们就不动手了,怕留下心理阴影,我们都改成口头教育了。”
杨清与看起来对自己的教育心得颇为满意:
“那天之后到今天之前,就再没有什么异常了。那晚一过,第二天起来他好像完全忘了昨天晚上的事,还和平时一样笑着和我们打了招呼就去学校了,我们俩还纳闷了好久,不过事情一多,那晚上气氛又不好,就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了。”
福万表示理解。
“然后……今天我因为加班,一直就不在家,直到……刚才我夫人来找我,我才……”
“因为……”
冯兰一咬牙,尽量克制着颤抖的声音:
“……我把晚饭做好了,就去他房间喊他吃饭,这孩子一整天都窝在屋里学习,早就该透透气了,正好我小姑子的女儿今晚在晴月广场表演节目,这孩子向来疼他这个表妹,本来说好他快些吃完晚饭,就一个人去看演出的,顺便活动活动,换换脑子……眼看时间不早了,他表妹的舞蹈还是开场最前面的……唉,我也忘了是第几个了……总之再不快点肯定赶不上,我就有点心急,说了他两句……然后……他……他竟然……”
声音难以抑制地哆嗦了一下:
“本来坐在桌边好好看着书,结果突然就冲过来……狠狠地打我,还边打边推,最后自己骂骂咧咧地跑出家门,就留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哭!”
“我……我太害怕了,他当时的样子,就像疯了一般!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吓人的表情!孩子从来都那么乖,那么听话!结果今天什么都不说,直接过来就对着我又捶又打!就好像我是他的仇人一样!”
冯兰说着说着,又禁不住开始抽泣。
“好好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别哭别哭……这小子,太不是东西!实在不行和学校请个假,别让他上学了!这次我非把他打到向你跪下认错为止!以后再也不敢犯!什么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杨清与又连忙安慰,在拥住冯兰的同时把那不成器的儿子骂了个够。
之后,他小心谨慎地望向福万,满眼的求助与探寻:
“福先生……这……您看……”
“杨先生。”
沙发上的福万依然一脸从容:
“很抱歉。这单,我们不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