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联谊上的她（下）
周日的下午，久违的太阳驱散已然持续几天的厚重云层。
温度的回升十分明显，阳光将宿舍区附近的树林照得透亮。
正好是休息日，许多学生都选择在树林的湖畔散步晒太阳，当然，大部分是牵手的情侣。
与美好天气不相称的是窝在寝室里打着游戏的何晨鑫与李渝欣二人。
“开门，有人吗？开一下门！”
阳桁轩这次的敲门声不同于以往的斯文，显得急促而猛烈，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有什么事情吗？”
开门的是何晨鑫。
“呼，你今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阳桁轩说话的时候还稍有喘气。
“有人请我吃饭，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
“果然是这样，”
阳桁轩走进寝室，立马打断他的话。
“你本事可真大，这么快就能约到她跟你吃饭，而且还是她请你。”
阳桁轩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这样的事情吗？”
李渝欣转过头来看着两人。
“昨晚上我就看到这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回来他又不肯告诉我。”
“这件事情在人家班都传疯了，不仅如此，甚至在金融学院许多班级中都有所流传。”
阳桁轩拿出手机打开夏楠大学的论坛展示给李渝欣看。
“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消息，好像是有人刻意在制造话题，我昨晚上后半场的时候不在场，出了这么大事我居然刚刚才知道。”
“说得好像跟什么灾难一样，”李渝欣似乎明白了现状，“我觉得还是听当事人狡辩，哦不，解释吧。”
“一定要我说明吗？”何晨鑫挠了挠头。
“如果你不想我们像论坛上某些标题党那样认为的话。最好还是把你当事人的版本告诉我们。”阳桁轩收起手机。
“出来说吧，故事有点长。”何晨鑫叹了口气，“原因也挺离谱。”
时间回到周六晚上的七点半左右，何晨鑫刚刚得知罗琳玲名字的时候。
“你设计的是什么活动？”何晨鑫想要罗琳玲能给他透露些内容。
“一些中规中矩的东西，规则都算简单，正常人都能玩的明白。”
罗琳玲没有说出一点有效信息。
“晨鑫，过来一下，”此时阳桁轩走到何晨鑫的面前，神秘兮兮地要拉他出去，“帮我个小忙。”两人走到教室门外。
“什么事情？”
“芊芊找我逛街，我想先溜了，这边结束语本来该由我来说，帮我做总结，可以吗？”
阳桁轩说话的时候，递给何晨鑫几张a4打印纸，上面是结束语的稿子。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行，你去吧。”何晨鑫拿着纸就往回走。
“今天给你的安排还算满意吧，不好好感谢我吗？如果按照她们班所提出的想法，你是没有机会跟她坐在一起的。怎么样？聊得来吗？”
阳桁轩对着何晨鑫的背影说。
“我就知道是你搞得鬼，她那么冰山一个人，聊得来就有鬼了。”何晨鑫驻足。
“哪有？明明我看你们聊挺好的，我真走了，祝早日"捷足先登"。”阳桁轩说完这句话就跑向楼梯口，等何晨鑫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人了。
回到还在互相自我介绍的人群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何晨鑫发现罗琳玲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手上多出来的打印纸。
“你想说"你们班长走了吗？还把发言稿留给你让你来做总结。"这样的话是吗？”
何晨鑫见此机会用刚才罗琳玲同样的方式予以回击。
“我可没有要这么说。”
这一次罗琳玲直接看向了他，柳叶一般的眉毛让其眼神凌厉得像一把刀子。
何晨鑫当然不再吃她这一套，正面回应她的敌意，不为所动。
尽管两人是真的在无声的争吵，但就旁人的视角来看他们两人对视的神情却有一丝微妙。
“那个，你好，我叫叶勋华，请问你的名字是”
最终由坐在何晨鑫右边的那个男生率先打破了两人近半分钟的尴尬。
“哦，你好，我叫何晨鑫。”
何晨鑫这才转过头去回应他。
“相信大家都已经大概熟悉自己组员的基本信息了吧。”
台上依旧是胡伊婷在主持活动，她的声音很甜美，听起来相当悦耳，想必这也是阳桁轩之前为什么会与她交往的原因之一。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今天的活动了。”
“喂，我说，你做的活动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给予失败者的惩罚游戏啊。”
何晨鑫对罗琳玲小声说。
“如果没有惩罚的话，那大家怎会有积极性去争取胜利？”罗琳玲回答，“而且既然来玩，那肯定要往大的玩。”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竟露出一抹笑。
“别这样吧，万一我们组输了，那岂不是会很难堪？”
“只要听我指挥，只要没有人乱来就不可能输，怎么，你怕了？”
罗琳玲突然转过来看着他说：“这样跟你说吧，那两个人肯定是听我的，只要你们班的两个听我的，输了我请你吃饭，我绝对说到做到。”
“听起来真不错。”有这样的保障，何晨鑫放心了许多，“那能不能方便透露一下惩罚项目是什么？”
“暂时保密。”她将右手食指放在嘴唇前，嘴角还是挂着那抹笑。
“那么我们从一个游戏开始吧，”胡伊婷这么说的时候，从手里拿出一叠卡片。
“我来说明一下游戏规则，规则并不简单，各位听好了。在我说的时候，请我们计算机一班的班委帮忙布置一下，从教室两侧搬十张桌子到教室后已经划好区域的空地上。”
她话音刚落，几个男生便开始工作。
“我的手上共有九十张卡片，上面写有一到九的数字各十张，接下来我将把每组卡片，随机放在后方的桌子上并摆成不同平面造型。”
她在手上展开这些卡片，向讲台下的同学展示。
“我们的所有人则都会站到教室前门这边来，每个组每次可以派一个人前往自己组的桌子那边翻开一张卡牌。”
“但卡牌只能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翻开，倘若是翻牌途中顺序被打乱，则必须将已经翻开的牌全部翻回背面，将所有牌翻至正面则视为完成游戏。”
“第一名完成游戏者所在的组为获胜方，其余都为失败方，按照已翻出的卡牌数量决定名次，来接受我们的惩罚游戏。”
听完胡伊婷介绍，不少人还是云里雾里，有些没有弄懂规则，人们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不知所以。见众人不解。
胡伊婷继续补充说明起来：“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举个例子，比如a组的某同学在前去翻牌时翻到数字一则翻开的牌保留，第二位同学翻到二则继续保留，但第三名同学翻到不为三的数字时，a组桌面上所有的牌都必须被翻回背面。”
“每人每次仅能翻一张牌，允许与组内同学交流，开始游戏时每位同学都必须退到我们地上标出的黄线之后，每个人必须从黄线后出发前往自己组的翻牌处。”
“并且只有前一名同学跑回黄线下一名同学才能出发，而且每个同学所能在黄线外停留的最长时间不得超过二十秒。”
“我们每个组都会发放一个秒表，每个人出发前都需要启动秒表，回到黄线后按停并归零，超过二十秒秒表会响动，秒表响动的组直接被淘汰。”
何晨鑫在这时终于听懂了这个游戏的规则，罗琳玲选择的这个游戏综合性极强。
从黄线到翻牌处约有十米，跑一次两次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要在这之间无数次往返那也会相当累人。
再者，这个游戏虽然表面上有些看运气，但实际上是可以凭借高效率的交流来弥补运气之间的差距。
因为能连续翻到一到九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不论怎样都需要所有人的配合。
这是一个同时考验运气，合作，体力的复杂游戏。
“可能有些同学之前有体验过这个游戏，但现在我们加一条规矩，我们在场边还会有一位"仲裁者"。”
“每一个组都有一次机会派一名同学在游戏结束前任意时刻前往"仲裁者"处报告其他任意一组的卡牌摆放与具体数字。”
“若完全正确且被报告组此时未能翻出五张及以上的牌则报告组直接胜利，被报告组直接被视为最后一名。”
“但如果不能完全符合上述条件，那么报告组直接以最后一名淘汰出局，最后的惩罚游戏会根据排名而有所不同。”
这是一项非常苛刻的规则，何晨鑫觉得，这一条不用想一定是罗琳玲自己加的规则。
举报者虽然有巨大的收益，但却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不过何晨鑫认为这不过是罗琳玲用来分散他人注意的烟雾弹，真正的胜利还得靠老老实实，稳扎稳打。
将全组的命运背负在自己的肩上，但凡有一点失误，那样的心理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我相信规则已经被介绍的很详细了，现在给各位五分钟时间商讨，之后我们就正式开始游戏。”
胡伊婷说完之后教室后方的桌子也差不多就位了，她放下话筒，在众人商讨期间与几个班委一起布置起卡牌。
“你听懂规则了吗？”罗琳玲对何晨鑫说，“大概能知道这个游戏的意思吧。”
“我算是明白了吧，是不是要有人记录并指挥，有人去翻牌，这样的分工。”何晨鑫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没错，正是这样，”
罗琳玲话说一半便面向这个组的其他成员。
“各位，等会由我来指挥，我第一个上去翻牌，我会记下卡牌的摆放位置，之后的每一个人听我的安排去翻指定的牌，附加规则不用管他，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我们都是稳赢。”
其他四人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们看来，对于本就不太熟悉的规则，能有一位挺身而出的人不论怎样都是一件好事。
游戏即将开始，罗琳玲组所在的位置是从左往右第三，所以是三组。
何晨鑫看了看两边，最为熟悉的人只有旁边四组的李渝欣，位置完全由组内代表抽签决定。
他们这一组代表无疑是罗琳玲，而李渝欣并非四组的代表。
“从现在开始，我手机闹铃响起的那一刻游戏正式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吧。”
胡伊婷拿出手机，将音量调到最大。
“叮叮叮”一连串的闹钟声响起，所有在黄线之后的等待者同时起跑，前往自己组的桌面上翻牌。
罗琳玲回来地不算晚也不算早，她回来时，拿起手边已经准备好的本子和笔，在上面草草地画上卡牌的摆放顺序，同时对第二的何晨鑫说：“他们是按这样摆放的，你去翻这一张。”
何晨鑫看到纸上画着的图案中，九张牌有六张成正六边形，而六边形的中间还有三张呈正三角形。
罗琳玲要他翻得牌是三角形中的一张，而另外两张中有一张已经被罗琳玲标注为“七”，这一定是她刚刚翻到的一张。
他简单地“嗯”一声后按照要求翻开了那张牌，结果显示为“五”，他回来候场的时候看到只有大约四个组有人在指挥。
其他的组都没能明白这个游戏的真正玩法。
这样一来虽然他们运气不算好，但这样有序的组织下获胜十拿九稳。
何晨鑫又着重注意了李渝欣那个组，虽然他们有人指挥，但似乎效率并不高。
指挥者远不如罗琳玲那样熟练，而且轮到李渝欣时他像散步一样，不肯抓紧时间跑动。
终于他们组确定了所有的卡牌位置，途中他看到不少碰运气的组在无组织的情况下被迫将好不容易翻出的牌翻回去。
现在看来虽然他们组目前还没有翻出一张牌，但获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罗琳玲的指挥依旧沉稳，他们正以一个其他组远不能及的速度翻开卡牌。
不出一会就已翻出了四张，第五张轮到何晨鑫，他照常是跑出去，翻出第五章牌，他们将锁定胜局。
“四组的举报对三组有效，胜负已分。”
教室一边，仲裁者的声音宣布游戏结束，全场很快鸦雀无声。
何晨鑫站在翻牌处与黄线中间，脸上写满疑惑。
何晨鑫看到仲裁者面前的桌子上的卡牌摆放，从摆放到数字都与他们三组别无二致。
李渝欣站在仲裁者旁边，目光一如既往的空洞无神。
李渝欣不愿意快跑，是因为想在途中能够记住他们组的牌。
但他似乎并不是按照组内的意志执行举报的，因为四组的其他人也都对此感到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一个人，瞒着自己的组员和对手赢下了游戏。
让最有希望获胜的一组输得彻彻底底，让一盘散沙的一组赢得不明不白。
再看罗琳玲，此时的她咬了咬下嘴唇，脸上的表情微妙而难以捉摸。
游戏结束，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惩罚游戏，除了李渝欣所在的四组。
“那么，我宣布，这次胜出的一组是四组！”胡伊婷拿起话筒，“请他们上台领奖吧，诸位。”
在掌声的簇拥中，四组走上了讲台。
奖品不算丰厚，只有每人一张学校附近奶茶店的奶茶券，大有秋天第一杯奶茶的意思。
但其实，奖品不算关键，关键是这几个人是这个教室里为数不多不用接受未知的处罚游戏的人。
对于排名较为靠前的组而言惩罚游戏并不算可怕，无非是做做体罚，而中间一些的则是学学某些动物的样子。
虽然可笑，但三两下做做样子也比较好混过去。倒数第二名的惩罚与之类似，也并不算过分。
此时还没有宣布最后一名的惩罚方式。
何晨鑫忧心忡忡地看向罗琳玲，她全程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偶尔咬一下嘴唇。
也许她自己没有发现，但她这个动作其实对异性有相当的吸引力，至少何晨鑫这么觉得。
“额，规矩是你定的吧，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了吗？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什么的。”
何晨鑫见她并未回应，又接着说。
“别是太丢人的东西吧，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我”
罗琳玲似乎从未料想过自己会输，而且还是这样的方式惨败。
“就是”她语无伦次的同时脸上竟有些泛红。
看到她这个反应何晨鑫心里基本上凉了一半——她自己整出的阴间惩罚游戏，最后落到了自己头上。
冤有头，债有主。自己作的孽就要有自己承受的心理准备，只是这一次要连同着无辜者一起。
“对于排名最后一组的惩罚方式有些不同呢，”
胡伊婷宣布之前还故意卖着关子。
“那么我们有情第三组上台受罚，他们将要面临的惩罚是——由代表决定一名组员，然后该组员公主抱代表做深蹲。”
所有人立刻像炸开了锅一样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看向三组，想知道三组的这位美女代表会选谁。
“喂，这哪是惩罚啊，这是福利吧。”
“不知道罗琳玲会选哪一位，多半是选同班的吧。”
“我觉得是坐她旁边的他们组最好看的那个。”
这样的杂音不断传来，进到三组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说，你这个玩过头了吧，为什么会定这么离谱的惩罚啊。”
何晨鑫看向依旧沉默不语的罗琳玲，她已然没有办法再抬起头，任长发披散在胸前。
从何晨鑫的视角看去，此时她宛如一个女鬼。
“我，我没想过要输的。就算输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就算输了会怎样？”何晨鑫还是在追问。
“本来我不应该被分到这个组的，跟我一组的应该都是女生，你们班长临时改变了规则。”
何晨鑫终于明白，本来认为一切都有保障的她因为阳桁轩与李渝欣两人同时引起的变故而落到此时的尴尬地步。
变故是变故，愿赌服输，这惩罚游戏不完成是不好下台的。
“那个”罗琳玲突然抬头看向何晨鑫，将头发拨到耳后。
“什，什么事？”何晨鑫被她的动作有些吓到，下意识后仰了一些。
“我能，选你受罚吗？”她说出这话前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不必勉强的，你跟大家说一下，大家都会理解的吧。”何晨鑫想为她找开脱。
“你不愿意吗？”
“什么愿意不愿意？我是在帮你想办法啊喂。”
“输不起，是不行的。”罗琳玲又叹了一口气。
“你多重？”
“你礼貌吗？”罗琳玲感觉有些不对，却还是低声说，“一零二”
何晨鑫再一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女生的身材，宽松的卫衣并不能展现她的上半身。
但那紧身牛仔裤则能勾勒出令人眼馋的双腿，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体重却刚过三位数。
“走吧，上去受罚，虽然对我来说可能不算受罚。”何晨鑫站了起来。
罗琳玲抬头看了他一眼，才缓慢站起身。
“对了，公主抱是该抱哪里？”何晨鑫在上台途中发问，“我怕万一有不该碰的地方”
“自己手机上查。”罗琳玲低着头，“如果乱碰你必定死无全尸。”
“别那么凶嘛。”
“额，考虑到对受罚者的保护，这个惩罚游戏进行时请各位不要用手机拍照录像。”
胡伊婷也是识趣地为台上的两人说话。
之后的活动比较正经也比较无聊，何晨鑫大部分时间都是看向手机屏幕而非电子白板的。
有时看一眼罗琳玲这边会发现罗琳玲不愿与他目光相接。
在何晨鑫讲完结束语后，整个活动宣告结束，何晨鑫径直走到门口想要率先离开。
“等一下，”何晨鑫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罗琳玲站在他背后，“联系方式。”
“诶？以身相许吗？我不吃这套的。”
“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罗琳玲像是没听见一样，“联系方式。”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何晨鑫猛然想起罗琳玲对他的承诺，看来这个女生言出必行，于是他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罗琳玲用和之前同样的目光直视何晨鑫的双眼，这让何晨鑫觉得自己才是赌输的那一方。
“可以，没有安排。”他迅速作出了回应。
“时间地点我再通知你，再见。”说完，罗琳玲便快步离去。
“再见。”何晨鑫看着罗琳玲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